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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邪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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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苏明月一直在想临走前程琳对她说的话。
程琳给她提供了一个可以保住工作的同时能赚到一大笔钱的机会。
她告诉苏明月,“最近总经理被一件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正愁没办法,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他本执意要辞退你,但是后面想想,他跟我说,如果你能替他解决这个难题,让他看到你的实力,那么,他可以保证,待事情解决了,他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也可以保证让你长长久久地继续在公司上班,待遇跟现在一样,甚至更好。”
这件事情说来也不复杂,几句话概括起来就是:他的舅舅有个儿子离家出走多年,一直不肯回家,他舅舅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想要他回家继承家业,可是这个人都无动于衷。
人嘛,年轻时不知道天高地厚,儿子出走也可以嗤之以鼻,大不了当没这个儿子,可是等上了年纪,有了足够的钱财,走马观花时,又觉得自己像个孤家寡人,可怜可叹,这时就又想要儿子承欢膝下,给他养老送终。
总经理让程琳给苏明月传话,他说,如果苏明月能想办法让这个人心甘情愿回去,他就给苏明月二十万块作为报酬,并帮她解决她的后顾之忧。
当然,中途因为那个人而产生的开销比如车旅费、住房、请他吃饭之类的,只要有发票或证据证明是那个人消费的,总经理个人也可以给苏明月报销。
那可是二十万块啊,对她这个朝九晚六的牛马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而且,程琳说的话不无道理,像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哪个公司愿意要?除非她自己创业,但是创业要启动资金啊。
她没钱。
当时苏明月就心动了,但她仔细想了下,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程琳传话说,这个事情如何解决,任凭苏明月做主,但是想要劝那人回来,肯定避免不了要与那人周旋,甚至要长时间接触,中途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也得靠苏明月自己应对。
且不说她对程琳口中这个软硬不吃的人尚未有充足的了解,光凭对方是个男的,她就得深思熟虑一番。
世风日下,人心险恶,她不得不为自己多留心。
程琳没有要求苏明月立即给出答复,她说这件事不急,苏明月可以慢慢想,但是公司还是得按照总经理决定的那样,暂时将她辞退,这样好给前两天得罪的客户一个交代。
苏明月明白,公司此举,一来是为了堵住最近因为她晋升后不满她的悠悠众口,二来是为了公司的利益。
但也因为公司有足够辞退她的理由,所以她只有服从安排,才能不落到那么难堪的下场,还能顺带捞点因为合同未到期而给予她的赔偿金。
临出公司前,程琳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好好考虑这件事,想好了提前与我联系,我再让总经理与你细说。”
苏明月说行,心中仍然觉得忐忑和混乱,不觉下了地铁往回走,穿过繁华热闹的街道,拐弯走进一段僻静的小路后回到公寓楼后。
抬头看去,左边路灯明亮,江面波光粼粼,右边的公寓灯火通明。
这公寓偏离市中心,与其他自建楼一并屹立于宜江市的江边,但它不远的地方就是这片区域的商贸街,商铺云集,所以它既有满足人们吃喝玩乐的便利,又有住宅需要的宁静安详。
面朝街道,背靠宜江,实在是个住人的好地方。
苏明月烦闷地叹口气,她并不着急回去,而是走上和水泥道间隔起来的高处,站在那里,能看到宜江的整个横向江面,以及江那头的又一片高楼。
晚间的风徐徐吹来,四月天的风,凉意中带着丝丝让人感到舒适的柔和,似乎能将所有的郁闷吹散。
苏明月极目远眺,好一会儿,她觉得好些了,就往回走,看见脚下的地上有路人随手丢弃的瓶子,她见无人,便一脚将瓶子踹远。
苏明月满意地点点头,身心舒畅了。
绕过楼房之间的缝隙回到正门,已接近晚上八点,公寓楼下的店铺还没有关门,苏明月走进去,老板正坐在收银台前算账,见到她,他习惯性地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嗯,”苏明月弯起嘴角,也客套道,“还没关店啊?”
“马上关了。”老板说。
租用这个店铺的是对夫妻,他们做的是五金材料的生意,什么水管啊,橡胶塑料啊,螺丝扳手之类的,还顺带销售建筑需要用到的石料和防水材料,加上老板有手艺,平时还接工地防水工程的活儿,所以生意还不错。
他们有个小女儿,一家三口住在这栋公寓的三楼很久了,有多久呢,听老板偶然提起过,苏明月来到这里时,他们已经在这里干了十年有余了。
十年,可以说,他们的事业、家庭已经是能扎根在这里的程度了,如今突然说要搬走,他们不仅要搬家,还要迁移店铺,短时间内哪里能做到周全。
想到这里,苏明月看着满屋的材料,她试探道,“老板现在找好房子了吗?您见多识广,这附近如果有没有好一些的房子,可要推荐给我呀。”
听见这话,老板皱了下眉头,他停下手中的活儿,下意识道,“什么房子?”
