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46.历史重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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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刻，沿海战场上。
“嗡！嗡！嗡！”
接连三声震爆轰鸣。
三圈无形冲击波扩散开来，狂风席卷海岸，海滩上的碎石冲天而起，暴雨般噼里啪啦撞击在后方一道铁色的防御屏障上。
然而冲击波只是开胃小菜，众多猎人神色凝重，不敢有分毫放松。
果不其然，在三圈冲击波停息的瞬间，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细碎声响从地下响起。
“刷啦啦……”
无论地面是碎石、沙粒、泥土还是坚硬的岩石，都被银白色的尖刺顶破。
一眨眼间，密密麻麻的银白尖刺遍布全场！
“又是一波‘开花’……”
众多猎人不由想到一些不好的经历，有人喃喃出声。
说话声还没落地，每一根银色尖刺便分裂作十几片花瓣，向四周绽放开来。
冲天的污染烟柱自每一朵“银花”中央冲天而起！泛着银光的暗红宛如直射天际的密集丝线，众人的视野被切割成一条条的小份。
污染源高悬于空中，银白花瓣轻轻舞动。
在刚才的瞬间，它通过冲击波释放了三批孢子，而孢子在进入生命浓度较高的地区后，会在短短一秒内扎根、生长、开花。
原本清晰的视线很快被银红色污染所模糊，一切都笼罩入污染大雾之中。
这是污染源释放的本源污染，放在往常，被协会评定为中级阶位的猎人一旦触碰到，短则几分钟，长则一个小时，就会完全狂化，而评定为低级的猎人要是遇到，根本就没有狂化的步骤，将会立马进入扭曲形态。即便是高级猎人，一旦接触超过一个小时，也有很大的狂化乃至扭曲风险。
但此时此刻，仍然立于战场上的一百一十九名猎人，全部不在意这些堪称恐怖的污染。
没错，就是一百一十九名。猎人协会派遣到沿海的猎人共计四百名，其中有九十六名死于战争前中期的作战，一百零八名死于今天与自在珊瑚的一战中，还有七十七人，全部牺牲于与污染源开战的前二十分钟内。
如今是与污染源开战的第二十一分钟。
站在队伍最前头的温弗雷德清楚，现在还站在场上的这一百一十九个人回去以后，实力必然会在短时间内获得飞跃，至少达到协会评定标准中的高级巅峰层次，有人突破到与沈平澜、诺拉相同的顶级也不是没可能。
血与火带来的洗礼，对猎人的帮助比灵灰还要大。
……但前提是，活着回去！
温弗雷德沉默地握紧了手掌，覆盖手掌的金属丝如活物般涌动，构筑出五根尖锥状的利爪。
此时他四分之三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这种金属丝所覆盖。他俯下身，两条腿与右手均着地，仅左手持着一把长逾两米的蛇形大刀，一条完全由金属丝组成的粗壮尾巴在身后摆动，保持住他的平衡。
二十分钟与污染源的战斗后，猎人协会副会长、代理会长之一，赫然进入50％的中度狂化状态。
一抹铁黑光芒在眼眸里一闪而过，他压抑住狂躁的冲动，收回拦作为简易屏障的金属丝，厉声喝道：“全体准备——”
话音一响，他身后涌动的银红烟雾中，亮起密密麻麻的幽森光点。
非人的轮廓若隐若现。
温弗雷德抬头看向上空。
天穹已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由污染源本体所散发出的，炽烈如火的银光！
另一边……是一只悬挂在万千丝网中央的，奇诡枯瘦的黑色生物。
生物微垂着锤子般的头颅，干瘦身体两侧的四对手臂都环抱住自己，似是保护着某物。
华安双就在这生物的怀抱中。
这生物不是别的，正是华安双狂化后变作异类的“她自己”！
