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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开始入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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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陈森一时大脑宕机反应不过来。
他的目光顺着学长的视线下移,落到快要被自己揉地皱皱地纸上。
‘轰——’地脑内一声巨响。
血压几乎立刻飙升,如果有镜子,那么他一定能从中看到自己的脸红的像车厘子一样。
“我,我……”他的舌头快要打结了。
他的心中只剩下一句话,
不要为难一个可怜的社恐啊!
时间过得分外缓慢,他瞳孔震颤,落在对方白白净净的手上。
那人伸着手,末了还要冷冷地添一句,“可以给我了吗?”
陈森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神魂分离地把纸张递给了对方。
对方接过去,‘啧’了一下,似乎有些嫌弃纸张叠的有些乱,还抬手理了理。
陈森睫毛一颤一颤的,盯着地面。
“下次骑车的时候看点路,别撞了电线杆。”说完,轻飘飘地拿着资料走了。
陈森回过神,脑中只有几个大字。
教导主任!
骑车回去的路上,他分外小心,简直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比课堂上还认真。
在汹涌的人潮中没碰到任何一个人的衣角。
回到寝室后开始反复回味刚才发生的细节。
越想越气。
欺负人,绝对是欺负人。又是说自己把纸扣烂了(想到这里陈森眼神飘忽一下),又是嫌弃自己整理地乱,自己明明已经道歉了好伐。
哼,他气呼呼地想,一边把圆圆的蛋挞咬去半边。
‘咔擦’
老气横秋的嘴毒干部做派。他下了定论。
‘叮咚’手机传来声响,打开一看,是微信消息。
班长:本周末起我们就要准备新生大会节目的排练了,以下是投票入选的节目】
下面一堆人跟着喊收到。
陈森想了想,也回复了一个。
周六下午。
陈森眯着眼在床上打盹,空调的轰鸣声嗡嗡响着。寝室内清清凉凉的,他人却有些混沌,半梦半醒地眯着眼做清醒梦。
[
“此子实在是天赋异禀啊!”神棍老头须发皆白,笑呵呵地看着他。
小陈森缩在爸爸妈妈的身后,胆子小又禁不住好奇,微微探出头看这个奇怪的老人。
“真的吗?”陈母兴奋地一把抓住老头的袖子,在那里摇啊摇。
“我儿子真的很有学乐器的天分。”
“这是当然。”老人一捋须发,高深一笑。
“那我能成仙吗?”小陈森没忍住好奇。
“能,能。”老者连连点头。
“我学!”小陈森听见这话,一下子从爸妈背后蹦跶出来,小天使般可爱的面庞仰着看向老者,手扭啊扭,还是忍不住攀上了老者的衣襟。
他嘟着嘴撒娇,眨巴眨巴眼,“我想学——。”
“哎呦,这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神棍好似一下子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或是不存在世间的新大陆,缝隙一般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小陈森吓得后退一步。
原来他也有眼睛啊!
小陈森没有那么害怕了。
“可以吗?”他期待的问。
“可以可以。谁能拒绝这样的乖宝啊。”老者向天感慨。
下一秒,场景一转。
陈森发现自己坐在演奏大厅中,手上正拿着一把二胡。
陈森:?
一位身穿西装西裤的人走上来,恭敬地向他弯腰,“陈演奏家,您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
陈森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二胡,没错,只有两根弦。
摆放在他面前的乐谱密密麻麻地画着鬼线符。
那人在乐谱前站定了,“请吧。”
你再说一遍,要我开始什么?!
霎那间,四周的黑色散去,灯光照射在他身上,四周竟然坐满了人,一眼望去,望不到边。
全都在盯着他看。
陈森:!!!
