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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简单粗暴 ...


  •   盛京的雨下了整整一夜。

      夜落昼起,早朝完毕。梁玄给西北边境吴将军再次下诏书。

      山高路远,谁会注意皇宫里头这些微小的细节呢?

      明瑜不知道。

      可她清楚的知道梁昭在意。

      林景比想象中的能干,他迅速打通货源渠道,两人合资店面于八月下旬开始营业。

      成元九年的秋天来了。

      邓容与在平济乐此不彼,梁昭也不提回京事宜,两人每日出门玩乐,潇洒极了。

      “真羡慕啊。”明瑜叹气,距她离开杏花村已经一月有余。

      孟修竹忙于政务少见人影,王县令同样不见踪迹。

      九月上旬,店面稳定进入营业阶段。明瑜决定搬出去。

      素心支持,客居他家总是不自在的。就是不知道徐监正为何不觉得。

      他已经在孟大人家住了小半月了。

      搬家那日,梁昭难得没出门。用过早饭,她便起身去送明瑜。

      天晴的过分,九月依旧炎热。

      暖风把人吹的晕头转向,梁昭直挺挺站在门口和明瑜讲话。

      “准备搬哪里?”

      “城西铺子里,正好一边做买卖一边生活。”明瑜抱着怀里的银匣子说。

      银匣子不是银子做的,名为银匣子是因为匣子里装的是银子。

      梁昭认得这个匣子,几个月前,梁玄曾赏赐过一个平民,当时她恰好有所耳闻。

      “之后呢?”梁昭随意看了眼匣子,再次将目光转移到明瑜脸上。

      一如既往的,明瑜疏离又委婉的笑道,“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瞧着她眼中的熠熠光亮,梁昭放弃问话,“后会有期。”

      “会的,郡主殿下。”明瑜察觉到梁昭不一般的情绪后,用玩笑般的语调出言。

      梁昭莞尔,“明瑜,我会记得你的。”

      猛一下被人叫全名,明瑜心中一激灵,记得我?她不理解,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百姓,为何要记住她?

      “劳烦挂念了。”明瑜答。

      不是这个挂念的记得,是一直记在心中的记得。梁昭心中想的,终究没说出声来。

      时机未到,不宜多言。

      两人停止交谈,日头将梁昭白净的脸颊晒成红色。

      明瑜也不例外。

      “小姐,小姐,梁小姐为何一直看着咱们?”素心如芒在背的小声向明瑜发出疑问。

      身后,梁昭半步不动的目送明瑜走远。

      店铺与县丞府不远,明瑜与素心两人行李也不多,那么走去变成了一种合理且合适的选择。

      “不知道。”明瑜摇头。

      直到路尽头转了个弯,两人身影彻底消失,那股子强烈注视总算不见了。

      兰芝不间断的给梁昭擦除额间汗珠。

      “小姐,回去吧?”她劝道。

      梁昭轻松被说动,转身往府内走。府内主人不在,客人明显随意许多。

      经久闭门不出的徐大人竟也推开了门。

      “郡主安。”

      “徐……徐际中。”

      “是,臣是徐际中。”徐监正肯定梁昭的迟疑。

      “徐大人怎么在这?”梁昭佯装不解问道。

      徐监正告老还乡一事并不张扬,因而这句问话放在不理朝政,深居内院的梁郡主身上实为正常。

      徐际中微微含笑,花白的胡子翘了起来。是没错,可是,现在,梁昭给他的感觉却是明知故问。

      “回郡主,臣不久前遇到了窃贼,幸亏孟大人救助,这才能安然无恙。”徐际中的回答没头没尾。

      梁昭轻笑出声,“孟大人真喜欢乐于助人。”

      清脆的嗓音萦绕在徐际中耳边,恍惚间,他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彼时是成元一年,先帝去世,新帝继位。梁昭将将八岁。

      为什么是将将呢?因为成元一年的年号是春天定的,而梁昭的生日在秋天。

      秋日团圆夜,宫内开家宴。皇室宗亲自当进宫参宴。

      梁玄同样如此。成元一年时,他还不是皇帝。

      “玄哥哥。”梁玄大梁昭十岁有余,是现今皇帝的弟弟,皇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昭昭好久不见呐。”梁玄温文尔雅回应梁昭。

      于梁玄而言,梁昭,这位叔父之女于他没有任何威胁。

      他抬头望向乾清宫主位,那里空荡荡的,皇帝还没有来。

      这不算破绽,他只是随意看了看周围人而已,哪里称得上野心勃勃呢。

      可是,人一旦有了方向,即使双唇紧闭,那点子欲望也会从眼睛里蹦出来。

      他要当皇帝,在今夜。

      “玄哥哥是冷吗?怎么一直在颤抖。”

      梁玄踌躇满志,梁昭难以确认,她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她需要他俯视下来,于是这个问题刚好解决她的需求。

