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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六十五 变故生 ...
“主子,今儿朝会上出事了。”段守恩在门外道。
夏景宣略直了直身子:“进来回话。”
段守恩进屋后道:“今儿朝上韩居正韩官人突发恶疾,于殿中奔走求水,天家命人将韩官人抬至殿门外,先喂了些水,未见好转,忙命人去请医官。御医到时韩官人已口不能言,只死命指着庑间储水的罐子,小黄门取了水来却无法喂入,眼见韩官人呼气如烟,御医立刻奏禀天家,遣车驾送韩官人回家。”
“什么?!”夏景宣撂下茶盏,问道,“现下如何了?”
段守恩:“韩家已报了丧。”
夏景宣一口气梗在胸口,不由得咳嗽起来。
“主子!”段守恩和苗新接连上前,一人扶住他拍背顺气,一人送上温水。好歹将那一阵咳嗽熬过去,夏景宣也算是回过神来,说:“守恩,去取些跌打药膏,一会儿给苗新敷上。”
段守恩领命而出。苗新又要跪,被夏景宣拦住:“用过药后你去见一趟卜尚松,让他将京中所有手下全部撤出,无法撤出的保持安静,停止传信和一切活动。”
“主子?”
“你暂且留下罢,此时不宜引人注目。”夏景宣说。
“多谢主子。”苗新再度叩首。
“苗新,”夏景宣唤道,“你有没有觉得,言郎像一个人?”
苗新不解:“主子觉得言郎君像谁?”
“他的眼睛……和许四郎很像。”夏景宣轻轻摸了摸鼻尖,低声道,“身上的味道也很像。”
苗新:“许四郎不是早已离京了吗?而且还有书信寄回,主子是不是想多了?”
“也是,他们长得完全不同。”夏景宣摆摆手,“你出去罢。”
苗新行礼后安静地退出了寝间。
至正午时,夏景宣拒了午膳,只命人端了些茶点来,忽听得通传,称言郎君来了,他立刻起身去迎。
许箐道:“我有些饿了,来向五大王讨顿饭吃。”
“言郎说笑了。”夏景宣命人去摆了饭菜,与许箐一同在殿中就座。
待内侍们都退了出去,许箐才说:“韩家之事已无转机,事已至此,你再多忧心也只是徒劳。我知你心思重,又在病中,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多谢。”
许箐摸了摸夏景宣的额头,道:“倒是不烧了。你昨日那样,当真是……罢了,不提了,总之日后莫要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
“嗯,我知道。”夏景宣重重点头,“病中总是颇多感慨,倒是让你见笑了。”
许箐:“既答应了不再作践自己身体,是不是该吃饭了?”
夏景宣面有愧色,拿了筷子道:“你也吃些。”
“好,我陪你。”
好歹哄着夏景宣吃了些饭菜,许箐才放下心来,命人撤去饭菜后陪着夏景宣一同往次间榻上去休息。
“你此时就出宫来,六哥如何了?”夏景宣问。
“他在勤政殿。”许箐道,“宁妃……病故了。太子还要抽空去陪端淑公主,今儿是顾不上我了。”
夏景宣沉默片刻,问道:“此事有何定论?”
许箐将今日宫中已给出的说法简单复述出来:“韩居正因服丹砂遇毒而卒。宁妃得知噩耗后哀恸过度,突发风疾,也跟着去了。”
“好歹留了余地。”夏景宣长叹一声,又问,“韩乘还有一位胞弟,宣政阁学士韩秉,此次可有受牵连?”
许箐:“目前没有,但尚不好说。天家此番下手又快又准,未给任何人反应的余地,即便我们提早知晓,也已无法挽回。”
“三姐她还好吗?”
“我并未与公主碰面,只听陈福转述,说公主除了按照礼仪规矩给宁妃娘子守制以外便闭门不出,不与任何人说话。”
夏景宣:“她还是猜到了。”
“此事定然瞒不住的。”
外人并不知道宫中宁妃曾说过那样的话,自然也无处知晓韩乘离世的内情。天家赐了韩乘诏葬,亲自选定“文惠”为谥,并辍朝一日以示天恩。同时,与贵妃邵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宁妃韩氏的身后哀荣——追封贵妃,谥号贞,发哀苑中。
韩娘子身故已满七七,端淑公主仍着素衣于宫中,除去慈元殿晨昏定省外,不与任何人多做寒暄。端明公主几次请旨入宫陪同幼妹,皆被端淑公主婉拒。因韩娘子身故,端淑公主议亲之事也被暂缓,好在她刚及笄,即便如坊间一般为生母守满孝,也未到二十,总还有时间。
五月初一,朝会日,至四更三点,宫城门仍未开启。群臣于宣德门外等候,皆不知缘由。参知政事郑英上前,隔着宫门对守门的皇城司内侍道:“依《监门式》规定,宫城门每日四更两点开。此时已过两刻,为何仍紧闭宫门?”
