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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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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南泽不比亲身经历这件事的人好受多少，别人至少在现场，任何进展都能直观看见，他远在异国他乡，什么消息都是通过墨白和墨南炙知道的，既怕接到电话，又怕接不到电话，担心林乐乐是不是活着，担心墨白会不会熬坏了身体，担心墨南炙……千万不要因为打死人而入狱。
总之都是跟着瞎担心，又控制不住，每时每刻都在煎熬，干脆一分钟都不再多等，买了最快回国的机票。
上学什么时候都可以，不上也行，亲人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落地后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忙音，急得差点儿当场报警，好在墨南炙后来接起了墨白的电话：“哦，小嫂子啊，人救出来了，在医院呢，地址发给你，你过来吧。”
到了医院里没见墨白，墨南炙守在病床边，宫南泽跑过去看见林乐乐都瘦出了尖下巴，闭着眼睛人事不省，吓得眼泪都涌出来了，问道：“哪儿伤了，怎么昏迷不醒的？”
护士正进来给他换药：“没事儿，就是睡着了，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宫南泽眼泪又憋回去了，推了一把墨南炙：“没事儿你怎么电话里不告诉我，白哭了。”
墨南炙：“那时候大夫还没检查完呢，我也不敢乱说啊，再说那会儿你是没瞧见我哥那样儿，急得差点儿拉着医生，说一定要救回他宝贝儿子，不够丢人的，我光顾着拉他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不管怎么样，人生幸福的时刻之一就是虚惊一场，宫南泽对此深有体会，亲人躺在手术室里等他签字这种事，再让他经历第三次，他真的会疯。
他一不留神把这话跟墨南炙说了，墨南炙来了句：“你想多了，乐乐进了手术室也不用你签字，人家有亲爸妈。”
宫南泽：“……我有时候觉得你这个人吧，哪儿都挺好的，就是偏偏长了张嘴。”
说完又问：“没告诉林家爸妈吧？”
墨南炙：“哪儿敢啊，一把年纪了，再给吓出个好歹来，咱们家这罪真是一辈子都赎不清了。”
林乐乐醒来后也想起了自己差点儿失去儿子的亲爸妈，哭够了才要来手机拨去电话：“喂，妈妈，没事儿，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你和我爸都挺好的吧。”
“哎呀好着呢，知道了知道了，我还在北京呀，你们俩也退休了，要不然以后搬来北京吧……不一起住，我给你们买房子，买得起，真买得起……好吧好吧，不来算了。”
“我？我可能不回去，近两年不回去，以后也没这个打算，哎呦不用给我介绍女朋友，我才多大啊……算了跟你们直说吧，我以后极有可能就留在北京了，嗯……那就两边跑了呗还能怎么办。”
“行了不跟你们说了我挂了，我还有事儿呢，好啦，不聊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单方面报平安电话，墨白在一边听着，却琢磨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拉过林乐乐问：“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有的有的，我正想问呢，”林乐乐抱住墨白直往他身上蹭，一脸神神秘秘：“张铎说有人花钱买我，是你吧？”
墨白一愣，才想起他准备好却没花出去的赎金，点点头：“是啊。”
林乐乐问他：“你出了多少钱？”
当时只顾着急了，哪里记得这么多，墨白回忆一下：“三千万……美金。”
林乐乐高兴了：“可以了，合人民币怎么也两个小目标呢，以后我就是身价两个亿的人了。”
这其实不算墨白的出价，只是张铎报价，墨白答应了而已，但他最初想到的是世纪大案里的十个亿，当时听到报价后还挺意外，过后问自己如果对方真开价十个亿他能不能出得起？
好像也行，但怎么也得让张衍承担一半吧。
墨白又道：“别打岔，你刚刚跟你妈说要留在北京是什么意思？”
林乐乐一脸无辜：“守着你啊，我不是你的私人助理吗？我想以后都跟你过，你既然舍得花两个亿买我了，不能舍不得给我一口饭吃吧？我准备好好报答你，给你打一辈子工。”
“是想跟我过，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人？”墨白叹口气：“乐乐，你以后要留在北京，跟我住一起，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没必要特意说，你觉得你这点儿小伎俩，能糊弄过谁去？”
宫南泽也回过味儿来了，就像没有哪个孩子会突然跟爸妈说，“我今天在你家吃饭”，林乐乐突然强调要留在北京，一定有别的原因。
至于这个原因，宫南泽想都不用想：“林乐乐，你不是……看上张蓬了吧？我可告诉你啊，我不答应。”
宫南泽回来之后正赶上案子后续收尾，亲自陪着墨白跑了好几次警察局，自然从警察这里听说了张蓬的消息。
同为受害者，张蓬本该也接受问话的，但警察去了几次医院毫无结果，张蓬跟傻了一样，自从住进病房就没反应，他不是林乐乐那种昏睡不醒，他大多数时间都是醒着的，就算睡觉也只有一两个小时，但就是不动不说话，谁来也不搭理，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鉴于张蓬在这家医院有完整的长达二十年的病历，这明显是被绑架后受刺激太深，病情恶化了，警察不好逼他什么，当然逼也没用，只能从林乐乐这里想办法，办案时跟宫墨二人多说了几句，中心思想就是等林乐乐醒来后，当家长的多开导一下，别吓成张蓬那样，顺便能下床活动的话，到警局做个笔录，让他不用害怕，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配合调查而已。
