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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八十 蠢蠢欲动 ...

  •   夏景宣半信半疑地说道:“可是……我的几位兄长……该不至于……”
      许箐在屋内踱步思索起来,正逢陈福带着人进来布膳,许箐立刻上前将陈福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件事请陈先生帮忙。”
      陈福见许箐面色凝重,忙道:“言公子请吩咐。”
      许箐:“我想看自西域起兵至今的战报,不必一定是原件,誊抄过的即可;另外还需要与此次战局相关的沙盘。还有……张培可以出宫吗?”
      陈福道:“可以。张培是东宫内侍,有东宫手令即可。”
      “好,那请陈先生先去准备方才我说的那两样,再替张培备好出宫手令,让他替我去将即墨院首接入宫。”
      “小的这就去做。”陈福应了声,转而又叫张培到许箐身边听候安排。

      许箐走到桌前,提起笔来一边写字一边说:“一会儿陈先生会给你手令,你替我出宫跑一趟,将这封信送去赤霄院给即墨院首,一定要亲自交给他,他看过后就知该如何做,你听他吩咐便是。”
      “小的一定办妥。”张培接过许箐递来的信,犹豫了一下,又问,“言公子不将信封上吗?”
      “无妨。”许箐摆了摆手,“去找陈先生拿了手令就赶紧去吧。”
      “是。”张培应声离开。
      “你当真是用人不疑。”夏景宣道。
      许箐:“我只是让小允帮我回小院取些东西带来,即便是被看了也无妨。”
      “什么东西如此重要,要明之亲自去取?”
      许箐:“倒也不是重要,只是旁人不知放在何处,而我也不想让别的人翻我东西。”
      “这倒是。”夏景宣想了想,问道,“看你这模样,可是有所怀疑?”
      许箐摇头:“暂时不确定,希望是我想多了。先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夏景宣茫然道:“你这又是在说什么?”
      许箐笑了笑:“胡言乱语,你不必放在心上。”

      午膳尚未用完,即墨允就悄无声息地从窗户进入了重熙殿,直走到离夏景宣十步距离时才被察觉,把夏景宣惊出了一身冷汗,即墨允却笑得开怀:“十步便能发觉,你已经很厉害了!”
      “你当真是天赋异禀。”夏景宣心有余悸地看着即墨允,“你如何进来的?”
      “放心,是张培带我进来的,我只是没走正门而已。”即墨允将一个布包交给许箐,“你要的我都拿来了。”
      “多谢。”许箐搁了箸,打开布包,从里面拿出铅笔、直尺和草纸,对照着陈福已备好的沙盘,三两笔便勾勒出了地形图。
      夏景宣和即墨允已看得目瞪口呆,最终还是夏景宣最先反应了过来,让在旁伺候的内侍全都退到殿外,同时让人去候着太子,一旦太子得了空,就立刻将他请来。

      “言郎,”夏景宣起身按住许箐的手,“你可知你这技艺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舆图乃国家机密。”
      许箐轻轻拨开夏景宣的手,仔细将手中的图看了两遍,确定已记在脑中后便将图纸揉搓成团,掷入一旁烹茶的炉火之中,而后才缓缓说道:“烧了几张废纸而已。方才你们可看见我做了什么?”
      “这很危险!”夏景宣焦急地说道。
      “我知道。”许箐淡然地抽出另外一张纸,“方才我只是在画这个而已。”
      夏景宣看着那纸上画着的难辨形状的图案,无奈笑道:“你……这画的是何物?”
      “随手画的。”许箐将那纸掉转了角度,示意夏景宣再看。夏景宣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图,那纸上用草草几笔描画了一张圆桌,而桌旁更潦草的图案隐约可看出是三个人。只是这桌子巨大,人却很小,看着颇为诡异怪诞。

      “你这是……”夏景宣刚要说话,却看许箐走到沙盘前站定,他顺着许箐的方向看去,略思索片刻后,眼中便满是难以置信。
      即墨允:“你们俩能不能照顾一下我?我跟不上你们啊!”
      许箐道:“你擅长丹青,画人物更是灵动,你该知道人在画中与人在现实是有大小区别的。”
      “那是自然。”即墨允说。
      许箐又道:“但无论大小如何变动,其中比例是固定的。”
      “是。”即墨允颔首。
      “你现在再看这里。”许箐举着铅笔指向了沙盘上的一处。
      即墨允的视线落在那处片刻,惊讶道:“这沙盘是错的!按照沙盘所示,此处的山若在眼前,该有数千丈之高。我去过阵前,阵前并无这样的高山。”
      许箐:“你知道一会儿要如何说话了吗?”
      即墨允颔首:“懂了,你放心。”
      夏景宣往榻上去坐了,撑着头沉默不语。

