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莺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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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娘亲万物复苏的希望。
草长莺飞春三月。
和煦春光倾洒在刚插苗的田垄上，叶莺莺正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地走路，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莺莺指着抽条的柳枝，咿咿呀呀。
娘亲温热的双臂绕过她的腋下，视角陡然抬高，莺莺兴奋地直哼哼：“高高！”
沈枝亲昵地捏着莺莺的鼻翼，“我们莺莺喜欢高高啊？”
“嗯嗯，喜…喜欢！”小姑娘说话磕磕绊绊，眼睛却笑眯眯的，像个小月牙。
沈枝拿手帕擦了擦莺莺嘴角的口水，抱着莺莺缓步朝家中走去。
门口，一个瘦高的青年人正用柳条编着箩筐，顺着脚步声向前看去，原是沈枝来了，叶柳用布巾擦擦手，顺手接过莺莺，习惯性掂了掂，“又重了。”
话音未落就被小姑娘“啪”地拍了鼻子，叶柳摸摸鼻子，悻悻地笑了笑。
沈枝嗔了他一眼，把莺莺抱走了，“她不喜欢被说重了，你还老是逗她，真是自找的。”右手轻轻捏了捏莺莺的食指，“爹爹坏，我们不和他玩，好不好。”
小姑娘气冲冲回头看向叶柳，“坏坏，不玩！”
沈枝被叶莺莺皱起的包子脸逗得咯咯直笑，叶柳逃过莺莺的视线，手悄悄顺上沈枝的肩膀，轻轻抚了几下。沈枝偏头瞧了他一眼，翘起了殷红的唇角，没再说话。
时光似流水，转眼间，莺莺已经会跑了。
沈枝拿着纺锤细细地纺着布，织布机“叽叽”的声响，成了莺莺在竹筐里熟悉的催眠曲。
小姑娘悄悄睁开眼，轻巧爬出竹筐，仔细防着娘亲的动静，待溜到门边，“嗖”地一下跑出去了。
沈枝瞧着自己女儿这动静，觉得好笑，叶柳想来是觉得小姑娘好玩，天天逗着，导致莺莺现在有空就要去给自己亲爹使绊子，真是两个幼稚鬼。
院子里叶柳正为明年挑着粮种，察觉到背后一阵风袭来，他抿了抿翘起的笑意，稍稍挪了一下位置，小姑娘洗完手后的水珠甩了个空，气恼地瞪着自己。
心知再逗就过火了，叶柳连忙蹲下来，“怎么来找爹爹了？”顺眼瞧见莺莺睡毛躁了的头发，自觉地重新帮她梳了起来。
叶莺莺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自得着再讨厌的大人也要为自己梳头，哼，叶莺莺，你简直就是最厉害的小孩！
倒也是有点心虚，叶莺莺眼睛飘忽着，瞧见了院里的枣树，忽地想起了由头，“我睡醒了，娘亲还在织布，我想看枣花，就出来找爹爹了。”
许是知道这理由多少靠不住，小姑娘扬起最真切的笑容，看着叶柳正在为自己编头发，真心实意地夸了起来，“爹爹编的辫子真好看，花花上次看见了，可羡慕我了！”
叶柳听着小姑娘软乎乎的声音，只觉得心里软软的，像化成了一滩水，甜滋滋的蜜意席卷整片心田。
小姑娘真是可爱啊！
叶柳想着想着，心思飘到了沈枝身上，轻轻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嗯，顺手，我家闺女！“我们去看看娘亲纺布纺到哪了，好不好？”
叶莺莺扬起肉肉的小脸，板着脸，一脸正经地教导，“好，但是娘亲在忙，不能打扰到她。”
叶柳看着小小年纪的孩子，板出一副大人模样，好笑极了，伸出手忽地将莺莺掂起来，在小姑娘兴奋又害怕中，结结实实地接住她。
叶莺莺刚从刺激中缓过来，就看见自己亲爹一脸欠揍地笑着，气不过又一巴掌打在叶柳肩膀上。
沈枝站在房门口，看着父女俩的互动，又头疼又好笑，差了辈的人还能玩到一起去……沈枝又一次觉得自己身负重担。
霹雳拍啦的爆竹声不断炸响。
今年，叶莺莺小朋友八岁了。
莺莺站在门里，一手拉着刚会走路的叶枭，一手抓着枣花糖，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在放爆竹的叶柳。
“小小，爆竹好看吗？”莺莺坏心眼地将枣花糖在叶枭鼻子前晃了晃，又漫不经心地拿回自己面前咬了一口。
叶枭眼前哪里还有爆竹，心里、眼里，想的全是甜滋滋的枣花糖，“不好看的，阿姐，可以让我尝一口吗？”
莺莺将磨了好久的糖果全部吞下，“不行的，小小，你现在还小，不能吃的。”
叶枭垂头丧气，明明是新年，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快乐，新年好痛苦啊，明年长一岁就好了，我要把糖都吃完，不给阿姐留。