      如她所愿,梁玄低了头,梁昭只看了一下他的眼睛。

      下一秒,她突然抱住梁玄,身高原因,她的拥抱看起来像是被人抱。矮矮的附在梁玄腰间。

      “我帮哥哥暖暖。”她说。

      说实话,梁玄被她吓到了。但随后又哑然一笑,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梁昭听他笑,她便也笑,清脆的,舒缓的笑声传入徐监正耳膜。

      “徐大人看起来有心事?”梁昭善解人心的问,“天热,徐大人要多注意身体。”

      徐监正从回忆中抽离,再次将目光放到梁昭身上。

      梁玄的计策里,徐际中是主要执行者,待他解决完问题后复命的路上,他见到过梁昭。

      徐际中的探究没完没了,梁昭早就发觉了。

      那晚,她观察了一夜梁玄,头一次知道原来皇帝之位可以如此简单粗暴的到手。

      成元年号用了三个月就换了皇帝,要说新帝上位该换的,偏偏梁玄没换,一直沿用至今。

      八年转瞬即逝。

      徐大人早已不像当年身轻如燕。

      “是,臣告退,郡主也要注意身体。”徐际中扼腕叹息。

      梁昭抬脚离开。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经多方确定后孟修竹终于弄清了此事首尾。

      “你说,这天降异星到底是谁?”王风遥好奇极了。

      熟读历史者自然不会惊讶于今日谣言,预言,预言,到底是预言?还是欲言?

      犹未可知。

      孟修竹摇头转移话题,“李家之事有结果了吗?”

      王风遥识趣不再提,稍稍忍耐一下好奇心,他又有预感此事没完。

      “有了。李佩兰之夫是被隔壁邻居杀的。”

      谈及此,王风遥叹气,他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卷轴递到孟修竹书桌案头。

      “本该查不出来的,那夜的雨下的时候刚好,完全没有一丝证据能证明是钱波杀了关永。”

      孟修竹翻开卷轴。

      “但是!钱波竟然认罪了。”

      “一桩迷案被解开,钱波被判了刑。”

      “杀人是为了钱给妻子治病?”孟修竹合上卷轴问。

      王风遥点头,“据他所言确实是因为妻子缘故。”

      “现在他妻子呢?”

      “死了。”王风遥理所应当回。

      孟修竹嗓子突然发不出声来,对呀,死了,死了,就不用钱,就不需要治了。

      梁玄屡次三番给他写信不也是想把异动扼杀在摇篮里吗。

      死,真的是最简单的,最让人放心的动词。

      梁昭嗤笑,“他现在死不了。”

      “那小姐要去救吗?”兰芝小心翼翼询问。

      “救。”但不是现在。

      邓容与丢了,孟修竹晚上准备入睡时才得到消息。

      季冬急匆匆为孟修竹点灯,更衣,备马。

      “不知具体位置,管家说他派人跟着邓少爷了,但是两人一起失去了消息。”季冬牵着马的缰绳快速对孟修竹说明情况。

      “邓少爷走之前说他找到了个好玩的地方,到时候要和梁郡主一起去。”

      “胡闹。”孟修竹无力吐槽他缺根筋的表弟。

      出门在外哪能和在家里一样任性,况且平济近来不安稳,万一有个好歹,他该如何向姑姑交代。

      孟修竹眉头紧锁,他打定注意,等找到邓容与就赶快把他送回家。

      季冬驾马,两人一路狂奔。夜间光照不足,寻起来人来极为费劲。

      听着马蹄声,梁昭安心卧床而眠。

      兰芝在她身边为她扇风,眼中担忧阵阵挡不住。

      梁昭一家在京城空有头衔,却无实权。若邓容与找不到死掉了,小姐的婚事怎么办?

      那些京城有前途的公子少爷谁也不想攀上梁家这只金凤凰。

      梁昭管不了兰芝异常活跃的心里活动,她睡的安稳极了。

      “啪!”

      翌日,凌晨天微亮,孟县丞的府门被打开了。

      正大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孟修竹坐的端正,一直不下车,急得邓容与掀帘子。

      孟修竹闭目,白日没闲着,晚上又加班忙活一夜,他筋疲力尽不想说话。

      邓容与见孟修竹闭目养神,他蹑手蹑脚弯腰往马车门口去。

      很快,他碰到了马车的帘子。

      “放下。”孟修竹睁开眼睛,直视正默默挣扎的表弟。

      邓容与心虚放下帘子,他回到位置上乖乖坐好。

      抱着怀里的昙花开心的根本顾不下孟修竹黑成锅灰的脸。

      “季冬去给少爷收拾包袱。”

      “是。”

      “收拾包袱做什么?”邓容与不明白。

      “回家。”

      “表哥你要回家?回京城吗?”邓容与吃惊道。在他印象里身为官员好像不能无故离岗。

      除了过年。

      但现在才夏天,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啊……

      孟修竹皱眉,“你回家。”

      “我回家?”邓容与不走心的重复一遍。

      “我回家?!”第二遍忽然就进了脑子里。

      “我不回家!我还没有把花送给昭昭呢。我要下车。”他起身掀开帘子,一边说一边小心护着怀里的昙花。

      “我得赶紧把花送给昭昭,太阳若出来了,昙花就该凋谢了,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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