她属于猎人协会中很少见的流派，这个流派会将人类与异类两个身份剥离开来，化作两具身体，令前者驾驭后者行动。
突然间，枯瘦怪物缓缓抬起了一条手臂，弹动它身下的黑色蛛网。
“铮——！”
天地仿佛随之震动。
一道道黑色丝线如闪电劈落，在众多污染烟柱间勾勒出交错的花纹。
“冲！”丝线出现的刹那，温弗雷德低喊一声，脚下陡然爆开大片烟尘，率先冲出！
“轰！”
密密麻麻的金属丝重重拍击在地，内部的弹簧结构迅速蓄力，而后将他“弹”至高处。
俯瞰战场。
在他眼中，每一次黑色丝线的转向、角度与纹路，都如流水般指引己方发现此次目标的弱点。
这是华安双的能力。她的天赋偏向于观察分析，这就是为什么她能担任监察部部长一职。
在她的指引下，温弗雷德蓦然在高空一个旋身，金属丝如花瓣般从他身上飞散而出。
“刺啦！刺啦！”
银红烟柱里，从一朵朵银花中出现的半扭曲体，尚未有所行动，便被金属丝贯穿了身上弱点！
一大批怪物倒下，但仍然有不少怪物从银红烟柱里走出。
迎接它们的，是另一种“怪物”——
温弗雷德负责清理掉场上威胁性最高的敌人，并将敌人的分布改造为己方需要的模样。在此之后，不需要任何语言号令，剩下的所有猎人把握住机会，在金属丝刚刚回收的刹那，冲至目标敌人附近。
急速的冲锋吹散了身周的污染烟雾，露出一名猎人的模样——
长有额外关节的后腿蹬地，上半身的风衣破裂大半，条状衣物在落地的狂风中烈烈舞动，足足五十根极其修长的手臂如蔓生枝条向两侧散落，每一条手臂都持有一把刀。
长刀或是短刀，修长或是弯曲，闪亮或是晦暗。
每一把刀都呈现出迥异的风格，散发出不同的光华。
刀光映照在怪物身体上，勾勒出细小精密的甲壳纹路。
“卧槽！”可惜怪物一开口，就打破了原本凶悍而神秘的气质。
“不太妙啊，这种状态我估计只能撑住七分钟、不，五分钟！”
在战场上还这么爱絮叨的，除了话痨青年戴晟，也没其他人了。
戴晟自言自语间，抬起一条手臂抚摸着自己的面部。如今他的面部十分狰狞可怖，一半被一种带有韧性的皮甲覆盖，表面没有眼睛、鼻孔等器官，只有三道斜向的孔隙。另一半脸则勉强保持住了人类的模样。
周遭的银红色污染附着在他身上，一半脸上的皮甲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隐约有想要往另一边蔓延的趋势。
暴虐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咆哮着呼喊着，仿佛来自地狱的呐喊，好似那些牺牲掉的同伴在深渊的最深处抬起头，呼唤他的坠落。
戴晟咧了咧嘴，说话间他动作没停，脚下关节释放出恐怖的冲力，将他推动至一只半扭曲体面前——
“狂化程度，嗯，应该有个……70％吧？”
右侧所有手臂高高扬起，期间他嘴里还在嘟哝着不停，从面部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内心正在承受怎样狂暴的冲击，彻底狂化、彻底堕落的欲\望源源不断。
手臂一侧，二十五把长刀旋转锋面，刃光乍起。
“希望能多坚持一会儿，至少要坚持到……队长他回来吧。”
与话音一同落地的，是几十道刀芒！
“轰！”
烟尘与血泥冲天而起，银红烟雾在冲击波中变幻扭曲。
烟雾短暂散开时，一只半扭曲体躺倒在地，在短暂的抽搐后失去了声息。
“狂化程度……75％。”戴晟深吸了一口气，面部只剩下一小半仍为人类的模样。
“配合华部长的弱点辅助，进入这种狂化程度，才勉强一次杀死敌人，完全比不上队长啊。”
一声叹息留在原地，这只模样狰狞的“怪物”再度跃入银红烟雾中，循着华安双所布下的引导线条，冲向他的下一个目标。
而与他一同狂奔的，是一只又一只的“怪物”！
为了释放所有战力，也是为了抵抗污染源的污染，战斗开始二十分钟后，场上所有猎人都进入至少50％的狂化状态！
这是一场怪物与怪物间的对决！
五十把长刀轮流落下，眼看戴晟即将斩杀他的第二个目标，他脚步却猛然一顿，下一刻向后急退！
