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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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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路人看到的就是，两个帅哥亲亲密密挽着胳膊走在一起，毫不在意旁人眼光。
林乐乐是麻了，干脆把脸皮扔在地上，全当自己不要脸，墨白是根本看不见，拿什么注意？
墨白知道是防丢绳之后坚持不肯带，说小孩子才戴这种东西，他都快四十了，林乐乐说没关系，你不说没人看得出来你四十了，最多十四，墨白说十四也不会再戴防丢绳了，林乐乐说你不戴我现在就打个车带你回家。
这下子终于消停了，墨白伸出手：“戴吧。”
但戴了才发现，作用不大，防丢绳，顾名思义是防丢的，为了防止孩子不听话跑没了方向，墨白压根儿不存在到处乱跑的可能性，他是看不见方向，必须有人拉着他走才行。
到最后戴了但没太大用，林乐乐干脆把他胳膊往腋下一夹，就这么走了。
肯定会有人拍照，就算再怎么注意都没用，林乐乐只能暗暗祈祷他家宫老板工作时间不要上网，上也别上国内的网，上了国内的网也不要刷到他和墨白的视频照片，否则工作可能要不保。
墨白才瞎了没有多久，之前养病没出过门，乍然到了外面的世界难免不适应，走起路来都是盲人式的小心翼翼，迈一步都要试探半天，加上戴着墨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残疾人，一上地铁立刻有人给他让座。
墨白一时三刻还没跳出健全人的思维，只觉得有人拍他让他坐下，应激似地往林乐乐身边缩了缩：“谁？”
林乐乐对着让座的人道了谢，这才小声跟墨白解释：“有人给你让座。”
墨白松口气，点点头，朝着刚刚的方向道谢：“谢谢。”
林乐乐引导他一步步坐下，不知怎么觉得自己像条导盲犬。
他看墨白坐下后还紧紧攥住防丢绳另外一端，似乎生怕林乐乐跑了，心中蓦地腾起一股异样。
一个人会因为出了一场车祸，就突然变得畏畏缩缩吗？就算对事故有PTSD，这也持续太久了吧？车祸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而且墨白以前好歹也是九海集团董事长，个人能力自不必说，那么快就退化得跟个小孩子一样，根源真的只在车祸吗？还是说，这几个月里还经历过其他事？
可是他待在家里不出门，能遇见什么事呢？
林乐乐不知该不该问，但眼下也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只好先按下去，正想的入神时，听到墨白叫他：“乐乐。”
林乐乐道：“怎么？渴了吗？”
“不是，”墨白道：“我只是确认一下你还在不在。”
林乐乐：“……”
防丢绳还系在手上呢，他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墨白又说道：“我们去看电影？”
出来的时候并没商量好去哪儿，只因墨白强烈想出门，但既然出来了，总该有个目的，林乐乐不反对：“你想看什么？”
墨白：“不知道，随便买张票就好。”
于是就在最近的商场下车，真的随便买了两张票，进来时里面稀稀拉拉坐了一半的人。
好在电影是3D，墨白戴着墨镜倒不显得突兀，林乐乐抱着爆米花桶，手牵手带墨白落座，电影很快开场。
3D电影，重头戏当然是在画面上，只听台词也听不出什么，林乐乐自己看的同时还要小声给他讲解：“海底岩浆从天上淋下来了，你能明白吧，就是空间折叠，天上裂开一道缝隙，连接的是海底。”
“这里是好多土拨鼠，排队领粥喝，都挺穷的……”
“一个特别特别大的鼎……”
后面观众不干了，拍了两下林乐乐的椅子靠背：“喂，有点儿素质行不行，这儿看电影呢你叨叨什么，人家有眼睛自己不会看啊，显着你了？爱看看，不看滚，别打扰别人。”
林乐乐还没来得及解释，墨白转身朝那人道歉：“对不起，不讲了，我们自己看，打扰了。”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很快放完，灯亮了之后，林乐乐扶着墨白站起，提醒他怎么走：“对，就这个方向，走就可以了，别撞到椅子，拉住我，好，慢慢来……”
走得太慢了，以至于半天都没走出去多远，林乐乐清楚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我真该死啊。”
他忍了又忍才没笑出来，其实那人做的本没有错，只不过怎么想怎么地狱。
批评他的哥们儿也是个性情中人，一见墨白真是瞎子，到了放映厅外几步赶上他们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太对不起了真的，能让我请你吃个饭吗，要不然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
墨白笑得很随和：“没关系，这不怪你，谁能想到瞎子会来看电影呢？我也是太好奇了，从小就看不见，总听人说起电影，这才想来看看，以后就没有遗憾了。”
那人听得脸色越来越红，只怕都快哭了。
林乐乐脸色也越来越红，生怕自己憋不住笑。
墨白这人，坏起来怎么那么坏啊。
见那人怎么都不肯让他们走，非得请吃饭不可，墨白只好退一步说：“那就请我喝杯奶茶吧。”
