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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尽皆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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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羽cp，要么相爱过，要么do爱过。】
手机屏幕里，直播间挤着顾惊羽半张棱角分明、笑意盈盈的脸，这条弹幕突兀地从他的脸上飘过去。
他左手勾搭着敌队的中单，手机屏幕就这么大剌剌地摆在对方眼里。
两个人的气氛一时之间僵住，顾惊羽撤回手，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们休息室到了，下次有空约饭。”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点开这条弹幕，选中用户，举报，永久拉黑。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顾惊羽抬头，休息室里其他选手朝他招手。
“大帅哥啊，怎么跑安仔队了，本来想选你的。”
顾惊羽倚在门边，微分碎盖刚刚做好没多久，额前的刘海被烫出弧度，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以及弯着的笑眼。
他笑起来十分纯良无害，尤其是嘴角扬起，带着脸颊肌肉形成的那一对弧度。
没有距离感，帅得如沐春风。
“别打趣我了。”顾惊羽摆摆手，“就是个没进季后赛的臭A组，你玩打野少抓几趟发育路呗，上次被你抓得心态都炸了。”
总决赛的两支队伍热度不够，联盟凑了一场复仇杯，各俱乐部选手自由组四支队伍，冠军能挑战春季赛冠军。
全程直播，炒热度为主。
联盟第一个找的就是顾惊羽，粉丝多、流量大、长得帅、会来事。
有比赛的机会，有挑战冠军的机会，早早被春季赛淘汰的顾惊羽接得毫不犹豫。
没成想选人环节出了意外，新人安仔不懂kpl选手之间的暗潮汹涌，把顾惊羽和钟慕阳选在了一块。
顾惊羽帮他们带上休息间的门，低头，直播间的弹幕上又掀起了一番节奏，房管禁人的系统消息掺杂在骂战中间，混乱一片。
【承认吧顾惊羽，没有爱就没有恨，你这么恨，可以想象到当年爱得有多么死去活来。】
【什么东西都能嗑起来，我劝你们cp粉去医院挂个号，别是有什么异食癖吧。】
【纯路人，阳羽cp是什么？是主播和谁？】
【没人能告诉你，因为那个人的全名、职业id、游戏id已经全部被设置为了关键词。主播亲手设置的。】
【阳羽就是很好嗑啊，两年前的纯爱，两年后的纯恨，从如胶似漆到反目成仇，每一个cp粉想要的风味这里都有呀。】
【主播，马上就能和前夫哥再次并肩作战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为阳羽扛大旗，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
阳羽cp。
顾惊羽的目光冷下来，点开直播设置，把这两个字也设置成了屏蔽词。
阳是钟慕阳的阳，是他很久没提过名字的那个人。
以前并肩作战的队友，一路从主播联赛打到职业联赛，现在的对手，锋芒战队的队长。
顾惊羽枉为数一数二的人气选手，现在的直播间已经全部被cp和乐子人堵了个严严实实，尽挑他不爱听的话讲。
“嘿，惊羽，今天这么帅。”
另一个战队的职业选手和他迎面撞上，顾惊羽一扫阴翳，笑着寒暄，“你说了多少次了请我吃饭，什么时候，别赖帐啊。”
“请的，肯定会请的，就这次复仇杯结束，微信上找你，今晚订桌——我先进去了啊，教练喊集合了。”
擦肩而过时两人撞了撞肩膀，顾惊羽朝他挥挥手，再次垂下眼，关上了弹幕。
眼不见心不烦。
沿路来了几波认识的选手，他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打招呼，最终停在了自己的战队的休息室前。
推开门。
屋内只有一个人，正是他喊不出名字的那个人。
身材欣长，宽肩窄腰，黑色短发没有做任何造型，温顺地垂下来，他长了一张骨相立体的脸，侧面能看见转折清晰有棱有角的下颚线。
年少时顾惊羽总觉得那是少年总是抿着唇的倔强感。
钟慕阳一双桃花眼轻眨，冷漠的视线遥遥地飞过来，落在顾惊羽的身上。
顾惊羽别开视线，脸上残留的笑意几乎是瞬间消失，垂下嘴角，找了个房间离钟慕阳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他没有关门，屋外嘈杂，选手间打闹的声音飞进来，撞碎房间里厚重的沉默。
直播间弹幕上的两拨人还在翻旧账，旧账的两个主人公却一言不发，连账也懒得翻了。
【惊羽可以和联盟任何一个选手拉近关系，却唯独与那个人待在一起这么不自然，这口双标糖我含泪吃下。】
【我想象不出顾惊羽这么恨的理由。】
【在前队长转会后，舆论压力最大的时候，说因为惊羽所以夺不了冠，难道不该恨吗？
在自己拿冠军的时候，把以前的低谷都怪在惊羽身上，难道不该恨吗？
到今天依然没有过一句道歉，难道不该恨吗？】
这些话看着刺眼。
顾惊羽久久没有说话，余光里感觉那个人好像在朝他走过来。
两个人的尴尬氛围被随之而来的队友打破，教练鱼宇人没到，声音先远远地飘了进来。