苏明月一愣,观察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察觉出一丝调侃或捉弄的意味,就像他并不知道此事一样。
可是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很快又变了脸色,苏明月正想说些什么,这时老板娘从屋里出来,忙责备老板道,“哎呀,就是早上房东来找我们说的那件事,你这记性。”
她回看苏明月,指着老板接话道,“正在找了,早上房东来说的时候,他正在屋里忙,没听仔细,不过,这可难了,你看我们这偌大的店铺,哎,我们现在也发愁呢。”
“是,我们正在商量这事,不过我也不知道哪里的房子好,可能没办法给你提供参考。”老板突兀地接了一句。
“原来如此,没事,”苏明月顺势回应,看老板娘的神情,是有些烦闷之色,她不好再说起这伤心事,于是转移话题道,“我先上楼了。”
老板娘说好,笑着跟她摆手,苏明月走到楼梯口,心中有些迟疑,她顿了下,隔着墙,外面似乎一下子安静了。
她慢慢走上楼,走到楼梯中间的位置,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那夫妻俩像是故意打配合瞒着她什么一样,于是她放轻脚步,又慢慢走到了楼梯口的位置。
许是那两人听见脚步声,猜测苏明月已经上楼去了,老板娘嗔怪老板道,“房东早上才交代过,千万别说漏嘴,这么点小事都记不住,你真是……”
老板不屑道,“我这不是下意识的,再说了,房东想让小姑娘搬走,直说就是了,这样扭扭捏捏欺负人家小姑娘,未免不够光明磊落。”
“这不是怕撕破脸了,面子上不好看吗?又不犯法,讲什么光明磊落?”老板娘说,“祸事降临不到自己头上,是不会惊慌害怕的,你是没听见房东说的,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不让她赶紧搬走,到时候我们自己有个好歹……”
老板娘止住话,连忙改口,“呸呸呸,大吉利是,大吉利是。”
老板没回话,依旧算着账,站在楼梯口的苏明月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隐隐还听见翻动账本的“簌簌”声。
她的脊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刺眼的白光从横梁上映照下来,竟让苏明月觉得有些眩晕。
她将刚才两人说的没头没尾的话捋一遍,仍然没有明白房东为什么执意要将她赶走,她自诩待人和善,从来没有与这里的租客和房东发生过口角,更别说得罪谁了。
苏明月暗暗咬唇,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越想越觉得冤枉,她心一横,迈着大步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灯开着,很亮,她看见大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也很亮堂,苏明月就直接上去敲门。
她知道,房东的房间在后面,正面的大房间是她用来招呼客人的客厅,所以没有说不方便进去的说法,而以苏明月对房东的了解,她晚上吃过晚饭后,偶尔会去散步,如果客厅灯亮着,就说明她还没出门。
她敲了两下门,里面果然传来动静,“谁啊?”
“姐,是我。”苏明月回应她,一推开门后,她看见房东正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在她眼前的茶几上,是还没磕完的瓜子,以及两块西瓜皮。
苏明月笑了下,像往常一样和气道,“我进来了。”
房东似乎对她有些害怕,她下意识往衣服的口袋上摸了下。
摸到了,她暗暗松了口气,强装镇定,从沙发上坐起来,忙去拍几下掉在沙发上的瓜子碎屑,“是明月呀,你来得正好,我正想着把违约金转给你,你快进来。”
在房东的招呼下,苏明月坐下来,等到房东给她倒了杯水,苏明月才开口道,“姐,我这次来,是有些困惑,希望您能给我解答。”
“是找房子的事情吧?”房东没有注意到苏明月暗暗变得玩味和凝视她的神情,她自个儿说道,“哎呀,说起找房子的事情,我实在是不太擅长,你别看我是宜江本地人,但实际上我对这一片地方不是很了解,所以可能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苏明月言简意赅道,“不是这个事。”
房东眼睛一睁,她露出一副惊讶和疑惑的表情,认真思考后,她问道,“那是想要续租的事?如果是这样,恐怕真的不行。”
苏明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等到她又添油加醋,絮絮叨叨地将她儿子如何着急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苏明月才慢悠悠说道,“姐,不必隐瞒我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房东的笑僵在脸上,她似乎觉得很尴尬,支支吾吾道,“明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赶你走吗?”
苏明月直勾勾盯着她,并不急着倾诉自己的不满或证明什么,房东心虚,不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苏明月没想到一个人的脸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快,只见房东瞬间变得冷漠起来,原本慈祥的脸也添了几分尖酸刻薄的凶相,“我本来还想给你留点脸面,不过既然你执意追问,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就像看自己无比厌恶的人一样,她瞥了苏明月一眼,直截了当道,“前些日子,我总觉得事事不顺,哪哪都痛,夜里总做噩梦,吃药也总不见效,于是,前天我请了大师来作法驱邪。”
“大师说,这栋楼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这是被它影响了,只有将这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的人赶走,这事才能解决,否则,轻则破财,重则这里的人都会有血光之灾。”
苏明月:?
房东说到这里,惊恐不已,她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继续说,“明月,你也别觉得我狠,不近人情,我们非亲非故,我总不能为了你不顾大师的劝阻,跟一个邪祟同住一个屋檐下,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怕。”
苏明月越听越懵,越听越无语,“你说我是邪祟?”
“不是我说的,”房东义正言辞道,“是大师开天眼窥天命看到的,而且,他有证据。”
苏明月险些气笑了,真特么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她耐着性子,想看看房东还能说出什么荒唐的话,她道,“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