宫南泽和墨白十分好说话：“一定一定。”
谁知道林乐乐醒来后语出惊人，他没心理阴影，反倒把父母吓到了，墨白头一次那么支持宫南泽：“我也不同意。”
谁会愿意自己孩子跟个精神病好啊，还嫌绑架案不够惊心动魄是不是，非得再演一出闪灵才甘心？
林乐乐自知瞒不过，老老实实低头认错：“我没想这么长远，但是张蓬他真的……对我挺好的，我这个想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宫南泽：“你深思熟虑个屁啊，你醒过来才不到一小时。”
林乐乐：“改变人生的重大决策往往只在一瞬间，思考越久越容易止步不前。”
宫南泽：“别给我灌鸡汤，我最近三高。”
林乐乐：“那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我不想听，我们家也不接受精神病，”宫南泽道：“反正我不同意，只要不是张蓬，是谁都行。”
林乐乐：“那我不考虑张蓬了，我要白先生，我现在就想跟他结婚。”
宫南泽：“……”
林乐乐开始耍赖：“你看你，看不上张蓬，又不答应我跟白先生的事，不是你说的除了张蓬谁都行吗？我现在就想要白先生，你答不答应？”
宫南泽忍无可忍：“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林乐乐：“你揍啊你揍啊你揍……”
“我看你是——”
“乐乐，”墨白说完一句不同意后，沉默了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你可以去看看张蓬，如果看到之后还坚持，我不拦你了。”
宫南泽急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墨白转头看他，表情一言难尽：“你现在知道劝别人了？我以前说的话你听过吗？结果呢？”
宫南泽：“我……那……那能一样吗，我是你老公，我又不是你儿子。”
墨白：“你要是愿意，乐乐也可以不是我儿子。”
宫南泽：“你想都别想。”
他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因为墨白一个电话，从英国大老远跑回来，不管怎么想两人都该是如胶似漆小别胜新婚的时候，墨白倒好，有事儿找他，事儿一过立刻嫌弃上了，连句好听话都不会说，永远都是这样，走到今天怪得了谁？
两人一时半会儿顾不上管林乐乐，吵得有来有往，大有现场battle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林乐乐根本听不见他们吵架，满脑子只剩下那句“可以去看看张蓬”，问道：“那张蓬在哪儿，我随时都能去看他吗？我记得精神科那边有规定探视时间吧？”
“别人得遵守医院时间，你不用，”墨白跟宫南泽短暂休战，说道：“你应该认识吧，还是那间病房，没换过，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他的情况……不是太好。”
林乐乐心立刻提起来：“不太好是什么意思？他受伤了？我记得我晕倒之前在他身上摸到了好多血，他怎么样了，没残疾吧，要是残疾了我可不能跟他好啊……”
宫南泽道：“那正好，你死了这条心吧，灵魂残疾怎么不算残疾呢？说白了，精神病不就是灵魂有残疾吗？”
林乐乐稍稍放心：“那没关系，我这人肤浅，不太想睡他的灵魂，我就想睡他的□□。”
宫南泽抬手就想揍他：“小兔崽子你故意气我是吧？”
林乐乐往墨白身后一躲：“略略略。”
说是要去看，但也不是一时一刻就行的，他刚醒来还有点儿虚，下床上个厕所都脚步虚浮，眼前发黑，猛吃了几顿才补回精力，第三天感觉没太大问题，去精神科找了张蓬。
张蓬发疯的样子他是见过的，也算疯得有章有法，不是那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疯法，总得来说还是冤有头债有主，只奔着罪魁祸首去，不伤害无辜路人，林乐乐笃定张蓬就算再疯也不会伤害他，对此倒不太害怕，当然如果真疯的厉害也没关系，那就不要在一起，躲得远远的，这恋爱也不是非谈不可。
风水轮流转，上次在这家医院是他伺候墨白，现在换了个位置，墨白伺候他。很显然同为保姆，墨白没有林乐乐专业，不细心不温柔，不会做饭更不会烤小蛋糕，只是林乐乐想去哪儿都陪着而已，去张蓬病房也不例外。
走到门口，林乐乐敲了敲，张衍在里面答：“没锁，进来。”
他是张蓬唯一的家属，这种时候当然要寸步不离，护士刚送过药，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张衍正晾水拆药，听见有人敲门，以为又是警察。
不是找人打点过了吗，怎么还来？钱没花够？
刚这么想，就见病房门鬼鬼祟祟开了一道缝隙，林乐乐探进头来四处看看，恰好看见张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张叔叔，没打扰你吧？”
没打扰，很惊喜，惊喜到张衍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乐乐？快进来，你身体怎么样了？好了吗？”
林乐乐进了门，墨白紧跟着走进来，打个招呼：“早。”
张衍一愣：“早。”
墨白：“乐乐想来看看张蓬。”
林乐乐跑过来，没看见张蓬，不自觉小声问他，像是怕惊动谁：“张叔叔，张蓬在吗？我能去看看他吗？”
张衍：“当然可以，护士刚送了药过来，你如果方便的话……”
药盒跟水杯递到面前，张衍道：“带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