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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吓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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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六月,这天气却异常炎热,活活像进入的盛夏似的。树上的虫子叫的人心烦不已,若是在正午时分,路上连个人影都是难见的。
姜泽念却在这个时候坐马车去军营,只为给心上人送一道亲手做的冰镇果饮,将果子的汁水压榨而出,再配上打碎的冰块,冰镇可口,喝了十分过瘾。
竹雪看着一旁满脸笑意的小姐,以手掩唇也跟着笑了起来。
姜泽念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瞪了她一眼,轻斥道:“笑什么呢?不许笑!”
竹雪是自小跟着小姐长大的家生子,平日里相处就像姐妹一般,说话很是自在。
“竹雪是替小姐开心呢,有郑公子这么一个如意郎君,还是两情相悦,任谁看了都要开心呢。”
姜泽念害羞,作势就要打她,被竹雪笑嘻嘻的躲过了。
“小姐千里迢迢来送吃的,分明就是牵挂郑公子,还不许奴婢笑一笑了吗?”
主仆俩嬉戏打闹,马车里虽备了冰块,但天气炎热,她们又在军营里耽搁了一段时间,冰都化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很快身上就出了汗意,竹雪见小姐热了,索性打开了窗户,省的闷着更热。
外头的热浪袭来,姜泽念虽然还是有点热,但好在舒服了不少,她抬眼一望,竟然瞥见有几颗野生的杏树,到了季节上面挂满了杏子,一簇一簇的像挂满了小灯笼,在阳光的照射下看的人心痒痒。
碰巧母亲这几日热的吃不下东西,总觉的嘴巴没味道,摘些杏子回去给母亲尝尝,说不定能挑起她的食欲。
“停车。”
赶车的小厮赶紧停下。
竹雪疑问,“小姐,怎么了?”
姜泽念微微一笑,“当然是去摘果子啦!”她心情好,掀开车帘一下跳了下去。
竹雪在后面跟着跑,“小姐,你等等我呀!”
姜泽念没走几步就到了杏树下,这条路她经常走,身边又有人保护,所以根本不害怕遇见坏人。
她仰头,被日光刺的眯起眼睛。
杏子有点高,她好像摘不到。
竹雪跟上来,从一旁捡了根树枝,递给小姐,“小姐,拿这个打下来不就好了。”
姜泽念眼睛一亮,回头捏捏竹雪的脸颊,“好竹雪,还是你机灵。”
于是主仆两个就在马车不远处打起了杏子,不过姜泽念力气跟不上,没一会就气喘吁吁了。
竹雪捡起一些完整的杏子递给小姐,自己也抱着一捧。
姜泽念轻嗅,鼻尖都是满满的果香。她抱着杏子就转身回去,嘴角挂着轻盈的笑。
竹雪在后面跟着小姐,喊道:“小姐怎么往那边去了,马车在对面啊?”
前面传来姜泽念轻快的语调,“傻竹雪,那边日光太晒啦!这边有树荫,我们绕一下也能回去。”
说罢,她扭头道:“快来呀竹雪!”
