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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整个戈壁滩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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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腊月三十的戈壁滩,风裹着雪粒子往窗缝里钻。
巳珺踮脚往玻璃上贴窗花,指尖刚抚平鲤鱼尾巴,哈气就在玻璃上晕开一团白雾。
身后传来搪瓷盆磕碰声,郭晏殊正蹲在灶台前添煤,军装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那道弹痕被火光镀了层金边。
"药膳马上好。"他掀开砂锅盖,当归炖羊肉的香气混着绍兴黄酒的味道,熏得奖状上"模范军属"四个字都泛起油光。
巳珺回头,见他领口第三颗纽扣又松了线,露出锁骨下淡去的月牙疤——那是上个月捣毁假药窝点时留下的。
外头突然炸开鞭炮声,王铁柱带着几个兵在院里架起篝火,火星子溅到晾晒的枸杞串上,红果子噼啪作响。
周铮拎着两瓶西凤酒撞开门:"嫂子!炊事班非说您包的荠菜饺子像元宝,这帮没见识的…"
话音未落,郭晏殊的军靴已经踹上门板。周铮的哀嚎被寒风卷走:"重色轻友啊!"
八仙桌上摆着六个铝饭盒,分别是江南的糖藕、西北的扒羊肉,还有巳珺特制的药膳八宝鸭。
郭晏殊解开风纪扣,喉结随着吞咽酒液上下滑动。巳珺数着他面前的空酒杯,第三杯下肚时,他执筷的手开始画圈——专挑她面前的醋溜白菜夹。
"首长,这是第三块姜了。"巳珺按住他伸向砂锅的筷子。
男人抬眼,眸中蒙着层水雾,比祁连山巅的雪还亮:"驱寒。"
窗外的《春节序曲》飘进来,混着战士们跑调的《十五的月亮》。
巳珺起身添炭,忽然被攥住腕子。
郭晏殊的拇指按在她脉门,枪茧磨得薄皮发烫:"江南女人,果然冰肌玉骨。"
酒气喷在耳后,惊得她碰翻醋碟。
褐色的液体在"发展生产保障供给"的标语上漫漶,像极了灵泉空间里新长的何首乌根须。
守岁的爆竹声炸响时,周铮又来拍门讨饺子,巳珺正在里屋配安神香。
郭晏殊拎着军用水壶进来,壶口飘出的却是女儿红香气:"炊事班说...饺子要配蒜。"
“我这有更好的。"她晃了晃青瓷瓶,薄荷脑混着冰片的清凉漫开,却压不住他眼底渐浓的雾。
巳珺摸到银针囊,一针扎在他合谷穴:"醒酒。"
"没醉。"他反手扣住她五指,带着往心口按,"这里,从见你那日就烧着火。"
墙上的三五牌座钟突然报时,震得结婚证照片簌簌发抖。
1983年的巳珺还顶着厚重刘海,如今碎发扫过郭晏殊鼻尖,沾着当归香的发丝成了最烈的蛊。
外间传来李婶的笑骂:"小郭你再不出来,饺子可喂哨兵了!"
郭晏殊突然打横抱起她,撞翻了装瓜子的搪瓷盘。葵花籽在水泥地上蹦跳,有几粒钻进床底,和去年除夕她逃跑时掉的盘扣作了伴。
里屋的煤油灯爆了个灯花。巳珺陷在军用被褥里,看着郭晏殊解武装带的手在抖。
铜扣砸在地上叮当响,他忽然停住:"怕吗?"
"怕你腰伤未愈。"她故意戳他绷带边缘,指尖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早好了。"他擒住作乱的手,带着往皮带扣摸去,"不信你验伤…"
窗外的烟花恰在此刻炸开,照明弹似的映亮满室。巳珺看见他肩胛处新添的刀伤,结痂的形状像极江南的柳叶。
郭晏殊趁机扯开她棉袄盘扣,羊绒衫下露出小片雪肤,比天山巅的雪莲还晃眼。
"等等…"她摸到枕边的玉戒。
"等两年了。"他含住她耳垂呢喃,含糊的话混进爆竹声里。
酒气蒸得玉戒发烫,灵泉虚影在墙面浮现,药田里的雪莲突然疯长,缠上晾衣绳,在玻璃窗上投下交错的影。
五更天时,灶上的药吊子还在咕嘟。
巳珺数着郭晏殊睫毛在晨光中的投影,忽然被他攥住手腕按在胸口。
那道月牙疤贴着她掌心,随呼吸起伏像活过来似的。
"还疼吗?"她指尖轻抚伤痕。
"这里更疼。"他带着她的手往下探,惊飞窗外偷听的沙雀。
周铮的破锣嗓子穿透门板:"团长!猪圈那头…"
"滚!"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巳珺羞恼地踹人,反被铁箍似的胳膊圈得更紧。
郭晏殊埋在她颈窝低笑,震得两人发丝交缠:"现在,整个戈壁滩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晨起煮醒酒汤时,巳珺在砂锅底发现枚弹壳。
82年产的黄铜壳身上刻着歪扭的"珺"字,边缘磨得发亮,不知被摩挲过多少遍。
郭晏殊从背后环住她,下颌抵着发旋:"那年剿匪捡的。"
"不吉利。"她作势要扔。
"早开过光了。"他抢过弹壳穿进红绳,"你救我那晚,它替我挡了灾。"
院外忽然喧闹起来。王铁柱抱着冻僵的军犬求医,小战士们的起哄声惊落屋檐冰凌。
巳珺系好白大褂要出门,却被扯回怀里。
郭晏殊将弹壳项链戴在她颈间,冰凉的金属贴住心口:"今晚,继续验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