“呼——”
毛骨悚然的风啸声擦着面颊坠落。
一朵硕大的银色花朵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面前！
“这这这是污染源？！”戴晟瞪大了目前仅有的一只眼。
“恐怕不是，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应该是污染源的复制体。”一个充满电磁干扰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滋滋滋……”
无数青蓝电弧狂暴涌动，包裹着一团幽黑的事物悬于空中，仅能从这团事物的轮廓上，勉强看出人类的身影。
这是狂化程度到达65％的露易丝。
发光的眼眸自电弧中睁开，她与戴晟一同看向从天而降的银色巨花。
花朵下方压着半扭曲体，后者已经被压烂压碎，但这朵银色巨花显然不在乎这一点。
包裹身躯的纤长花瓣一片片震动起来。
露易丝周围的电弧顿时减弱一半，戴晟的所有手臂瞬间变得无力。
尽管尚未绽放，但已有一股恐怖的气势从这朵震颤的花朵中释放开来。
“不对……”
戴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银白花瓣的震动愈发剧烈。
“这是要……”
“——快跑，它要自爆！”
一声雷鸣般的吼声从天而降，温弗雷德浑身缠绕金属丝，如一辆列车猛冲过来，手中蛇形长刀向银花劈落，试图在它发动之前将其击杀。
戴晟、露易丝，以及周围许许多多的猎人则抬脚往远离它的方向跑去。
但这一切都太迟了。
一股无形振荡拂过海滩，在场所有人心脏猛然揪紧，强烈的毛骨悚然感竟令身经百战的猎人也呼吸一滞。
银白色的花瓣打开了。
没有喷涌而出的污染。
自花心起，这朵污染源投放的复制体寸寸开裂、崩解。
柔软的花瓣碎作细小的银白颗粒，极具毁灭性的无形能量，在这一过程中爆发开来！
“轰——”
在冲击波即将触及距离最近的猎人之际，低空响起一个声嘶力竭的呼喊：
“历史……重演——！”
一道浅蓝色身影出现在自爆的银花上空。
阳棹身上，那些黑色、橘色、青色的纹路如活了过来，大面积地在皮肤上生长、涌动。
“滴答。”
一滴发光的浅蓝鲜血顺着眼眶滚动，最终向大地坠落。
坠落到半途，鲜血陡然散开，一滴血所释放的血雾，竟覆盖方圆一公里的范围。
这还是阳棹第一次如此大范围、大规模，以如此强大的怪物为目标，使用它的能力。
它身为天之牧民中的吊车尾，能力未完全觉醒，必须要以特定物体为媒介，才可进行记忆回溯或未来预知，每一次发动还得消耗相当多的体力。
听上去似乎在眼下情况中没什么用处。
但要是把记忆……或者说“历史时刻”，大范围地、具象化地回溯，会发生什么？
理论上，它的目标将会退回到过去时刻的状态中！
这样的效果，即便消耗所有体力，也不一定能够实现。
它瞪大双眼，死死咬着牙，空气对于它而言仿佛变得无比粘稠，以至于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抬手臂的动作，就使它全身都颤抖起来。
手臂斜向轻轻一划。
以它的鲜血为媒介，银色花朵的状态开始向过去回溯！
刹那间，自爆产生的无形冲击波，凝滞在了半空，就好像它的时间定格在了此刻。
一滴接一滴天灵的鲜血从七窍流出，阳棹咬牙道：“……不对！”
能力没能完全奏效！
“历史重演”本该将这朵花的状态回溯到未发生自爆的时候。
但这朵花是污染源创造的复制体，力量层次、规则位阶都远超阳棹，竟强行抵御住了重演的趋势！
最终，自爆冲击波并未扩散，也未消散，只是停在原地。
阳棹隐隐地心悸，它清楚，一旦冲击波继续扩散，其未知扩散范围内的所有友方，弱的直接死亡，强的也至少要受重伤！
至于它能定格住冲击波多久……最多两秒！
作者有话说
第207章 46.历史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