竹雪苦笑不得,她家小姐还真是,一到夏季就躲着太阳走,唯恐损伤了自己的容貌。
她正要跟上去,却听见小姐一声惊呼,吓的竹雪杏子都丢了跑过去,一旁的侍卫也以为小姐出事了连忙赶来。
姜泽念呆呆的站在原地,被吓的腿软走不动路,她双眼迅速蒙上一层水意,说话都不利索了,“竹,竹雪……”
竹雪跑过来护着小姐,一见地上的场景也跟着吓坏了。
大白天的,地上竟然躺了一个死人,还浑身血迹,泥土与血渍相融合,不知他是从哪里爬上来的,身上竟然有一种湖水里的鱼腥味。
姜泽念见竹雪来了,吓的两只手都紧紧抱住竹雪的臂膀,只是她一松手那满怀的杏子就全砸在了地上死人的侧脸上,杏子砸在脑袋上发出十分扎实的声音,姜泽念这下更是被吓的一动不敢动了。
竹雪也懵了,连忙念叨,“对不住了对不住,我家小姐不是有意的。”
姜泽念缓过神来也跟着念了一句“对不住”,只是下一秒的声音就更加颤抖了,她拉着竹雪的手臂,唇瓣颤抖,“竹雪……他好像,活了。”
竹雪低头一看,发现那死人竟然死而复生,一只手竟拉住了小姐的裙摆,那双手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颤颤巍巍的来抓你,还真是吓人。
好在侍卫过来了,虽然他们的武功没有那么高强,但制服一个只有一口气的人还是易如反掌。
那人的身形依稀看得出是个男子,他手臂被人紧紧钳制着,嗓子似乎也发出不出声音了,唇瓣蠕动,模糊辨认像是在求救。
只是这眼神却是凶狠的狠,像极了凶猛的野兽,看的竹雪后背发凉。
姜泽念被吓的心口跳的厉害,这回见人被控制了,也逐渐冷静下来。
“小姐,这人怎么处理。”那两个侍卫面无表情,继续道:“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方才惊到小姐,不如将他丢去远处,免得小姐再见到。”
姜泽念自小被保护的很好,身处深闺之中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她有点不确定的问,“把他丢走,他会死吗?”
那两个侍卫冷漠的回答:“基本会死。”
姜泽念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把他带回去吧。”她总不能看着一条生命不救,这有违二哥教导的要保持善良的本性。
竹雪有点担忧,“小姐,你真的要将人带回去吗?”
姜泽念点点头,“嗯!刚才我还不小心砸了人呢,自然要负责一下。”
竹雪看了看那惨兮兮的男人,心生怜悯,夸赞道:“小姐心肠真好。”
“那我们快回去吧小姐,时间久了二公子要担心您的。”
说完,她却见小姐没有挪动,竹雪关切的问,“小姐怎么了?还要摘杏子吗?”
姜泽念有些许尴尬,拉过竹雪的手,小声道:“方才被吓的腿软,现在走不动了,你扶我一下啊。”
竹雪这才反应过来,让小姐的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姜泽念今日特意装扮了一下,一身浅粉色的衣裙,由光滑的锦缎制成,上面还纹有牡丹花的样式,此刻被吓的眼眶都红了,楚楚可怜,看的竹雪一阵心疼,即使自己也被吓到了,但还是先安慰小姐的心情。
姜泽念本来还有些害怕同这人坐一个马车,但好在他只清醒了片刻就又晕过去了,想必是伤势太重,支撑不住了。
马车的跑的又快了些,很快便赶回了姜府。
姜泽念前脚刚把人安顿好,后脚二哥便知晓了,焦急的赶来,上来就是一顿盘问,“念念,你怎么了,为何叫了大夫,可是哪里受伤了?”
姜榕将妹妹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见人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二哥。”姜泽念在二哥面前不敢造次,她有两个哥哥,大哥小时候就喜欢带她出去玩,而二哥就是整日沉个脸跟在她后面追着要她读书习字,一但她犯了错就会被要求抄书,时日久了她见到二哥就乖顺极了。
姜榕看着妹妹,开口便是要训人,“我早跟你说过,不要一个人跑那么远,不安全。”
姜泽念低声反驳,“我不是提前征求你的同意了吗。”
“难道不是你死缠烂打,说什么我不同意就不是一个好哥哥?”他这妹妹每次想要做什么都能付出十二分的耐心,不仅在事情上这样,对待喜欢的人也是,追着郑常煜一追便是许多年,脑子简直是一根筋。
姜家同郑家早年间因为两家祖母交好,在世时曾有意愿让两家结为姻亲,后来祖母去世,这口头约定的娃娃亲也算定了下来。
只是姜榕一直有些看不惯那个郑常煜,若不是知晓底细,在加上妹妹的确喜欢,他坚决不会同意妹妹跟在他身后追着跑。
姜榕目光审视,敏锐的发现她眼睛有点红,好似流过眼泪,“既然你没事,那怎么要请大夫。”
姜泽念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
姜榕自然不能容忍有个陌生男子在妹妹的院子里,“让人挪去西边的院子,那里正好无人居住,打扫一下自会有人照顾,等人养好伤就给些银子送走,你就不必费心了。”
姜泽念乖乖的点点脑袋,简直像一个十分听话的小猫。
姜榕到底还是心疼妹妹,手掌轻摸妹妹的脑袋,“等下让大夫给你诊脉,今日受了惊吓早些休息。”
说完他抬脚就要走,刚迈出半步又退了回来,一脸严肃,“下次我坚决不会同意你跑这么远去找郑常煜了,你再说我就罚你抄书,让你出不去。”
姜泽念一听抄书就害怕,抄写也就罢了,偏偏她这二哥对字还极为苛刻,每次都有许多要重写的,十分折磨人。
她挽上二哥的臂弯,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二哥放心,我下次不去了。”
“今日让二哥担心了,明日我亲手给你做荷花酥如何?”