很好,手开始抖了。
他死马当活马医,扭头看向曲谱。
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
很难啊。陈森两眼一闭,死到临头伸头也就是一把刀,右手就是一拉。
仿佛是拥有了肌肉记忆,手臂顺着动起来,流畅地好像是经过了千百次的训练。
顺滑的音乐流出,仿佛冬日结冰的湖面,骤然裂出一道缝隙。
黑天鹅游向湖面。扬起脖颈,冷冽的水珠滑下黑色的羽毛,湖面上泛起一点涟漪。
她静静滑动,时而曲颈注视湖面,好像在顾影自怜。
她只身一人,停靠在偌大的湖面中央。
冷风吹动芦苇,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她像是受了惊,忽地朝天伸长脖子。
覆盖着柔软绒毛的脖颈弯曲成S型,她好像在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什么。
嘶哑的声音撕破了静静的湖面。破碎的水光溅落,黑天鹅扬起翅膀扑腾,好像在与命运做最后的挣扎和搏斗。
天空更加晦暗,风猛烈而急促,灰色的天际线预示着不详的征兆。
水面上的芦苇,像是要被尽数拔起折断,狠命地弯着腰垂向水面。
她的挣扎徒然无用,她的哀鸣逐渐减弱,直到水面再一次恢复沉寂,黑色的羽毛沉落湖底。
只留下另一只白天鹅,在岸边从容地梳理着羽毛。
陈森沉浸在音乐中,一时也忘记震惊自己弹奏的事实。
他仿佛透过音乐,看到了天鹅湖中的场景。
他陶醉在音乐的世界中 ,一时忘记了台下的观众,忘记了这是个梦境,他浑然忘我。
他享受着这种情感的抒发。
知道乐曲结束,灯光和掌声响起,他才后知后觉地重新害怕起来。
好多,好多眼睛,全都炯炯地盯着他。
鸡皮疙瘩爬了满身。
他刚站起身,就听见有人在台下大喊,
“陈演奏家,你拉地太好了!”
“陈森,妈妈爱你!”
啊?不要乱认亲啊。
作为一个社恐,他诚惶诚恐。]
他在一片疯狂的喊叫声中被吓醒了。
“陈森,陈森!”
他睁着眼,意识还未回笼。
真奇怪,我还在梦里吗。
好吵。
他这么想,下意识闭着眼出声,“拜托不要叫了。”
空气顿了一秒。
陈森恍若未觉,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不是你儿子呀!”
他闭目又躺会去,过了几秒,忽地反映过来,激灵地一个起身。
他对上了床头胖子神情复杂的脸。
林文赋似乎在斟酌着开口,“你,确实不是我儿子。”
陈森:“……”
“对不起。”三秒后,他的语言组织系统才恢复,两眼真挚道,“我刚才在做梦。”
林文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看出来了。走吧,他们都在下面集合了。”
陈森疑惑地抬头,“集合?要去哪里。”
“你真是,睡觉睡傻了,今天是社团日啊。”胖子摇摇头。
陈森想起来了!今天要去报告厅听讲。
胖子先出门了,“你快点啊。”
“嗯,嗯。”
他一边应着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抓一把头发,慌忙把裤子套上,又转回身套了个黄色小鸭帽,快步出门。
浩浩荡荡的班级大队聚集在楼下,贺骅在人群间穿梭,点着人数。
他一眼手表,又看向电梯口,皱眉,“510寝室的同学好没到吗。”
陈森从楼梯上飞奔而下,喘着气混入队伍中。
贺骅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在那显眼的黄色小鸭子上停留几秒,嘴角忍不住翘了下。
黑色的头发有几撮凌乱地散在外面,像是小鸭子呆过的蓬松草窝。少年似乎还对此不知晓。
他压下嘴角,朗声宣布,“既然人齐了,就出发吧。”
晴空万里,习风朗朗,陈森的心情却称不上美妙。
我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都说梦境是人的潜意识,但是他怎么会梦到一些和他的生活八竿子打不着的画面呢。
毕竟他不看演唱会,也没参加过任何的音乐会。
他心不在焉地沿着花坛边缘的石阶走,一踮一踮的,从石阶跳到平地上的时候,帽子竟然在风和惯性的共同作用下飞了起来。
唉?