“什么？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赶紧进去，别打起来了！”
飞进来的人身材矮小，穿着黑西装，寸头，圆头圆脑，看见两个人之间的这条“银河”松了口气。
鱼宇走到顾惊羽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
顾惊羽声音盈着笑，先打趣，“没打起来，你放心——但是或许你再慢一步，我们就打起来了。”
鱼宇声音传进来的前一秒，钟慕阳的身影应该是要朝他走过来的。
他们之间没得聊天，但可以打架。
“哎哟。”鱼宇压低声音，“就一周，训练加打比赛，你咬咬牙也得给我忍过去。”
人尽皆知的关系不好，大家也都默认先动手的会是顾惊羽。
“嗯。”顾惊羽笑着说，“干架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
“啧——”鱼宇皱眉，瞪着眼睛，一双浓眉扮起凶来活像张飞，“什么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许打架。”
休息室不多时就被填满，选手们都到的差不多。摄影师和工作人员都在机器前就位，鱼宇拍拍他的肩膀，“等会就要开直播了，你安分点。”
顾惊羽问他，“你好像很期待？”
鱼宇脸色严肃，“说真的，收收你的脾气，理解你俩关系不好，但是镜头前，该忍就忍。”
“知道了。”顾惊羽说，“我是个和平主义者。”
“和平主义者吗？”鱼宇揶揄，“那在对方输比赛的时候，直播抽奖庆功算什么？”
“算我钱多。”
房间布置得很快，主持人招呼他们过来准备录制，沙发上给他留了个空位，在钟慕阳身边。
新队友志强盯着他笑，想搞事的心情藏不住。
顾惊羽站了一会儿，低头叫了声安仔。
安仔心领神会，起身，正想坐下。
钟慕阳抬手把安仔拦住。
顾惊羽终于正眼看向了他。
化妆师给他眼眶涂了一层浅红色的眼影，颜色很淡，只是冷白色皮肤衬得分外显眼，抬眸，仰视过来。
明亮的灯光在他眼里凝聚着一个白色的光圈，居然让顾惊羽莫名地品出一丝楚楚可怜来。
“惊羽。”
他叫的他的职业id。
大家都这么叫他。
看戏的众人屏住呼吸，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瞪大眼睛，期待着两个人更进一步的动作。
“都兄弟。”鱼宇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蹿出来，横在顾惊羽和钟慕阳的中间，一手撑着顾惊羽的手腕，一手搭上钟慕阳的肩膀。
小而灵活的身体把两个人交汇的目光挡了个严严实实，鱼宇歪头瞪了眼歪嘴笑的志强，一身正气，“我来坐这个位置行了吧。”
顾惊羽最后扯了个垫子，和安仔并排就地坐下，主持人在前面介绍这次复仇杯的规则。
他心不在焉，脑海里挥散不去的是钟慕阳刚刚喊他的那一声——
惊羽。
独属于那个人的声线，低沉但不沙哑，说话时总有一副慢悠悠的腔调，咬字饱满清晰，尾音会放缓。
被教练鱼宇打断的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
顾惊羽没来得及思考完，主持人让他们分别评价一下被分到的队友。
话筒被塞进钟慕阳的手里，他漫不经心地用四个字概括完自己的所有感言，“都还行的。”
主持人还想继续让钟慕阳多说几句话，“小羊，分别评价一下嘛，对大家的印象——”
志强在一边笑着插话，“对我们都挺行吗？对惊羽也是吗？”
鱼宇在中间被气得直翻白眼，背后抬手，一掌往志强的后背招呼过去。
顾惊羽安静地看着，只觉得好笑。
那年，锋芒夺冠，话筒支在钟慕阳的面前，他当着直播间镜头和所有媒体的面，说出了那句几乎轰动了整个kpl的话。
之前队伍和惊羽不适配，来了更适配的射手，就夺冠了。
不适配是迂回的说法，众人心知肚明，他的意思是惊羽水平不行。
“嗯，还行。”
顾惊羽绷直的身子弯下来。
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
组队第一天，简单地玩了点游戏和聊天，就放他们各自回了房间。
顾惊羽从包里拿了瓶装牛奶，递给隔壁床的安仔，“喝瓶这个，我在俱乐部顺过来的，很好喝。”
安仔是今年进kpl的新人，和众人都不太熟悉，但是顾惊羽长了一副平易近人的脸，弯眼看他，没有一丝距离感。
于是他接过这瓶牛奶，低着头，“惊羽哥，你和小羊的关系真的不好吗？”
顾惊羽的瓶盖拧了一半，歪头看向他。
面前人站在光下，衬衫熨烫妥帖，袖子挽到手腕处，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侧脸轮廓凌厉，望向他的目光却温和。
安仔有瞬间的愣神。
“你觉得呢？”顾惊羽语气带笑。
“因为今天选人的时候，我先选的小羊嘛。”
安仔不是完全没上网，哪怕是第一年打职业的新人，对顾惊羽和钟慕阳之间的腥风血雨早就有所耳闻，不会吃饱了撑的把两个人凑在一起。
“嗯。”顾惊羽点点头。
安仔继续说，“在我第二轮选人的时候，是小羊在我的耳边说，他想选你。”
“嗯？”
“小羊选的你，他说他想和你待一队。”
“然后呢？”顾惊羽问。
“然后我就选你了。”
顾惊羽没说话了，拧上牛奶的盖子，又拧开，抬手凑到唇边，没喝，又拧上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生硬地回答，“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