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下课铃声与心跳 ...
-
产房外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
宋幕云盯着自己鞋尖上的血渍——那是白序秋被推进去时抓着他手腕留下的指甲痕。消毒水味盖不住浓郁的薰衣草气息，每隔十分钟就有一名护士匆匆跑出，拿着新的同意书让他签字。
「信息素过载风险告知书」
「紧急标记清除预案」
「胎儿优先抢救同意书」
最后一页纸在他笔下洇出墨痕。白雨眠按住他发抖的手腕："换我来签。"
"不行。"宋幕云划掉"胎儿优先"四个字，重重写上"必须保证白序秋安全"，"他小时候..."话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二十年前的幼儿园医务室，小白序秋因为过敏浑身起疹子，却拽着他的袖子说："先救我的图画本！"那时他就知道，这个Omega倔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
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白序秋在剧痛中听见遥远的铃声。
像是幼儿园的下课铃，又像心电监护仪的嗡鸣。视野里雪白的天花板与记忆中的医务室重叠，恍惚间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小时候给他递过橡皮，长大后在结婚协议上签过字，现在正死死攥着他的指尖，把婚戒硌进皮肉里。
"宋...幕云..."
"我在。"Alpha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看到那个红色按钮了吗？医生说疼就按..."
白序秋在阵痛间隙嗤笑出声："那是...呼叫铃...你个医疗白痴..."
笑声很快变成抽气声。监测屏上的信息素数值疯狂飙升，薰衣草香气浓到几乎实质化。宋幕云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将腺体贴在配偶唇边："咬下去。"
临时标记能缓解生产痛苦，但会消耗Alpha大量精力。白序秋别开脸："滚去...换无菌服..."
"白序秋。"宋幕云捏住他的下巴，眼底血红一片，"这是你欠我的。"
多年前那个雨天，小宋幕云背起过敏的Omega跑了三条街，途中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牙齿刺入腺体的瞬间，薄荷信息素如潮水般涌入血管。白序秋在朦胧中看到墙上的电子钟——下午三点十五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
第一声啼哭响起时，宋幕云正跪在产床前给配偶擦汗。
"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婴。"护士抱着襁褓走来，"要现在..."
"给他。"宋幕云头也不抬，专注地擦拭白序秋颈间的冷汗，"先给他看。"
小小的婴儿被放在白序秋胸前。新生儿左肩有片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极了薄荷叶的轮廓。白序秋用指腹轻触那片肌肤，突然笑出声："真丑。"
宋幕云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像你。"
"放屁...明明..."话音戛然而止，白序秋瞪大眼睛看着护士递来的第二份文件——「信息素异常检测报告」。
"宝宝的信息素很特殊。"医生推着眼镜解释，"同时携带薰衣草与薄荷因子，这在医学上......"
"叫宋时锦。"白序秋突然说。
宋幕云正在签字的钢笔顿住。时锦——时光里的锦绣，是他们高中辩论赛夺冠那天的主题。
婴儿突然抓住父亲的手指。监测仪上的两条心率线在这一刻完全重合，如同二十年前幼儿园放学时，两个小男孩在夕阳下重叠的影子。
白芽溪是第一个闯进病房的。
十六岁的Omega少女扑到婴儿床边，又哭又笑地掏出手机："二哥！我建好了『定律后援会』群聊！"
屏幕上是刚创建的群组，成员列表里赫然躺着白雨眠、宋幕晴和律所全体同事。最新消息是白雨眠五分钟前发的：「孩子像序秋比较好，智商随宋家太危险。」
"哥！"白序秋震惊地看向靠在窗边的兄长，"你居然会发表情包？"
白雨眠淡定地收起手机："近墨者黑。"
宋幕云抱着孩子笑出声，被白序秋踹了一脚。婴儿突然在混乱中哇哇大哭，释放出人生第一波信息素——奇异的薰衣草薄荷混合气息瞬间充满病房。
白芽溪瞪大眼睛："这算什么？莫吉托味薰衣草？"
"是定律衍生品。"宋幕云将孩子放进白序秋臂弯，俯身吻住配偶汗湿的额头，"我们的。"
窗外的晚霞如锦缎般铺展。那本《追妻日记·续》静静躺在床头柜上，最新一页只有一行字：
「今天，我们赢了最伟大的辩论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