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九章 ...
-
这是郁清第三次看见椅子上泼的水，后排的男生还在嬉笑打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旁边的女生可怜地看了他一眼，把纸递给他，郁清道谢后平静地擦掉椅子上的水。
李朝看见后嗤了一声，旁边的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朝哥，他这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我倒是没看出这小子还有点清高呢。”
李朝拍了拍手中的篮球不说话。
------今天拖堂，你先回宿舍。洗澡记得把热水调大点。
郁清看了眼手机里的短信，回了个好。然后又看着挡着他路的人。
“郁清同学，听说你成绩突飞猛进。我想请你辅导辅导。”
李朝不屑地看着郁清，篮球在他手里弹跳起落。
郁清不想理他，想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去。李朝手臂一伸拦住他的去路。
“怎么，郁清同学这是看不起我。”
李朝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也是，你们这种好学生。想来都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混子的。”
郁清皱眉，抓住他的手。“放手。”这样的力度想想都知道手臂会淤青。
李朝把他往地上一甩，郁清狠狠摔倒在地上。
“你好无聊。”
李朝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郁清这种弱不经风的人的嘴里说出口的。
“我说，你很无聊。”郁清冷静地叙述了一遍。
“在我椅子上倒水，书本上涂画，丢我的纸笔...这些行为都很无聊。”
郁清坐在地上，冷冷的目光透过眼镜看向李朝。
“如果你的情绪只靠这些行为发泄，那我觉得你非常幼稚。”郁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李朝愣愣地，郁清一看就是那种逆来顺受，笨嘴拙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只会埋头学习的人，没想到他还会反击。
不知不觉中郁清已经要从他身边走过去，李朝被看不起，顿感羞辱，拉住他握拳就想打人。没想到伸出去的手一痛，一把小小的美工刀狠狠地在他手背划拉出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卧槽...”李朝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今天可真太走眼了，没想到郁清乖巧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狠厉的心。
他记得这是课间班里的女生修改校服的时候用的，郁清借过去说想裁一下衣服上的线头。女生说这把刀都生锈了，就直接给他了。
“它生锈了，你还是去打一下破伤风比较好。”
李朝捂着流血的伤口简直想破口大骂，顿了一会，说：“什么是破伤风？”
“......”
篮球场上，少年们挥汗如雨。一场结束大家都在喝水休息。
“诶今天朝哥怎么没来？”
“听说他看不惯他们班的好学生，去堵人家了。”
“他们班还有好学生？”
“这不是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吗？好像叫什么清？”
一颗篮球突然从他们身旁飞过，在椅背上砸出一声咚的声响后又狠狠地弹了回去。
林理接住弹回来的篮球，在手上转圈，笑着问“什么清？”
学校外的小诊所是附近混混经常光顾的地方，郁清乖巧的坐在那里就显得格格不入。
“好了，这破伤风的钱谁出？”变过半百的老医生扶了扶他掉到鼻梁下面的眼镜。
李朝看向郁清，郁清不说话。老医生给了李朝头上一巴掌。
“欺负同学还惦记人家的钱？！”
李朝左看看正气凛然的老头子，右看看乖巧坐着的郁清，哑口无言。
出了诊所，李朝抓着淤青的领口，一把把他拎起来。“怎么说。”
“我没钱。”
“呸！老子不在乎这点钱！”
“对不起。”
“……”
李朝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狗能屈能伸，还能装。
“小清！”周洵跑了一路，终于在诊所门口找到郁清。
“你不是拖堂……”
郁清话都还没说完，就投入了一个怀抱。可以听到抱着他的人心脏跳动的声音，像要迸发出来一样。
“放心，我没事。”
“咦惹，你们好gay。”李朝皱着鼻子嫌弃道。
周洵看郁清身上没什么大碍，才正眼看向李朝。
李朝还没说啥，一拳头先到了脸上。
“你他妈……”李朝刚想骂人，就又被踹了一脚。
“不用道歉，同学，我希望你能意识到校园霸凌在任何地方都是犯罪。而犯罪从来不需要被原谅。”
“......”
