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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端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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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县令待客处西厢房内床上之人忽然鲤鱼打挺般起身。
素心揉揉惺忪睡眼,“小姐你做噩梦了?”
明瑜拍拍素心脸颊,“素心!我们昨天是不是答应孟大人今天回杏花村!”
“回杏花村?”素心重复一遍她的话,脑子一激灵,“是啊,小姐!”
明瑜翻身从床上下地寻衣穿,瞅瞅外面天明程度,孟修竹现在肯定等急了。
两人昨天商量着如何帮助墨净秋,一不留神熬了夜,眼下日上三竿才起。
真是事多头麻纷繁复杂,早知道昨天去告诉一声孟大人她们回杏花村了。
那边孟修竹确实在等待,不过他也没有很急。
“青天大老爷啊!您要明查,俺家小波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今早咽了气,您一定要为俺们做主啊?”一农妇装束模样女子跪在衙门口大声哭诉,她身边还有一具男子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
王风遥穿着官服上了堂。孟修竹在大堂中屏风后听审。
跪在地上的女子名叫李佩兰,家住城西安广巷,地上男人是她丈夫。
两人虽穷但感情很好,生有一儿一女。但是就在今天早上,她家门被莫名敲响,她起身探查,一开门便见丈夫不省人事横躺家门。
“他昨晚才走,说是要去做活计,谁知今早就丧了命。”李佩兰陈述案件过程,一直用来抹眼泪的袖边湿淋淋的。
堂外聚集了许多看客,七嘴八舌讨论起此事。有人感慨生死一念,命运多舛,有人质疑死者恐非善类……
叽叽喳喳之声灌满孟修竹脑袋让他想起死者是昨日茶馆那位圆脸男人。
他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脚踏疾风而来的明瑜听到一阵吵闹声后霎时顿步,她站在人群之后,努力分辨前方发生了何事。
李佩兰情绪激动的想要个公道,“俺家男人为人本分从未得罪过人,平日见到蚂蚁都说它是条命不好踩死。现在他却不明不白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可如何活啊。”
“大人您不能坐视不理啊!”
“……”
明瑜听明缘由转身,没往人群里凑。突如其来的杀人案牵动每一位城内人的心房。
“去,把昨日与他喝茶的人找出来。”孟修竹从后门离了公审堂,吩咐身后的季冬去办事。
“那公子还回杏花村吗?”季冬多问一嘴。
孟修竹仰头看天,晴天万里,日隐云层,霞光形成一束束模样照在大地上,他听到了未来的声音。“不回了。”
“那明姑娘呢?”
“她也不回了。”
“是。”季冬后退离开。
明瑜带着满目忧心回了这几日的暂居处,素心正在收拾东西,“小姐怎么回来这么快?”
“素心,有人死了。”明瑜丢了魂般喃喃开口。
死对于一个人多少来说都是有冲击的,但蓄意杀人对明瑜来说便是极大的冲击。
“人死了?谁?”素心张大嘴巴问。
明瑜摇头,“不知。”
素心放慢手中动作,没有再问。
片刻后,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明瑜转头,“哒哒。”
“进。”
是季冬,他看来很着急,“明姑娘,公子说今日先不回杏花村了。”
“好。”明瑜缓缓刚才眼见之景点头同意。
门随后又被关上,光透过窗棂入室,素心与明瑜对坐,“小姐不必害怕,生死是人之常事。”
明瑜点头。她能消解这些,人之一生,死是必然的。但今日之景突然勾起了她的思亲之感。不知外婆在家可还好,她记得她当年研二开学时,外婆身体已经很差了。
“诶~”多想无益,明瑜端起桌上茶水喝了口。
“嗯?”茶水进口,她方才察觉,这是白水?
素心解释,“刚刚府内后厨王嬷嬷说,王大人让把府内茶水都换成白水。”
“为什么?”明瑜纳闷,县令府要破产了?连茶叶也喝不起了。
“不是,听说是孟大人的意思。”
“嗯。”明瑜点头,“孟大人真是与众不同。”
“哈哈哈。”素心眉间染上笑意,“小姐我们既然不回杏花村了,那先出门看看吧。”
“好。”明瑜喝完杯中茶水放下,两人结伴出了门。
——
衙门公堂上依旧人群拥挤,王大人始终没给个确切是准话。
李佩兰哭的声音嘶哑想为横死的丈夫讨个公道。
——
“哒哒。”桃花村西头墨纤云家门被人从外敲响。
她抖落手中桑叶,喊了声“进。”
门外人闻之推门而入,“墨姑娘好啊!”明瑜先开口打招呼。
墨纤云低头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后抬头,一脸恬静的脸上覆满疑惑。
“是你!”看到她脸庞后,她惊喜出声。
“墨姑娘还记得我?”明瑜此刻才彻底走进她家小院。
墨家小院不大,厨房居住室狭窄的各占一地,还有一间显眼的屋子,里面放满蚕。
门没关,她将里面之景一览无余。
“对啊,姑娘容貌出众,我怎么轻易忘却。”墨纤云忽地夸赞起明瑜。明瑜轻轻笑笑走近她,没反驳。
“墨姑娘家很清净呐。”她顺手摸上眼前的养蚕架子,“蚕长的真好,该结茧了吧?”