鸭舌帽随风轻飘飘地落在了他身后,然后被一双手从地上捡了起来。
陈森转身向后一看,是班长。
他抿了抿唇,想向班长要回帽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他还是主动走了过去。
本以为贺骅会主动将小黄鸭鸭舌帽主动归还,谁知贺骅只是垂眸看着帽子,然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动作。
小黄鸭幼稚可爱,倒是莫名与少年相配。贺骅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还看到了少年乱蓬蓬一点都不服帖的头发,很……青春,让人莫名就想把他的头发压下去,让它们柔顺地伏在少年脸侧。
他微摩挲了一下指尖,触感是粗粝的布料。可不知为何,手心却开始泛出一丝的痒意。
陈森刚想开口催促,只来得及吐出半个音,“你……”
贺骅便伸出手,陈森睁大了眼,手的阴影将他的脸分割光面和暗面。
然后那只漂亮的手慢慢靠向他的头,轻轻地,将小黄鸭帽子盖在他头上。
似乎还是不满意,贺骅歪了一下头,缓缓调整帽子的角度,确保那些直愣愣地头发都被压下去。
陈森愣住了,他发现这时自己跟对方站的好近,近到他根本不敢呼吸。
他屏住了呼吸。
这样的距离,对方脸上的所有细微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贺骅,好像很愉悦……陈森心中冒出来这样的念头。
他调整好帽子,后退一步,向陈森露出一个带点歉意的微笑,“我一时顺手,不小心帮你把帽子戴上了。”
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有些荒谬,无奈地一摇头。
陈森终于回过神,他的脸上开始染上一层薄红。
贺骅眼睁睁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从迷茫清澈,到紧惕戒备,再到有些生气地带着水光。
然后一转身,抬手按了按帽子,大步走了。
贺骅有些心虚的咳嗽一声。
这样的反应,倒是显得自己像一个不礼貌的登徒子。
还是找个机会给人道个歉吧,他想着。
男同,绝对是男同!
陈森在心中大叫。
他蹬,蹬,蹬地上前几步,努力扇手消去脸上的热意。
十几秒后,又奄了吧唧的叹口气,“唉——”
有些灰心丧气。
“你怎么了,像个焉掉了的小草。”林文赋用胳膊点点他,“振作点。”
陈森深吸了一口气,“我会的。”
他们经过草坪,这里已经很热闹了,小零食和甜点的映入众人眼中,学生们人来人往穿梭于小路间。
好热闹。
陈森的眼睛亮了一下。决定暂时甩去烦恼。
他打开相机拍照,镜头里的草坪盛满欢乐,他按下快门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惑云老师。
不对,是苏先生。他敲了下心中的小人,纠正自己。
那天在咖啡店,苏先生落寞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陈森放下手机,心中有些难受。
“有时我很羡慕你们。”苏向晨浅淡的眼看向他,话语在空气中消散。
“因为那时我,没有机会去上大学。”苏向晨似乎有难言之隐。
苏先生这样的人,竟然也未上过大学,没有享受过青春的肆意时光吗。
那他,之前的遭遇应该很辛苦吧。
大部队渐渐走远了,陈森还站在原地。贺骅远远注意着他,几秒后和人群走了。
陈森打开绿泡泡,界面停留在几天前的对话框。
最上面是转账的消息,然后就是苏先生发给自己的助理邀请,上面有展馆的时间和地点。
他还没有回复。
他还在犹豫。
他指尖离键盘只有丝毫距离,想了想,还是克服自己的社恐,在上面敲字。
【苏先生,我们大学的社团日开始了】
陈森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发送出去。
他想了想,拍了一张精心的照片过去。希望照片上的快乐,也能传递给苏先生吧。
苏先生没有立即回复。
陈森把手机放入口袋,起步跟上大部队。
展厅很大,每个班级都被分配了不同的位置,走上楼梯的时候,陈森见到半路厕所的标识,和胖子打个招呼,自己去上厕所。
过道很挤,胖子在人群中挤得地费劲,整个人群全部往下走,此时突然冒出一个逆人流而上的人,就格外明显。
林文赋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那个人穿着黑色衣服,带着棒球帽,大厅里比较暗,不能看清他具体的面容,只依稀可见瘦削的脊背和肩膀。
他站在过道中,四处张望,原地停留许久,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林文赋体积比较大,侧着小心走过的时候,突然被他撞了一下。
林文赋一个趔趄,抓住旁边的扶手,朝对方看去。
他还是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是觉得对方的脸色很白,有些病态的苍白。
“对不起。”那人匆匆一句句,走过了。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林文赋心里想着,却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他要一个人霸占两个座位——另一个是留给陈森的。
会场里的人到齐的差不多了,走廊上的人也少了很多。
胖子给陈森发消息,
【怎么还没来】
陈森:【可怜.jpg 我迷路了】
他绕过各个区域,对照着手机上的图仔细看,颦眉歪了歪头。
是,这里?