李朝想，招惹郁清确实是他不对，但是这话也可以对你后面的那个人说吧大哥。
回去的路上周洵一言不发，看得郁清挺担心。
“你怎么了嘛？”郁清小心翼翼问到。
周洵还是不说话。郁清想了想，说到“手打痛了吗？”
周洵被气笑，转过身捏住郁青的脸。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周洵用了点力气捏了捏，“你不是麻烦，什么时候才能关心一下自己。”
“我没什么事呀。”
“那如果有事呢？”
周洵抬起郁青的手腕，轻轻握了一下。淤青轻呼了一声。
“原来还是痛的。如果不是淤青呢，如果不小心骨折了呢？”
“不会的。”
“没有什么是不会的。郁青，这世界上什么都可能会发生。”
“我希望你能好好爱护自己。”
“你总觉得自己不重要，我不喜欢你这样。”
周洵轻轻抵住郁清的头。
“你这样，我会觉得你也觉得我不重要。你不在乎自己，就是不在乎我。”
郁清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很在乎你。”
“你要在乎自己超过在乎我。”
郁清静静地抱着周洵不说话。
“那你回去帮我擦一擦油，他抓得我有点痛。”
“好。”
郁清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我怕他放学堵我，放了把生锈的小刀在包里来着。我还伤他了。”
“那叫什么伤害，那叫正当防卫。”
“还有，工具没收。”
郁清乖乖上交。
这边林理刚和周洵说完，听到消息的肖晓也想冲出去。被林理拉了回来。
“你干嘛去，人家英雄救美呢。”
“不是，他打得过吗？”
“人家学过的，你就不要去展示你的花拳绣腿了。”
肖晓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去。“我也去那孙子桌上泼水。”
林理好笑地看着肖晓往别人桌上泼水，把李朝的书本浸湿。这人又傻，又有义气，傻得可爱。
“看什么看!”肖晓瞪了他一眼。
“你表妹的事，我很抱歉。”
肖晓愣了一下，说道：“其实也不怪你。”
“多多少少也有我的原因，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不用了。”肖晓摆了摆手。
“那丫头现在过得挺好。这件事让我大姨更关注她了，才知道她在学校里本来就过得就不快乐。”
“新环境新开始，挺好的。”肖晓拍了拍手。
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林理除了爱沾花惹草，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的功夫。
“好了，我回去了。明天我盯着这家伙，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哼！”
肖晓甩过书包，潇洒离去。
林理含笑看着他的背影，所有人都觉得我过得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其实你才是真正自由的人。
所有的住宿生都要上晚修，郁清匆匆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周洵往盆里倒致死量的洗衣液。
“？！”
郁清赶忙上前阻止。
“少爷，不能倒这么多。”
周洵尴尬地咳了一声。
“要不我们买个洗衣机吧，洗衣服多费时间啊。”
“学校不让宿舍搞特殊化。楼下有公共洗衣房，就是人有点多。”郁清说。
大少爷又觉得洗衣房洗的人多不干净，最后想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你的也拿给我，我下去排队。”
郁清把自己的衣服递过去，露出手腕上的郁清，虽然已经上了药，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吓人。
“你等一下。”
周洵拿出他自己打球时用的干净护腕，给郁清带上。
“遮一下，免得有些人胡乱猜测，给你带来困扰。”
“回来就摘了，睡觉前再给你涂一下。”
郁清看着手上的护腕，心想周洵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这样好的人，怎么让他拥有了呢。
夜晚，教室里，走廊上的灯很明亮，空气中都是女生洗发水的味道。晚上不似白天一样热闹，大家都很自觉的安静自习，不相打扰。
郁清手杵在山一样的联系册上发呆。清风吹拂，带来些许惬意。
手机突然震动，是钟琴发来的消息。
——住在学校还习惯吗？
——周末回家吃饭吗？
——还行，周末我想在学校里学习，不回去了。
郁清想了想，觉得钟琴一个人呆在家里未免太过孤独，还是把字删掉。
——周日我回去。
短信刚发出去，郁清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又怀念起周洵的温暖来，好像只有周洵那里是他避风港。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但是好像这短短的一瞬间，他就又有点承受不住了。
