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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楼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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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植洗完澡刚出来，就被约会回来的赵不贰拉住聊了半天约会心得。草草结束后他扶着楼梯一步三级跨着跑到二楼时，往饮水处看去，只有三四个人在围着机器，根本没有裴俞的影子。
人呢？
少年东西张望一会转身又钻进楼道咚咚往下一楼跑。等他几步到了一楼楼道口他刹住前进的脚步。他突然想起来裴俞在一楼也没有什么朋友，肯定不会在这里，串寝溜达这些就不可能了。
他手伸进裤兜里摸到手机，正要掏出来给某人发消息。一只手拍在他的后肩，紧随而来的是一道明冽而熟悉的声音：“你跑一楼来干什么？”
许植讶然回头，熟悉的脸庞映入他的眼眸：“你去哪里了？”
话是不禁他思考就脱口而出的，仿佛对方的疑惑他已经回答过，现在就该他来问出问题了。
少年的话问得快而急，收回手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反应过来，稍作一顿，然后缓缓收回去：“去外面吹吹风了。”
裴俞的兴致好像不太高，说话的时候有些焉焉的，带着一丝疲惫，但是又努力保持常态。裴俞看着他笑了笑：“你来串寝吗？”
一楼楼道的灯在前几个月就坏了，忽闪忽闪的，特别像恐怖式电影里的高潮片段。
两个人伫在楼道里，对方的脸忽明忽暗，不过根本没有紧张恐惧情绪，好像两个人之间藏着的事就如同这灯一样，忽明，忽灭，破烂却总有种见不得人的模样。
“快熄灯了，回去吧。”裴俞垂在一侧的手上抓着手机，他摁亮屏幕，低眸瞟了一眼然后说道，“等会别让宿管抓到，你说到时候会不会像二中那样扣的离谱啊？”
面对少年隐藏好情绪对着他打趣，许植看着他眸色闪过一丝情绪。
接着这人倏忽间抓住已经上了两级台阶的人的手腕：“真的是去吹风了？”
一月的夜极冷，和北方的不同，南方的冷风裹挟着水汽，是潮冷的感觉，渗进骨子里的冷痛。
少年的衣袖是折了几折挽上去的，露出白皙的手腕。
许植抓上去的时候，第一感觉就只是一个字：冰。
他眸子从裴俞讶异的眼神下移，落在抓着的手腕上，借着短暂忽明的白光，少年的关节处有些微红。
楼道里虽不是宿舍外，但是依旧是潮冷的。片顷后，裴俞眼眸里的手松开垂下，然后眸里又出现一双拖鞋。
“扣分没那么离谱，不是快熄灯了嘛，走吧。”许植瞧见某人还有些呆，于是顺手在少年头顶薅了一下，扬着笑脸跳上几阶。
寝室里的李舒和赵不贰忙着打游戏，没有注意到门口进来了两个人，直到熄灯各自回床后，李舒他们才想起来。
几声轻微的木板嘎吱声，李舒从上铺侧身扒着护栏悄声喊：“许植——许植——裴俞——裴。”
没等他继续喊完，底下的人抬脚踢了踢上铺的木板：“喊魂呢？声音这么小。”
这会宿管他们还没有开始查寝，嗡嗡的蚊子叫一样，他在下铺都听个七零八落的，更何况人家裴俞他们在对面，这能听得见？
听得见那才是见了鬼了。
嗬，这还真是见鬼了。
赵不贰话落没一会儿，对面下铺就出了声音——
“什么事？”
赵不贰惊讶这人的听力，简直绝了，他自己都听不明白，偏偏这裴俞听见了。
“你们去哪里了啊？”李舒的声音依旧细如飞蚊。
对面下铺的铺盖动了几下：“出去接水了。”
“接水接这么久吗？”赵不贰和李舒齐声。
裴俞又动几下，调整睡姿，终于找好舒服的姿势后他目光往上抬，看见头顶的木板。
上铺的睡的早，熄灯没多久就睡了。
前面的片段快了倍速从他脑海里穿过。
少年抓住被子向上遮盖住脑袋，整个人都包裹在被褥里。
李舒和赵不贰听到的回答就是少年蒙在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和许植串了寝，所以回的晚。”
声音通过被褥，显得很闷，让李舒他们认为他好像困了，想睡觉了。所以一阵嘎吱木板声后，寝室恢复了安静。
闷在被子里的感觉很舒服，尤其是在冬天，厚厚裹上一层，外面冷，里面就热乎。
小时候的小裴俞就特别喜欢在冬天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谁来都不能打搅他和被褥的深厚感情。人长大了也是如此，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塞进厚被里，隔绝开外界的所有，只剩他一个人。
滚热的呼吸打在被子上，热气散开，扑散在少年的脸颊上，几次的呼吸后，少年的脸颊上就蒙上了水膜。
“蚕蛹”伸出一只手在靠墙位置摸索一会，指尖碰到冰冷的东西，然后夹住往被窝里塞。
手机屏幕亮起，少年几下解锁，页面停留在通话记录上。
少年的视线落在顶端的最新——
父亲 10：31
少年挂断电话后，便没了心情等下去接水的心情。握着水杯挤出人群下了楼。
回拨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在宿舍外的墙角。
“你打电话来做什么？”电话刚接通，少年开了口。
对方似乎对他的回拨举动有些意外，但很快作声：“你现在在外面吗？”
“嗯。”
“裴俞，我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事。”电话那头停顿几秒，出了下文，“你是知道秦阿姨的儿子裴乐的，他呢，最近学习方面很努力，再加上裴乐这个孩子懂事。”裴先生的话戛然止住，少年不是个摸不到头脑的人，他听明白了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依旧装傻：“怎么了。”
对方显然诧异他的追问，明显卡顿一下，“所以，和你商量关于等你们以后都大了，分给裴乐一部分家产的事。”
知道裴温会说什么，可是少年还是骤然愣住，显得他刚才的猜测都是多余想出来的，没有什么价值。
裴先生是个人独资企业，没有什么其他股东，对于财产分配，他是可以自由分配的。
裴俞耳旁萦绕起温柔熟悉的女声：“看看我们小俞俞多优秀，以后啊，爸爸可是答应要将好多小钱钱都给我们可爱乖巧的小俞的，是不是呀。”
“嗯。”少年意识回笼，他答得干脆，连嘴也没有开，只是闷闷应了一声。宿舍外角落的光线几乎没有。槐树横在角落旁，外道上的路灯灯光被叶子枝干挡不少，点点光点打在少年衣服上，朦胧一圈的光晕。
“你如何分配是你的事，至于……”少年的张口的嘴没有闭合，话停在喉间，细微的电流声里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不过他能大概听出来是男生的，这个时间在裴先生家里的，除了那个裴乐，也没有谁了。
裴俞眸色一沉，闪过一丝不悦，“至于问我的意见，我没有什么异议。”
他没有什么异议，因为时间会磨掉以前的所有。
之后裴先生是如何和他谈话的，他又是如何顺意回答的过程，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回忆的。
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少年回去时，越过槐树，路灯的光照在他身上，随着他一步一步渐远，影子被拉的很长，很细，很消瘦。
意识散乱的裴俞进了宿舍上楼，他忘记打电话前许植的话，所以在上楼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
他几乎是加快步伐跑过去的。
是下意识的，是内心深处的指引。
当拍住许植的背时，他差点有无法抑制情绪的冲动。
他想抱住他，然后大肆地哭，就在这楼道里，忽隐忽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