那内侍回话:“四更一点时守门官已持左契去往大内钥匙库,但至今未归。”
城门钥匙平日里都是存在大内钥匙库中,守门卫队只保管门契中的一半,即标有城门名称的铜鱼符左半边,称左契。守门官需持左契在规定时间前往钥匙库,与右契核对后方可取出钥匙,并留下左契作为凭证,打开城门后需再返回钥匙库,以钥匙换回左契。
“你们可有派人去寻?”郑英问道。
内侍回话:“已派了人,只是派去的人也并未返回。现下已另派了人分别去往钥匙库和皇城司,请诸位相公官人稍候片刻。”
“英甫,”杨度说道,“中贵人们也是依规矩行事,我们耐心等待便是。”
首相既已发话,郑英也不好多说,退至一旁不再言语。未料一名红衣官员出列说道:“杨相公坐而论政,便是等上半日也不觉如何。”
杨度侧头看向那人,道:“秋西都这般年纪了,看来我确实是老了。”
那被唤作“秋西”的官员名叫靳庚,以秋西为字,也是世家出身。靳家是开国公世袭三代后降等袭爵,到靳庚父亲这一辈时已降至三等县侯,到靳庚这一辈时再袭爵就是伯爵了。而且靳庚是长非嫡,日后能否袭爵尚未可知。靳家与杨家虽都是世家,但分属不同集团,其间利益纠葛颇深。
杨度这句话明显在以长辈自居,暗指靳庚官场资历浅,年纪又轻,还不够格与自己对话。
靳庚听得此言,从容不迫道:“家父时常提及杨相公,说杨相公耄耋之年仍为国事操劳,实乃大义。”
杨度抖了抖衣袖,看向身旁的路谦、吴维、李昌邦等人,笑道:“瞧瞧,这是嫌我们几位年岁大了。”
吴维笑呵呵地说道:“杨相公虽年长于我们,但诸事通达,远非年轻人所能比的。若在下到如此年纪时能有杨相公一成机敏,便是祖宗庇佑了。”
路谦道:“确实。持衡兄耳聪目明,想来是对今日宫门迟开的缘由有所了解了?”
吴维不由得腹诽:好你个路逊之,我帮着解围,你反倒把我往前推。
杨度看了看吴维,又看了看路谦,含笑说道:“在下忝居宰执之首,于朝政上自然耳聪目明,可这宫门之内如何岂是我等臣子可以随意置喙的?逊之此话倒是教我不知如何答了。”
路谦道:“杨相公都不曾知晓,看来我等只能继续候在这里了。”
李昌邦站在原地,仿若隐身般不发一言。近几年来宰执参政几度更替,唯有李昌邦稳居次相之位,他一向会审时度势,对于这等无意义的口舌之争绝不会参与其中。
便是在此时,宫门缓缓打开,天家贴身内侍孙振自宫门走出,于众臣前方站定,众臣立刻正身垂首。
孙振朗声道:“传天家口谕,今日朝会由宰执押班,往东宫思政殿议事。”
“是。”众臣躬身领旨。
“孙中官请留步。”杨度上前。
孙振微微躬身,道:“主上昨夜处置急递进京的战报,睡得晚了些。今早皇宫守门卫队与钥匙库核对门符时又耽搁了些时间,并无大事。杨相公请往东宫去罢。”
杨度拱手:“多谢中官。”
与此同时,夏景宣接到了来自东宫的消息——端淑公主留书出走。
晟王府内,许箐坐在榻上,托腮看着夏景宣,缓缓道:“你已经盯着这纸条两刻了,可看出不同来了?”
夏景宣:“你确定太子没有扯谎?”
许箐反问:“他为何撒谎?”
“今日宫门迟开两刻,就是因为此事?”
“是。这个问题你已问过三次了。”许箐无奈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许箐笑笑,“或许她昨夜就已离开了,只是今早才被发现而已。”
“凝冰和素缨也跟着一起走了?”
“是。”许箐再次肯定道,“你没看错,也没听错,今日宫门迟开两刻,就是因为晨起时松翠阁中的宫女发现端淑公主和她的两位贴身女使都不见了。公主寝室中有一张字条,上书‘弃宫装换绣衫’六字,仅此而已。”
近年来因朝中抑武崇文风潮作祟,武将虽仍着铠甲,却会在铠甲之外再套一件布衫,称为“绣衫”。端淑公主这一句“换绣衫”就足以表明她离开的原因和去处。
夏景宣又愣了会儿神,问:“你觉得三姐会往哪里去?”