人总是这样，得到了，就再也承受不了失去。
另一个班的周洵也在发呆，林理戴着耳机在和肖晓打王者打得起劲。不小心踢了一脚周洵的椅子。
声响打扰到了旁边学习的同学，林理抱歉地笑笑，关了游戏。
周洵看了他一眼，起身到班外的走廊上透透气。
“干嘛呢？”林理站他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
周洵皱眉。“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林理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害，这不是没抽吗？”
“叔叔阿姨又吵架了？”
“他们吵架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那是干什么？”
林理把玩着手里的烟，叹了口气。“他们打算把我送出国了。”
“这不是一早就知道的吗。”
林理想起肖晓，想起他没心没肺的身影，抬头看着星空。
“突然就不是很想出国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糟糕。自己都决定不了自己的事。”
周洵没说话，林理的家庭情况不似他简单，很多东西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对了，你之前不也是想着要出国的吗？听说伯父伯母都为你安排好了。”
“拒绝了。”
林理有点惊讶，周洵之前为此计划了很久，说拒绝就拒绝了。“为了郁清？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把他也带过去没问题的。”
周洵摇了摇头。“他人生地不熟，也不一定习惯，没必要迁就我。”
林理啧啧称奇，林父林母都是商人，什么都会吃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考虑。林理耳濡目染下，也下意识的从商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所以尽管他不想出国，也不会拒绝。
“那你想好考什么大学了吗？”林理问。
周洵沉思，林理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话。结果周洵一番思考后，说道：“我比较想搬去十一班上晚自习。”
“……”
寂静的教学楼突然响起下课铃，好像封印解除了一般，学生们蜂拥而出。
郁清刚回到宿舍放下书包，背后就被人抱住。
“想我吗？”
郁清想说我们才分开三个小时，但自己确实有在这短短的三个小时里想了他很多次。
“有点。”
周洵轻笑，把他的护腕脱下。油已经吸收干了，他有给郁清重上了一层。
“把医药箱拿过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下好了，没多久就用到了。”
郁清感受到手腕冰冰凉凉的，周洵的手又温温热热。涂完药，周洵张开怀抱。郁清自然而然抱住他。
周洵舒服的叹了一声。“都说拥抱最能汲取力量，诚不欺我。”
郁清也点点头，感觉一天的疲倦也在这一刻渐渐消失了。
“很累吗？”郁清问道。之前路过尖子班就能感受到压力了，想来作为领头羊的周洵压力也不会小。
周洵趴在郁清肩头。“亲亲我就不累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脸上真的被轻轻蹭了蹭。
周洵拉开郁清。“你就这么亲？敷衍我。”
郁清红了脸，眼神闪躲。“那……那…”
周洵抬起他的下巴，温柔又有力的吻了上去。郁清闭上眼睛，手抓紧了周洵的衣服，空气中只听得到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在这一方天地里，郁清感觉他献祭一般被周洵包围着。
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周洵的手指按着郁清嫣红的嘴唇，郁清的唇还来不及闭拢，可以看见雪白的牙齿和水润的舌头。
“喜欢我吗？”周洵低声问。
郁清点了点头。
“可是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感觉你都不喜欢我。”周洵突然有些委屈。
“不是的。”郁清急忙抓住他的手，嘴巴张合，不知道怎么说。
“算了。”周洵轻啄了一下。
“我原谅你了。”
一滴清泪从郁清眼角流下，他揽着周洵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那你一定不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