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最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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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电费郁清交上了，钟琴这段时间吃完药后就昏昏欲睡，大部分活都是郁清在干。
郁清敲了敲钟琴的房门。
“妈，吃饭了。”
钟琴打开房门，脸上是刚睡醒的无神。
“小清…”
“吃完饭再睡吧。”
桌上的母子二人沉默地吃着饭，钟琴望了一下门口。
“今天那个人没来吗？”
“嗯…”
“小清，妈妈想过了。是因为你爸爸从小就不在你身边吗？”
郁清放下筷子，气笑了。
“不要拿周洵和那种人相提并论。”
“你爸爸联系我了，他想让你搬到他那去住。”
郁清想起来之前那个熟悉的身影。
“所以呢，你答应了？”
“我想着换个环境会好一点。”
郁清想笑，又觉得悲哀。钟琴这辈子都恨极了那个男人，紧紧地拴住自己，把自己当成救命稻草般活着。可最终还是为了自己还是妥协了。
是爱吗？
是吧。
谁说不是爱呢，只是爱得没有归途，爱成了一条绝路。
“妈妈，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每次都在玄关那里坐着等你回来，你怕我待在家里无聊，每次下班都会带些东西给我，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零食。我每次都很期盼你回来，因为你像个魔术师一样，总是会给我很多惊喜。”
“你还记得吗？”郁清看着钟琴，这些天因为吃药，钟琴的脸色苍白了不少。
钟琴沉默着。
“你应该不记得了吧。”
“这些年…我…过得很孤独，你知道吗？”
“我知道爸爸走后，你很痛苦，我不敢去刺激你。可是妈妈……”
“我们还是要活下去的啊，你不敢向前走，那我呢，我又该怎么走下去呢。”
钟琴低头，双手捂住脸，眼泪不断流下。
“对不起…小清……对不起……”
郁清抬起头，让眼泪落回到眼眶里。
“妈妈……我答应你换个城市生活。如果我考上大学后，我们还在一起，你能不能不要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钟琴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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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郁清把脖子上的平安扣扣回了周洵脖子上。
“我下个星期就走了……”
周洵握着他的手。“没关系，一年而已，我等你。”
“我们约好了一起去A大，到时候我在A大校门口等你。”
周洵说完，又有些不舍。
“要和我打电话，不准看其他男生……”
郁清听笑了。“周少爷对自己很没信心啊？”
“是啊，怕你不喜欢我了。”
郁清一把把他抱住。“怎么会呢，我喜欢你喜欢了好久。”
“你可能不知道，在大一的新生运动会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我也是。”
郁清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看着周洵，周洵眼里满满的笑意。
郁清愣了一会，无奈笑道。
“可惜我们错过了一年。”
“不可惜，我们还有很远很远的未来。”
钟琴坐在郁清爸爸的车上，多年未见，两人之间只剩沉默。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钟琴开口。
“不谈旧情。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小清，看在他也是你的孩子的份上。”
“会的。”
钟琴无话可说，正准备下车。郁森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爸爸接电话！爸爸接电话！”
手机屏幕是一家三口的照片，除了郁森，还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和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钟琴呆呆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不可自拔地陷入回忆。
郁森接电话的间隙，没注意到钟琴的神色。回过神来汽车已经冲了出去。
“你疯了！钟琴！”
郁森赶紧制止钟琴，两人不断拉扯，窗外树木不断闪过。钟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感觉到阻力，才后知后觉停了下来。
郁森连忙下车，只见车前躺着一个男孩，平安扣在血泊中尤为刺眼。
——————
一年后
今天是A大邮寄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很多人在网上晒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肖晓兴致冲冲地发短信问郁清。
——你收到通知书了吗？！我看网上的照片，A大的录取通知书可好看了。
可是手机界面上都是肖晓单方面的消息，郁清始终没有回应。
