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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通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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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俞走出房门时，正好撞见对门打开。
“小俞回来了啊。”
秦若雯拾起笑，温柔道。
她沐浴完没多长时间，身上还穿着睡裙，头发如瀑地披散下来。
裴俞收好面上的多余表情，应和道：“嗯。”
他终于是差不多正眼看这个女人，平时也只是瞧上一眼，没有太上心。
女人不算矮，看上去是一米六五以上。面部柔和，五官协调，只是卸完妆后，眼下有一团乌青。
秦若雯和他妈妈长的并不像。
只是隐隐透出的熟悉感，只有她的脾气。
和他妈妈一样的脾性，温柔知性，大方温婉。
“那你早点睡，假期就要好好休息，你身上衣服好像被雨润湿了，快去洗澡吧，别等会感冒了。”
秦若雯面色有些担忧地喊住已经走到拐角处准备下楼的人。少年抬起的左脚悬空顿住，半天才放下去，闷闷嗯了声，然后消失在拐角楼梯口。
少年回去的身影有些狼狈。不过说是狼狈，倒不如是带着落寞走的。
回到房间后，他早无心去洗澡，却还是拖着懒懒的身体游进浴室……
花洒里的热水洒流下来，在头顶暖气灯的下，整间浴室慢慢漫上水雾，水汽氤氲。
裴俞只觉得脑袋在弥漫上来的热水汽的作用下，有些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淋了一点雨的原因。
耳边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让他回想起刚才的所有话——
“宋乔可能也不希望吧，如果她知道……”
“你这孩子惯是嘴硬心软的毛病。”
“秦太太知道你喜欢半夜到冰箱里找夜宵。”
“秦太太今天下午做的莲子羹，还有一碗海鲜粥。”
“……”
这次澡洗得比任何时候的时长都短。
套好睡袍刚走出浴室，他的注意很快落在房门上。
紧闭的房门外有人在谈话，因为有道门作为屏障，话的内容听不真切。
不过听声音，是两个人。
裴俞面色微沉，手上抓着的准备擦头发的毛巾被捏紧又缓缓松开。
他听出来是裴乐和裴温两个人。
不知道怎么的，他硬是在门前站了半天。
一门之隔。
门外的话谈了多久，他人就站了多久。直到外面交谈声音弱下去，过了一会，便响起有人上楼梯时的动静。
裴俞站得有些发神，意识回来后早已无心拿毛巾擦头发了。
听见门后对面咔哒一声关门的声音，裴俞扭头盯着门，心里面朝那个方向狠狠地、狠狠地啐了八万遍！
啐、啐、啐……啐！
在内心狠狠发泄完，这个少年感觉刚才从裴温房间里堵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放了出来，整个人都舒畅了。
他抬动脚，走到床边扔了毛巾，接着转到书桌前打开了台灯坐下。
行李箱里面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出来，只有那一摞资料刷题集什么的给放进最底层抽屉里。
弯腰下去，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来一套卷子，一本资料搁在桌上。
“开动！”
少年喜色摊开卷子，看了看这一面的所有题，挑了几道有意思的题。
笔尖在卷纸上划动，裴俞给这几道题画好了个标号，准备开始正式动笔，床上的手机就响了。
手机不在身边，裴俞不知道是谁打来的，要么是钱不凡，要么是许植。
裴俞嘴上还叼着笔头，目光迟疑一会儿缓缓收回。
要不……要不再晾这个人一会？
心思往往会跟着最舒适的走。
裴俞动笔了。
那个人似乎有点分寸，但不多。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后隔了半分钟又重新打过来，但响铃到一半又被对方单方面挂断。
书桌前的人听着身后第二次只了响动一半的铃声不免产生了疑惑。
再等会，他还有最后一题了。
裴俞又给自己宽限了一分钟。
其实真不是他特别爱学习的原因，哪个人会真正的爱学习？反正他不会，除非他疯了。
电话不接，是因为他懒。
裴俞自小就懒，自小就有人伺侯，有人兜底，所以养成了他这个懒懒趴趴的金贵少爷。从上学开始，他极不愿意写作业，他以为，课上接受了知识，学懂了知识就没必要完成作业了。
好吧，其实就是他单纯不想写作业。
当年的他认为，不想写作业哪来这么多理由？
小学老师，包括初中老师，每一个不说他懒的。说他不写作业，就只是天赋在那里，一学就懂，就是不想写作业。
每个青春期的人很爱听好话，挑挑拣拣，裴俞只听到“天赋”二字。
响至一半歇下去的手机铃再次打断了裴俞手上的动作。
裴俞堪堪收尾最后一题，撂了笔走过去拿手机接通：“你打了好几个了。”
少年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多半是在外面着了凉，洗完澡又没有擦头发的缘故。
屏幕上是某个人凑上来的大脸：“小鱼，你还没有睡啊——”