不管了先走着看。
另一边,棒球帽男生终于下定决心,问向靠近过道的学生,
他的声音也很低,“你们班,有没有一个叫陈……”
半路窜出的喊叫把这句话结尾砍掉,“思晖,你怎么还在哪里,快过来坐啊。”
远处的猫眼的男生大声招呼着,一边跳着挥手。
棒球帽终于停下动作,直起身,离开了这里。
“你刚进场就在四处走,到底在找谁啊?”猫眼男生贴的离他很近,棒球帽暗暗后退几步。
“没找谁。”
“这样嘛,你最好别骗我。”猫眼男生声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臂,两人的身影和场馆中的其他人混杂在一起。
陈森终于找到了座位。
我是个路痴。他瘪瘪嘴,在心里重复,又有些不甘心承认。
展台上的灯光打开,宣讲要正式开始了。
“刚才我碰到一个奇怪的人。”胖子随口和他闲聊。
“哪里奇怪?”陈森也是随口一问。
“说不出来,就、”林文赋皱眉,半晌后释然,“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好像在找什么人。”
陈森点点头,也就没往心里去。
主持人上台讲话,手机忽然响了。
是惑云老师。
【社团日?希望你玩的开心】
陈森【嗯】了一声
苏先生:【现在在哪里】
陈森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对话框还未发出去,
【现在在展厅里,各种社团都会用PPT宣讲……】
他有心想解释地详细些,打的很慢。
主持人下台了。
“唉你看那个。”胖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他是学生会会长。”
学生会会长?对于这个出现在各大校园文中的职位,陈森还是很好奇的。
那人的声音冷冷的,不知为何透露着一股熟悉。
陈森隔得比较远,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索性直接点开拍照,放大了看。
他手指在屏幕上放大缩小,咦,这人的脸怎么有点熟悉?
长得还挺好看的,但是他从没见过这个‘学生会长’,哪里来的熟悉感?
他正在那里兀自疑惑,旁边胖子‘刺啦’一声撕开零食包装。
“吃吗。”零食袋子怼过来,陈森吓了一跳。
手不小心一滑,‘咔擦’一声直直拍下了学生会长的怼脸照,然后发了出去。
陈森:!
!!!
林文赋还在那里问,“不吃吗?”
“不,不不不吃。”陈森手忙脚乱推开零食,急得满头冒汗,立刻就要把消息撤回来。
或许苏先生还没来得及看到。
他安慰自己。
下一秒,消息提示音响起。
苏先生:【他是谁?】
陈森不知为何硬生生从中看出了一丝质问的味道。
得益于高清像素,他的手还摁在那张清晰的怼脸偷拍上。
无论从那个视角看,这个照片都有一种颜控偷拍帅哥的既视感。
然后他目光投落在屏幕,被这个问题硬控了三秒。
问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