阿姐要是什么都没有也太可怜了，叶枭看着高高大大的莺莺，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兴奋说道：“阿姐，我明年一定给你留一块糖！”
叶莺莺看着满脸自豪的小小，心中摸不着头脑，叶枭满脸写着“快夸我”，莺莺猛地打了个颤，我小时候也这样莫名其妙吗？啊啊啊，肯定不是，我当然是个稳重的大人！
第二年，刚过了新春没多久，叶枭就迎来了自己的妹妹。
“阿姐，妹妹的脸好软啊，像白云一样！”叶枭看着小小的、可可爱爱的妹妹，心里高兴地不得了。
叶莺莺试探地碰了碰，“小小，妹妹的脸比你小时候软多了！”
叶枭突然看向莺莺，“阿姐，妹妹好可爱，我以后的糖都攒着，留给妹妹吃。”
于是，我们叶小小只吃过一年新春的糖块，剩下的全攒给妹妹了，可看见沈溪嘎吱嘎吱地嚼着糖块，叶枭就充满了当哥哥的成就感。
“阿姐，阿姐！”温软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像幼猫崽一样，莺莺笑嘻嘻地回身抱起沈溪，“跑慢点，阿姐等着你呢。”
沈溪歪着头，笑眯眯的，伸手抱住莺莺的脑袋，“溪溪知道的，阿姐最疼溪溪了。”
沈溪是三个孩子中最像沈枝的，长得温温和和的，偏长的眼尾还带着暗红，莺莺每次一看见沈溪歪着头，就觉得心脏被塞得满满的，胸膛中满是幸福，这么可爱的小孩是我莺莺的妹妹！
像娘亲以前抱着自己那样，莺莺抱起沈溪，慢慢走过田垄，正值初秋，田垄中麦浪一阵一阵，带着香草的清香，丰收的喜意透过金黄的麦田，照在田间劳作的叶柳脸上。
“先回家吧，家里你娘亲煮了绿豆汤。”叶柳瞧见两个孩子脸上的汗水，心疼地让她们先回家避暑。
“知道了，等等让小小给你送碗汤。”莺莺看着叶柳额头不断滚落的汗珠，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刚进家门，就看见叶枭汗巾中裹好绿豆汤，正准备送给叶柳，“阿姐，汤我盛好了，你们先喝着去去暑，我先给爹送过去。”
“好。”
沈枝瞧见她们进来，在两个碗里添了点蜂蜜。
甜滋滋的，吹去夏季残留的余热，喝在心里，慰藉地很。
莺莺笑嘻嘻地盛了晚绿豆汤，加了多多的蜂蜜，送到沈枝嘴边，“嘿嘿，甜滋滋的，娘亲也尝尝。”
沈枝就着叶莺莺的手喝了一口，笑着揉了揉叶莺莺的头发，“甜的。”
岁月并未在沈枝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有眼尾多了几道深深的皱纹，儿时记忆中的娘亲和现在几乎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一样的温和，一样的好看。
叶莺莺看着面前的娘亲，忍不住拿脑袋蹭了蹭沈枝，沈枝不明所以，仍旧温和地笑着，莺莺睁着杏眼，学着沈溪的模样，歪了歪头，“娘亲真好！”
坐在桌前，老老实实端着碗喝汤的沈溪，也学着阿姐的样子，歪着头，细细的声音软乎乎的，“娘亲是最好的娘亲！”
沈枝看着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动作，这叫什么，大可爱后面还有一个小可爱吗？笑出了声，“好，你们也是娘亲的好孩子。”
仲秋，叶莺莺正在田垄上将秸秆倒伏在田间，叶柳刚离开田间，回家拿锄头，不一会儿，莺莺面前忽地来了一群人，“小姑娘，能不能去你家讨口水喝。”
莺莺抬眼打量着面前这群人，虽不是丰年，但有仙人定期来每村布雨，居然还面黄肌瘦成这个样子，要不是不事劳作，要不是买不起良种，明明身着补丁，可眼神却充斥狡诈，定是偷鸡摸狗之流！
叶莺莺心下不妙，撑住场面，“我爹爹去了旁边那块田垄上，家中没有留茶水，要不你们再去别村问问。”
看着面前这群人若有所思，莺莺悄悄向后退去，刚退两步，身后忽然探出一双黝黑布满厚茧的手，一块灰布蒙上自己的口鼻，莺莺眼前阵阵发黑，逐渐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还听到一声嘶哑的嘲讽，“我们都踩点多久了，这小妮子好觉得能蒙混过关呢！蠢得很。”
迷迷糊糊中，莺莺睁开了眼，身前已经换了一批人，虽然连续两年光景不好，但这群人仍旧面色红润，身材高大，难道是这村的年景非常好？
莺莺正疑惑着，面前慈祥的老婆婆伸出干枯的手抚过自己的脸，！干枯得彷佛只剩了骨头，触感怪异极了，像被什么盯上一样，莺莺心中狂跳。
老婆婆为自己盖上了红布，苍老的声音像飘中空中一样虚幻，“我们村与你家中大人定了亲，你安心待嫁吧。”
不待叶莺莺疑问，眼前又黑了过去。
再后面就是被酷刑残杀了，李季殊看着莺莺短短的一生，心中像堵了棉花一样难受极了，明明有着极好的人生，就这样被毁于一旦。
李季殊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为莺莺，也为这见鬼的多舛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