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42.“指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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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
“滴。”
“是不是之前在船上看到的……那些怪物？”
“滴。”
“不行，还是看不清画面，也收集不到任何声音！”
“滴。”
雷达一声一声地响起，每一次扫描，雷达图上的光点便会距离潜艇近一分，而在屏幕的边缘处，还有源源不断的新光点逐渐进入探测范围。
潜艇里的众人尚算有条不紊，大家不断操作各种仪器，试图分析出雷达里接近的光点代表什么。但毫无疑问，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光点的存在依然如幽灵一般，舱内气氛正逐渐滑向混乱的一端。
专业人士们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确认未知光点的身份、又该如何躲开这些光点之时，柳易缓步走到潜艇角落里。
“不管那些东西是什么，在这片雾气里，它们是可以做到隐身的，只有声呐或者类似的东西，可以探知到它们的位置。”
他轻声说话，眼中浮现一丝回忆，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谁听：“古老城市的守护者向我们展开了包围圈，但守护着城市的它们，又同样畏惧于城市里的那部分存在。如今唯一躲开它们的方法，就是冲进那座古老的城市之内。”
身为猎人，沈平澜自然听清楚了青年的悄言低语，心中微微一动。
听语气，柳易不仅仅是在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更像是在……陈述即将发生的现实。
他走上前去，却在接近时蓦地迟疑了一下，随即猛然伸手按住柳易肩膀，让青年转过身来。男人紧皱起眉头，“你……不对，‘他’去哪儿了？”
转身的青年微微仰面，眼睫轻颤，对他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与以往相同的笑容。
“什么‘去哪儿’了？”青年如此说道，神色有点奇怪似的，“我不就在这里吗？”
的确，沈平澜手掌下的这具身体鲜活、温热，血液在热切地搏动，看上去几乎和活人一模一样。
——但他确信，这只是一个以假乱真的“幻影”。
那种感觉很难说清楚，硬要说的话，仿佛男人所触摸到的，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
柳易的笑容里面依然有让他惊心动魄的东西，但却没有以前那么多。
同时，沈平澜知道柳易有一个幻影能力，可以制造出一个分身，于是猜出真相就变得很简单。
柳易见沈平澜真的看穿了真相，笑容一敛，顿感索然无味，“好吧，你怎么看出来的？在获得自在珊瑚的力量后，我明明已经改良了幻影分身，令幻影也变得有血有肉了。”
沈平澜不是很想说这是出于自己的直觉——或者说，某种类似直觉式的……“爱意”的东西——于是果断将柳易试图转移的话题又扯了回来：“‘他’去干什么了？”
这里的“他”，指的是柳易的真身，而非被留在这里充当“不在场证明”的分身。
柳易满脸神秘，“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话音刚落，潜艇狠狠震动了一下！
“咚！”
从潜艇后方传来一股凶猛的推力，画面里的海水也与迷雾一同剧烈摇晃起来，刹那间，潜艇的尾部被撞得高高翘起，潜艇里走来走去调试设备的人们人仰马翻。
“突袭！”
“做好迎敌的准备！”
负责驾驶潜艇的船员们大声呼喊起来，其间夹杂着薇薇安一句“我找到下一步我们要走的方向了！”
“什么方向？”
不知被什么力量所影响，潜艇里的灯倏然开始忽明忽灭，在昏暗中有人大声询问道。
“去……”
“咚！”
薇薇安刚刚回答了一个字，又是一记强力的撞击传来。
这一次的撞击力度比上一次还大，潜艇某处似乎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还有什么器械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霎时间嘈杂的动静响彻潜艇舱。
摇晃中，薇薇安喊出第二个字：
“东……”
“啪！”