至从郁清转学之后就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发出去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
“怎么样，还是没回？”林理在电话那边问道。
“是啊…”肖晓叹气。
“明天我回国。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少爷也舍得回国了，我以为您乐不思蜀了呢。”
“呵…”林理冷哼。
“我回来庆祝你也有大学上了。”
肖晓也开心。他考上了一所不错的体校，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半路出家，得到了四年的缓刑。
“而且…日子也快到了……”
说到这两人都沉默了不少。
肖晓和林理以为会在墓园见到郁清，但是只看到了王女士和周爸爸。
一年过去，王女士瘦削了不少，身形单薄。周爸爸一直在她身旁支撑着她。这一年里周爸爸拒绝了几次升职机会，鬓间不禁也长出了些许白发。
“伯母…”林理上前扶住王女士。
王女士擦了擦发红的眼睛。
肖晓蹲下，把花放在墓前。看着碑上的照片，他总觉得几个人在学校的日子就像是昨天一样。
不过一年光景，物是人非。
“伯母，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林理说道。
“我妈可还念叨着你呢，她一个人在国外无聊。您和伯父有空可以去探望一下她，免得她老是盯着我。”
王女士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
随即又问“有见过小清吗？”
肖晓和林理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联系上他。”
王女士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前方的照片，眼里不禁发酸。
“如果见到小清，帮我带一句话。”
“告诉他，不怪他。”
天色渐晚，墓园已经谢绝拜访了。
灰白色的墓碑静静伫立在那里，直到等来了最后一个人。
黑色的衣服在郁清身上更显消瘦，他点燃了手上的纸，火焰在灰暗的墓园里格外鲜艳，直到慢慢烧为灰烬。
碳化后的灰飘散不知名的远方，郁清看着风吹散了最后一点灰烬，像是一场黑色的雪。
“不知道带些什么来看你。”
郁清看着那张黑白的照片，他以为自己会流泪，会痛哭，会生不如死。如今真正地站在这里，他冷静地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的身躯早就破了一个大洞，流干了血和泪。
“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特别是周洵的父母，无论这一年里他怎么自责，懊悔，无论他遭受这怎么样的折磨。看到那两位萧条的背影，他依旧痛得想蜷缩起来。这是经年累月都无法治愈的伤痕。
郁清站得有点累，靠在墓碑上，就像从前那样靠在周洵怀里，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不禁又想起刚才去见钟琴的情景，住在疗养院的钟琴似乎比以前更加苍老，医生说她的精神情况很不好，有时候认得出人，有时候认不出人。隔着一扇铁门，郁清看着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人。钟琴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看他。
“妈…”
那个背景似乎被烫了一下。
“我考上A大了。”
郁清说完，感觉他们母子之间牵连着的线一下子断了。他沉默着，他们之间好像再也无话可说，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了。
郁清转身离开。
钟琴却颤巍巍地开口。
“下辈子，不要投胎做我的孩子了。”
郁清回道。
“好。”
这段时间钟琴总是回想起小时候的郁清，他还是个不到她膝盖的小胖子，会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向他要抱抱。郁清是她拼命生下的孩子，她在产房里看着那个满脸通红，睡得安安静静的孩子是喜极而泣的。那是从她身上诞生的新生命，她发誓要将所有的爱都给这个孩子。
也许钟琴的悔恨不必郁清少，也许她也在懊悔中度过每一天，也许这段缘分本就是阴差阳错。
如果你不是我的孩子，或许就不用经历这样的人生了。
对不起。
郁清没有去入学，就这样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生命中。
人的存在总是很奇怪，爱恨时感觉全世界都有你的身影，离开时却轻飘飘的，回过头来才发现你的存在微弱得可怜。
没有人知道郁清去了哪里，肖晓有段时间很关注电视新闻，总怕哪一天就出现一名郁姓男子意外身亡的消息。林理告诉他不会的。
“为什么？”肖晓问。
“周洵希望他活着。”
周洵的出现给了郁清生活的勇气和希望，活下去是周洵的遗愿。
直到某一天，他的灵魂入土三分，终于和爱人骨血相融。
“我们不要在这里,跟我回去十八岁,躲到台大校园杜鹃花丛下,不要被命运找到。”——简媜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最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