荷花酥是姜榕唯一喜欢的点心,而且只喜欢吃妹妹亲手做的,他神色稍缓,冷厉的神色散去不少,“后日再做也不迟。”
姜泽念笑着将二哥送出房门,见人走远了她这才转身道:“竹雪,快备热水,我要沐浴。”
她身上的衣服沾染了污渍,竹雪询问是否要丢掉,毕竟这上面沾的是血渍。
姜泽念实在喜欢这件衣服,还是让人洗洗先收起来。
她沐浴完一身清爽,用了些粥又喝了碗安神汤便早早的躺下了。
只是不止是否因为白日里受了惊吓,一个晚上都在梦见自己拿杏子砸人。
最后,她梦见了一双狠厉的双眼,吓的她一激灵就醒了。
床榻之上,裴晏栖感受到有人靠近,尽管他身上的伤口有些已经溃烂,流血过多让他难以保持清醒,但天生的警惕心还是让他下意识的睁眼,如同一个紧紧盯着猎物的野兽,目光极具侵略性。
前来治伤的大夫已经年过半百,一把老骨头了,被他吓的腿脚站不稳直接摔了。
“哎呦!”
裴晏栖冷漠的看着摔在地上的人,目光审视。
“哎!我说你这人,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醒过来,真是奇人。”
那大夫挣扎着自己站起来,继续处理包扎伤口。
裴晏栖感受到胸口穿来的疼痛,想起先前的记忆,嗓音沙哑:“这是哪?”
那大夫也是个热心肠的,“这里是姜府,你也是好运气,撞上我们小姐,心地善良将你带回来医治。”
“你放心,老夫做大夫几十年,什么样的伤没见过,保证给你治的好好的。”
裴晏栖知晓眼前的人没有恶意,便任由他医治,即便是大夫在处理溃烂的伤口也一声不吭。
那大夫也是钦佩,毕竟不是谁都能受的了剜肉之痛的。
“好了,老夫已经将伤口都处理了,接下来只要你乖乖躺着养伤,要不了多久就能下地走路了。”
完成了任务,大夫背着药箱离开了。
姜榕安排的这个地方长年无人居住,院子里都长着杂草,虽说他吩咐过下人打扫,但毕竟这样的小事,伺候的又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这些下人便偷懒只简单处理了一下,地上的砖缝还散落这新鲜的泥土。
裴晏栖如同没事人一般直接下地,整个院子一览无余。
眼看夜色渐深,身影一闪便到了屋顶,此地尚且不清楚情况,他又受了伤,自然要谨慎不能落了二皇子的圈套之中。
姜府夜间也有人值夜,但裴晏栖武功高强,无声无息的将姜府探了个遍。
书房之中,他知晓了此处乃洺州通判姜郅之的府上,此人到不是谁手底下的暗线,在此处养伤最为合适。
裴晏栖在屋顶上行走,丝毫没有动静,忽然他听见一声呵斥“站住!”
裴晏栖的耳力极好,听声辩位,手中的匕首瞬间架在发出声音的人的脖子上。
冰冷刀刃架在脆弱的脖颈上,裴晏栖眼中隐隐有几分不耐与杀意。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眼中映出一张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