头顶的灯突然全灭了。
连接着外界摄像头的电子屏幕成了唯一的光源。
“为什么灯会灭？！”
黑暗间，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年轻的科考队队员不安地大喊着，也有经验丰富的船员怒吼道：“肯定是电路遭遇了超凡力量影响——有怪物在试图入侵潜艇，而且它已经成功了一半！”
“滋滋！”
像是要应和这个船员的话，拍摄海水的屏幕倏地变成了花屏，在怒吼的那名船员脸上投落呆滞的黑白雪花。拍摄画面被覆盖后变得黯淡不清，每一次海水摇晃，屏幕上的画面便如卡顿了一般，一寸一寸地缓缓挪动海浪的位置，扯开一道道散色的电子横纹。
有人喃喃道：“天灵在上，我们要和什么东西战斗啊……”
“滴——”
雷达突然发出不同寻常的拖长的声音，屏幕上所有的光点顿时熄灭，陷入黑暗。
“不好，雷达也不工作了！”离雷达最近的沈元明悚然一惊，立即扑过去试图调试雷达。
但刚接触到操控面板，从雷达屏幕下方的喇叭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使得他冻结一般定格在原地。
“?哼哼，哼哼?哼~”
潜艇里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所有人下意识屏息凝神，聆听从喇叭里传出的——或者说入侵了潜艇的曲调。
什么东西在哼歌，模模糊糊的声音时而连贯，时而断开。
没人觉得那是人类的歌声。
——因为它是如此悦耳动听，令人熏熏然沉醉其间，几乎瞬间忘却了刚才要做什么，心甘情愿地要溺毙在……
——溺毙在那可怖的，萦绕着死魂灵与邪魔的血池当中，被那尖锐的、低沉的、神圣的又亵渎的，笛音般的啸叫贯穿！
没有人听过这样的声音，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船员，也不禁在此刻呆住了。
沈平澜是在场唯一一个，从听到第一个音节开始就保持清醒的人。
……对他而言，这个歌声无比熟悉。
“柳易……”
他扭头，目光像是能穿过潜艇尾部，望向潜艇之外。
此时的潜艇外，一条棕红色鱼尾倏地划过，一瞬间分开了迷雾，露出更多影影绰绰的轮廓。
半马半鱼的身体萦绕于潜艇后半段，人躯部分微微俯身，修长利爪轻轻在金属壳子表面抚摸。
趁着所有人注意力在雷达上时，柳易在原地留下一个分身，真身则悄然打开潜艇出入口，变回原型，潜入大海之中。
即便是他站在海水里，也看不到那些显示在雷达上的“幽灵”。
但他轻车熟路地张开嘴，释放数道高频音波，很快根据四面八方反馈回来信息，勾勒出了那些幽灵的轮廓与位置。
他身下这个铁坨子有雷达系统，但他自己也有声呐器官呢。
声波带回来的不仅有幽灵的信息，也囊括了周边的地形信息。
柳易了然地扬了扬眉，“很好，找到通道了，那各位准备好……我们启程了！”
与此同时，潜艇里，薇薇安终于打破了寂静，她举起手中的一管泥沙样本，几乎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去东北30°方向！”
人类的声音如雷电击破众人脑间的迷幻，喇叭里释放的声音似乎也弱了下来，大家几乎本能地按照薇薇安的指令，开始操控潜艇——
推进器喷发出水流，潜艇猛然一个加速，向东北30°方向冲去。
柳易牢牢追随潜艇前冲，并在合适的时刻，高高扬起前蹄，将潜艇往下方狠狠一踹！
“崆隆崆隆！”
潜艇在一蹄之下狠狠撞击在海底，又随着推进器动力前冲，很快似乎撞到了什么上面，导致潜艇上方传来一阵阵剧烈的敲击声响。
“怎么回事？！”
连沈平澜都保持不了原先的淡定，一把扣住身旁的“柳易”询问道。
耳边是接连不断、乒铃乓啷的敲击声，潜艇舱内像开在乡村土路上的大巴般一路颠簸。
柳易趁机恢复人类形态，又钻回潜艇中，并摸黑来到沈平澜面前，消散了幻影分身，笑眯眯地回答道：“不用担心，我把潜艇踢进了正确的道路——我们现在正在一个海底洞窟里前行。顺着通道一路走，我们就将……”
“——哐！”
一阵有史以来最为猛烈的震动从潜艇前头传来，打断了他的解释。
潜艇里体重轻的人甚至短暂地飞离了地面。
“检测到……检测到水面就在我们上方十米处！”
驾驶员不可思议地喊了起来。
“不会吧……”薇薇安第一个反应过来，“难道说我们进入遗迹内部了？”
沈元明对驾驶员喊道：“上浮吧。”
“好、好的……”
又是一阵短暂的磕碰动静，伴随仿佛叹息一般的悠长轰鸣，潜艇浮上了水面。
柳易在沈平澜耳边悄悄道：“欢迎来到倒错之城。”
作者有话说
第203章 42.“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