      少顷,太子进了殿内,见屋内三人神色凝重,颇有些意外:“你们这是怎么了?”
      即墨允率先开口道:“方才我给阿清送东西来,看到屋内的沙盘,发现了些问题,我同阿清和五大王说完后他们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太子:“你发现什么了?”
      即墨允指着沙盘一处说:“我去过阵前,这里不是山。”
      许箐将之前几次的战报摊开来放在沙盘上,解释说:“第一封战报上说西域联军是趁夜自山坳中出,才让我军措手不及。当时战报回朝,三衙、兵部和枢密众口一词,称此处并无山坳,是阵前判断失误而找的借口。可是明之说,此处确无高山。且若将这沙盘中的山放在现实之中,足有数千丈之高,与旁边地势格格不入,明显是错的。”
      “陈福,去取舆图来。”太子立刻吩咐道。

      陈福早已将舆图备好,听到此话立刻命人搬来座屏,将舆图展开挂起。太子盯着舆图沉默半晌,又仔细翻看了自西域起兵至今的所有战报,愣怔片刻,低喃道:“兵部的舆图是错的,为何无人上报?监军都是自京中派出的,覃家几位将军在西域数年,他们难道都没发现问题?”
      夏景宣走到沙盘前说:“六哥忘记了吗?覃家用的都是他们自己做的沙盘。端淑在宫中时曾与我们说过,覃娘子最擅长做沙盘推演,那时我们一起玩的兵棋都是覃娘子亲手做的。而且……”夏景宣停顿片刻,才接着说道,“而且,这些年带兵的将领回京,又有几人能得见天颜?他们写的奏疏又有几份能送至天家案前?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兵部存的舆图和沙盘是错的。”
      太子摇头否认道:“不可能,京中每年都会派人往四境去探查,每十年都会有专人重绘舆图,若有问题,也不会到此时才发现。”
      即墨允眨了眨眼,说:“那就是只有这一份是错的呗。”
      “只有这一份?只有这一份……”太子似是意识到什么,连忙吩咐陈福道,“去工部取全境舆图来!近三十年的都要!”

      小半个时辰后,数十份大大小小的舆图全部摆在了重熙殿内,四人仔细核对后发现,只有兵部存留的,只在战时所用的西域边境地形图是错的。
      “兵部!这就是国朝的兵部!”太子愤恨难当,“谁会想到舆图有错啊!究竟是何人胆大包天,做出这等偷梁换柱之事!”
      “你先冷静些,此时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许箐分析道,“兵部舆图有错,并不代表阵前沙盘有错。我看过许叔亭接手西域战事后的战报,他命人往山坳之中埋伏,给联军以重击,且他在战报中未曾提及舆图沙盘有误,足以证明他所用的是正确的,所以此事对前线影响不大。我方才说过,第一封战报传回时,兵部、三衙和枢密都以为是阵前决策失误,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这错的舆图并不是想给阵前造成多大影响,而是想利用阵前与中央沟通不畅造成信息错位,从而削弱朝廷对地方武将的信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世家大族如是,国家更是如是。若想让其彻底败落,必得要让其内里先乱起来。朝廷不信任武将,武将对朝廷心中有怨,若再有有心人挑拨,只要火候时机掐得好,百万长羽军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也并非不可能。”
      太子缓缓点头,道:“我明白。这……这不是世家党争,也不是门阀倾轧,这是有人在操纵着,要亡我仲渊。”
      “如今,内里已经乱了。”许箐道,“国库空虚,走私泛滥,又逢天家不豫,党争不断。西、北两处选在此时同时起兵,恐怕是早有勾结。”
      太子:“可……会是谁在背后操控?”
      许箐:“能沟通西域诸国,且说得动那几国国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伸向朝廷六部;还要有能力搅动草原部落。此人在国中一定是有能力,有背景,有足够的钱,而且还要低调到容易被人忽视。”
      太子皱着眉思索片刻,道:“能同时满足这几项的,不就是我们几个皇子吗?可是此时皇子都在宫中,嬢嬢又严格加强宫禁……不对!嬢嬢为何严格加强宫禁?!”太子抬起头看向夏景宣,二人目光交会,电光石火之间,太子似醍醐灌顶,惊道,“还有‘皇子’在宫外!”
      夏景宣明白太子所言何意,不由得苦笑起来。
      太子抓住即墨允的手臂:“明之,立刻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
      太子郑重说道:“你亲自去趟霁王府,不要被人发现,看看霁王叔是否真的重病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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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首发于2022年。与《赤霄》为同系列作品,是后写的,但故事是前传。都是独立故事,随便先看哪个都行~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