“还没有，你大半夜打视频聊天干嘛？”
裴俞撇撇嘴，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现在他没事干了，打的视频电话，他不可能拿着手机坐回书桌上，然后让许植发现自己摆在桌上一堆的卷子吧。
于是裴俞边听着许植的回话，边坐到床边上。
“夜里无聊，想找你聊聊天嘛，你不也没有睡着嘛。”
裴俞心想，你打了这么几个视频过来，铃又响，就算他已经休息下去了，照样被吵醒，然后就是你说的那句你不也没有睡着了。
横竖都是晚上没有睡着。
从裴俞视角看，屏幕里的人躺靠在床上，后背靠着床头的靠垫，正没脸没皮的跟他插科打诨：“小鱼，我斗胆猜猜，你还没有睡着，是不是因为想我想得夜不能寐呀？”
“啊呀我也想你，虽然今晚我们两个人还出去共进晚餐了，但是这几个小时简直难熬。”
“你不要想哥太多哦，也别深深爱上哥，哥只是个传说。”
“你滚吧你。”裴俞终于从嘴里吐出话了。
“哎呀，小鱼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啊。明明之前就挺好的嘛。”
许植对着平板，冲里面的人摆出一副我想你，你却不知的苦脸。
唉，心悦君兮君不知啊！！
不对，君知啊。
许植盯着那张对他无语缄默的脸不免有些发神。
裴俞头发没有擦，因为在大冷天，没有开暖气，他的头发干的极慢，额前的发丝一缕一缕，比平时多了点凌厉。
那棕褐色的瞳孔里映着屏幕里的他，很小很小一个。
“那你半天不睡，也是想我想的睡不着？”
被他盯好久的人开口。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胡乱无措地嗯了声，等他答完，脑子才亡羊补牢似地跳出裴俞刚才的话。
对方明显料到他的回答，颇有几分深究的意思：“噢——传说变成虚言了。”
“啊虚言？”许植微愣，不过很快和他同频，附和着轻佻道：“嗯，被某个帅而不自知的人勾下神坛了。”
转而又道：“那你得负责哦。”
说谁帅而不自知了？
裴俞傲气上来了。
他闭闭眼，带着少爷语气，状似高高在上道：“从小被夸模样秀气到大，你少来说我不自知了。还有，你又不是什么高岭之花，拖下什么神坛呢，小说看多了吧。”
裴俞讲完，完全忘了许植最后的那句，只顾着自己怼完后内心升起的沾沾自喜。
许植倒没有恼，躺在床上看裴俞那故作高高在上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在被裴俞撞见然后又是一顿狂怼和质问下，他才妥协着堪堪闭上嘴，但嘴角却没有压下来过。
裴俞看见他这样，心里面只冒出一个字：草。
许植撇头闷笑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道：“哦想起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说着，从床上爬出来，踩着拖鞋，端着平板小快步溜出房间。
离开暖气的房间，许植没有裹外套，一出门就冷得一哆嗦，忍不住打了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打开门边上的开关，黑漆漆的走廊亮堂起来。
“好像是在这里。”
许植嘀咕着走到走廊尽头一个房间，打开门，开灯后朝里面张望几下，目光不在平板上，话是对着视频里的人说的：“就是这里了，在杂物间。”
镜头一转，刚才还是从下而上看许植的超绝仰视视角，现在变成平视了，画面是一间房间，里面各式各类放了不少杂物。大的，小的，物件种类不一。
画面陡然震动几下。
“我去找找看。”
许植给平板放在墙边的一张小桌上，然后趿拉着拖鞋走到那堆杂物里。
这些杂物被放置在一列列货架上，大的物品放不进去，就被搁置在墙边了。而穿着灰色睡衣的少年就在几列货架里穿梭兜旋，嘴里嘀嘀咕咕。
裴俞看他找了半天，觉得喉咙有些发疼，吞咽了几下确定就是感冒了。于是起身准备去柜子里翻药，他刚翻出药，就听见手机里的大呼：“找到了！”
裴俞被吓得手抖了一下，偏头欲问，搁在床边的手机扬声器突然在里面的人大呼后，再一次轰隆一阵。
裴俞冷不丁走过去，结果拿起手机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视频通话里，最边上的货架已经哐啷倒下来，砸在墙边几个庞大物品上，货架里摆放的所有物品也摔落下来，乒乒乓乓一阵大动静。扬起一阵灰尘，裴俞不用想都感受到灰尘吸入鼻子里的不适感。
手机里发出的大动静的同时，裴俞听见房外不远处也响起轰轰隆隆一阵砸落的声音。
“没事吧？”
他无暇顾及房外的大动静，神色有些担忧，他看着镜头里的许植反应神速，在货架轰然倒下的前一秒，侧身跳开，跳开一米多远。脚上只被一颗篮球砸到，算不上痛。
许植手里还抱着纸盒子，目色有些愣愣，却有些劫后余生，脱离危险的侥幸感：“卧槽，差一点点，还好没有砸到，都怪我身手太敏捷了。”
裴俞一下子面无表情：“……”
“等一下，我先挂一下，明天打给你。”
扬声器里闷闷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许植立马跑过来匆匆说了几句，然后挂掉通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