奶茶第二杯半价，林乐乐也跟着蹭了一杯，两人吸溜吸溜走在商场里，很快找不到那位大哥的身影了，林乐乐终于能弯下腰痛痛快快笑了半天，好久后才擦擦眼泪：“白先生你也太坏了吧，你怎么那么坏啊。”
墨白嚼着珍珠，认真说：“因为我想尝尝奶茶是什么味儿，确实好喝，难怪你们年轻人都爱喝。”
走着走着到了晚饭时间，又去吃火锅，墨白这副形象到哪里都能得到优待，就连等位店员都给他走了特殊通道，正常排下去的话前面还有好几十号，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林乐乐点完单之后感叹：“真好，下次带你去游乐场，没准儿也不用排队。”
墨白道：“一两次就算了，不要一直这样，占用公共资源不说，对老老实实排队的人也不公平。”
林乐乐道：“那么守规矩？难不成你以前出门也都正常排队吗？”
“不排，”墨白道：“我直接走VIP，没有的就现买，花钱了就不算占用。”
林乐乐羡慕嫉妒恨：“可恶的资本家。”
墨白道：“你愿意的话，以后也让你这么可恶。”
林乐乐：“可是我又不会永远当保姆，以后还想做设计师的，不跟在你身边，就没有优待了。”
墨白：“那你愿意进我公司吗？”
“啊？进九海？”这是林乐乐上学时就关注的公司，突然听见创始人这么说，怎么可能不心动：“可是……我符合条件吗？你们不是有学历要求的？”
墨白：“正常投简历进公司当然会要求学历，你就不用了，你见哪个二代进公司真的从基层往上升的？不都是锻炼一阵子就去管理层？如果你怕学历不够，那就去读，两三年而已，不要先自己否定了。”
林乐乐道：“可是……可是……什么时候？”
墨白想了想：“等我能离开你的时候。”
林乐乐：“啊，的确，到时候你的眼睛治好，就不需要保姆了。”
墨白觉得这小朋友虽然天真，但也怪可爱的：“但愿吧。”
他们所在的位置还算隐蔽，服务员没有太过关注，说话也不担心有人听见，林乐乐想起地铁上的担心，犹豫一会儿还是问出口：“白先生，你车祸之后几个月都在家里吗？”
墨白：“是。”
林乐乐：“没出过门？”
墨白：“出不了门，最开始腿上有伤。”
林乐乐：“那现在呢？看你腿上的伤已经痊愈了，是不是以后就能经常出来了？”
墨白：“理论上是。”
“那实际呢，”林乐乐道：“外面的世界让你很害怕吗？”
墨白终于起了警惕：“你到底想问什么？”
林乐乐笑了笑，给他夹了几片烫好的肉：“不想问什么，关心一下而已，看宫老板对你这么紧张，这不让那不让的，我觉得这样未必好，你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吧。”
墨白沉默一下，说道：“他也是后怕而已，我出事的时候他比我还要难熬，我好不容易活过来，他不想再看到任何意外。”
林乐乐：“哪怕不顾你的意愿？”
墨白：“我说了，他只是太紧张，害怕我出事，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总是把他往坏处想？”
“喜欢归喜欢，我又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林乐乐道：“我只是了解他的作品而已，但作品不等同于人品。”
墨白：“好，那现在我说了，你总该信吧。”
林乐乐点点头：“嗯，我信了。”
汤底烧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蒸汽在墨镜上凝结成一层白雾，墨白本不该察觉到，不知怎么还是伸手擦了擦，摸到眼镜片的那一刻才觉恍然，低头说：“吃饭吧。”
吃完饭后，墨白还是迟迟不愿回家，让林乐乐带他在大街上乱逛，给他讲看到的一切。这座城市墨白再熟悉不过，在这里出生，长大，上学，直到自己开公司，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像是融进血液里，却不知为什么，看不见之后重新走在街道上，只凭听觉和嗅觉感受，突然就像是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还是那座城市吗？周围又是什么？说说笑笑走过去的，是跟林乐乐一样大的年轻人吗？放着音乐的地方是奶茶店吗？路边又是谁在招揽顾客，又是哪个小网红在直播，还有一阵阵飘来的香气，是不是炸鸡的气味？
很快身边的人不走了，墨白拽一拽防丢绳：“怎么了？”
林乐乐道：“白先生，你想吃炸鸡吗？”
墨白瞬间明白，递出手机：“想。”
林乐乐：“走走走。”
后来这个过程一直在循环：“白先生，你想吃烤苕皮吗？”
“白先生，你想吃冰激凌吗？”
“白先生，你想吃烤红薯吗？”
“白先生，你想吃小蛋糕吗？”
“白先生……”
白先生吃不了这么多，只是偶尔在林乐乐手上分一口，但也足够满足，走着走着又听见林乐乐问：“白先生……”
墨白：“吃什么？”
林乐乐：“不是，你看那个3D大屏，好震撼啊，是一只老虎一爪子抓破了玻璃，好像马上就要跳下来吃了我们一样。”
这几句描述让墨白顷刻间确定，他们是走在了市里有名的网红步行街上，心里一下子涌出不详预感。
果然几天后宫南泽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他俩兴师问罪，手机朝桌子上一扔：“玩儿得挺开心啊？”
屏幕上是一段暂停的视频，两个帅气男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人举手指向大屏幕，说话时看向旁边戴墨镜的男人，两人手牵手，如果没有防丢绳连接，真像是一对情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