“无非西、北两地。”许箐停顿片刻,又道,“最有可能往草原去。”
夏景宣喃喃道:“草原……我该给叔亭写封信!他若是——”
许箐连忙拦住:“歇歇罢,太子今早已命人快马加鞭往北疆去送信了。”
“只是送信?为何不寻……”夏景宣又自我推翻道,“三姐那性子,即便寻到她也不会回的。她能如此悄无声息地离开,一定是下足了决心,也做足了准备。”
“好了,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了。”许箐劝道,“公主既然能瞒过众人从宫禁森严的皇城之中悄然离开,定是早有计划的,太子已向天家分说了其中利害,天家自会衡量决断。”
夏景宣轻轻叹息,道:“我知三姐性子硬,却还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刚直。她这一走,便是彻底与天家离了心,未来不知是福是祸。”
“福祸相依,世事向来如此。”
“此话是何意?”
许箐道:“昨夜加急战报,弘吉剌、汪古、乃曼和札达兰四部联合,直逼边境而来。自二十九年覃老将军故去之后,天家抑武之意颇重,武官心中难免不忿,又逢几次朝堂博弈中都以武将为棋子,如今军中士气低迷涣散,逃匿者众多,甚至有法不责众之势。今早我已同太子说过,公主外逃的真正缘由不能大肆宣扬,但她确已往军中去,若将此事利用得当,可稳军心。”
“可三姐毕竟是女儿身,若是皇子……”夏景宣倏然领悟,“确实不必是皇子。皇子亲王有夺嫡争权之意,可公主……就只是公主。而且,三姐与六哥亲厚,若她在军中立住了威,六哥在军权上就有了不可撼动的优势。即便她不帮六哥也无妨,她总归是仲渊的公主。而且韩娘子和韩乘的身故都与党争有关,三姐绝不会攀附那些人,六哥最担心的兵权之事就已解决了。”
“我想的倒不是夺权之事。”许箐缓缓说道,“公主毕竟是皇室中人,她往军中去,无论是何缘由,总归会给北疆军民一种态度——最受宠爱的公主身在军中,难道天家还会这般抑武吗?若能稳住军心,鼓舞士气,公主此行便是大功一件。”
夏景宣听完面露愧色,道:“言郎大义。我常在这皇城之中浸染,倒是忘了最根本的。”
“有人想着就可以了。而且,”许箐笑了笑,“你猜太子是真的不知端淑公主做何打算吗?”
“什么?!”夏景宣惊讶不已。
许箐道:“前些时候我在东宫见过一套甲,虽只瞥了一眼,但仍能看出,那甲并非普通材料制成,且肩宽臂展皆小于成年男子。你猜那是为谁准备的?”
“六哥他……”
“端淑公主一向与你们交好。你府邸在宫外,前段时间又病着,公主心情不好又无处叙说之时,自然会想到太子。而且韩娘子尚未离世之时,公主就已能与你说出‘不若提剑上马杀去草原’那种话,难道她遭逢此变故,反倒会从此绝口不提?易地而处,若换作是我,我定会叛逆一番,谁说女子就不能阵前杀敌?韩娘子能说出那样的话,覃娘子又是覃老将军嫡女,有她们二人教导,我想端淑公主自小就不似端明公主那般吧?”
夏景宣颔首:“你说得对。”
“太子或许早就知道端淑公主的去处,他不曾劝阻,便是已想到了顺势而为对自己有利。”许箐道,“这一年多以来,太子的眼界谋略进步飞快,看来不久之后他就不需要我了。”
“你……不怕吗?”夏景宣犹疑着问。
许箐:“飞鸟尽良弓藏,历来如此,前人之鉴颇多,我心中有数。”
“到时又该如何?”
“言清会消失。”许箐停顿片刻,直视着夏景宣道,“但我还是我。”
夏景宣追问:“那你是谁?”
许箐轻轻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日后总会知晓。”
公主外逃的消息终究被压了下来,天家对外宣称,端淑公主对生母哀思之情不减,因贵妃薨逝后哀恸不能自持,自请往开宝寺祈福。开宝寺是皇家佛寺,专供皇室祈福敬香,平日里并无外人进出,这谎言便能骗过许多人。
《宋史》记载,宋太祖时期名臣薛居正“因服丹砂遇毒,方奏事,觉疾作,遽出。至殿门外,饮水升余,堂吏掖归中书,已不能言,但指庑间储水器。左右取水至,不能饮,偃阁中,吐气如烟焰,舆归私第卒,六年六月也,年七十。赠太尉、中书令,谥文惠。”
韩家的设定有部分参考薛居正身世,薛居正字子平,因妻善妒未有子嗣,有一养子名薛惟吉,字世康。
本文中我参考了薛居正的死因和养子的名、字。薛居正是宋代配飨太庙的功臣名臣,如果对他身世感兴趣的可以去百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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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首发于2022年。与《赤霄》为同系列作品,是后写的,但故事是前传。都是独立故事,随便先看哪个都行~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