规规矩矩的问候,热热情情的帮忙干活。
明瑜与素心帮墨纤云做活直到接近傍晚。三个小姑娘有说有笑倒也温馨。除了,现下耳边突然响起的敲门声。
墨纤云擦净额间汗珠,亲自去开了门,“姑姑,你回来啦?今天怎么样啊?”
墨净秋进门,放下手中采购来的日用品,“就那样。”
明瑜笑眯眯的与墨净秋对上了视线,“姑姑?”
“原来墨姑娘与姐姐是姑侄啊。”她满目好奇靠近墨净秋。
“呀!这不是昨日和我信誓旦旦要帮我挣钱的明妹妹吗?”墨净秋嘴巴也厉害,能独自开店做生意的人,都有些外向性格在身。
“是呀,这不是帮人先帮亲,今天我可是帮了你侄女大忙呢。”明瑜对着墨净秋邀功。
“帮她?”墨净秋疑问。纤云是个能干的姑娘,哪里用得上她的帮忙。
“是的,姑姑,今日桃之和仕之都去了学堂。我一人照料这些蚕费了些力气,还要多谢谢明姑娘呢?”墨纤云替明瑜解释。
两拨人也没多言,傍晚近,日暮晚,明瑜带着素心回了城。
两人累的腰酸背疼,躺在床上齐齐喊叫起来。
“小姐,我们为何要去墨姑娘家,还要帮她喂蚕。那蚕也太能吃了吧,我眼睁睁的见它们把那一整间的屋子桑叶吃了大半。”素心吐槽白日之事。
明瑜重重叹气,“当然是因为要搞明白墨净秋和墨纤云的关系。”
“啊?”这和我们卖布有什么关系?
“我们说帮她做生意又没说帮她卖布?”
素心震惊从床上起身,她此刻哪哪都不疼了,“小姐,你在骗人!”
“什么骗人啊,素心,我这叫瞬时而变。”明瑜不赞同素心的评价,再说她当时确实没有明确说帮她卖布啊,谁让她自己觉得自己是开布匹店的便先入为主认为她要帮她卖布。
才不,明瑜要做的是卖蚕,不,准确来说是卖蚕丝。
素心不懂,蚕丝最终不还是变成布匹,那与布有何区别?
明瑜悠悠解释,“这个嘛,就要涉及另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
“产业发展问题?”明瑜脱口而出,但却觉得自己形容的不太准确,“或者是,发展高附加值产业?”
“小姐,我还是没听懂。”素心一脸复杂的躺下。
“哎呀,没事,听不懂也不要紧,反正就那意思,蚕丝比布挣钱,我们卖蚕丝比卖布得到的利润更大,挣得钱更多。”明瑜换个说法。
“哦~这样啊。我们布都卖不出去,蚕丝那么贵会有人买?”素心还是不放心,她不懂经济,不明白明瑜究竟是何打算。
“会。”明瑜没解释原因。
夜渐深沉,王县令府灯烛尽灭。盛京皇城勤政殿还有一盏在燃烧。
“修竹要回来了?”景安帝捏着毛笔在眼前奏折上批红。身边的太监呈上一封密信。
“陛下,送信人言要陛下您亲启。”福贵双手捧着信,弯着腰,一声尖声起。
景安帝批完手上奏折后,放下毛笔,兴趣十足的拿过信,撕开查阅。孟修竹与景安帝曾经师出同门,年少也算是盛京有名的才子。
后来,孟家为景安帝的登基出了大力,孟修竹与景安帝的师兄弟情分却淡了几分。外人道是孟家功高盖主惹得皇帝不喜,但皇帝继位不久,羽翼未满,不便与孟家割裂,因而成了现下之景。
景安帝看着孟修竹的亲笔来信,看到最后竟突兀笑出了声。
福贵不敢言语,他身为陛下身边人,心里门清,传言不实。
这不,陛下还想把孟大人捞回来呢,可孟大人好像不愿回。
“修竹在外面真是受苦了,又是出车祸,又是被人中伤的。”景安帝感叹,“福贵研墨。”
他拎起毛笔沾沾砚台上还未用尽的墨汁。
“唉,好,陛下。”福贵忙转身上前给景安帝研墨。
隔日,一道密诏去了平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