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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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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加上微信后,苏明月低着头偷笑,沉浸自己在接下来的宏伟大计中,而陈觉已经有些不耐烦,他再一次催促道,“现在就转,过后两不相欠。”
苏明月照做,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给他转了0.35元,完了后,陈觉作势就要走。
苏明月又拦住他,“今天怎么说也是你出手帮了我,这人情债我还没还呢,这样吧,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陈觉瞥她一眼,像是已经认定刚才苏明月是故意碰瓷想讹他的,又或许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别人接近他,他警惕后退两步,双手挡在前面作防御状,“离我远点,别想再碰瓷。”
苏明月撇撇嘴,“我没想碰瓷,我是想……”
“你想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陈觉语气缓慢,声音又很阴沉微弱,但怼起人来毫不留情,他没再耽搁,慢慢地转身就离开了咨询室。
苏明月见此,只好先作罢。
俗话说,待人接物,松弛有度,不缓不急,不骄不躁,方能有所成。现在他们已经见过面了,但陈觉警惕,防备心重,在他眼里,现在苏明月还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若此时苏明月死缠烂打,反而过于怪异。
反正现在她已经有了陈觉的联系方式,也知道他的住址,等到时候搬过去了,再找借口接近也不迟。
这样想着,苏明月握住手机,心情大好,她回头看,此时已是傍晚六点多,江博士的咨询室暂时没有人在排队等候,于是她敲开江博士的门。
这里的心理咨询医生,特别是资历高的,基本都有固定受访者,不过需要提前预约,前几天江博士还问她为什么不来复查,那时她忙于工作,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现在她恰好来到这里,哪有不趁机复查一下的道理,而且,近三个月,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等她搬家后,又要想法子与陈觉周旋,劝他回家,到那时候估计就又没时间前来了。
陈觉,二十万,苏明月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心中美滋滋的,直到咨询室的门打开,江博士让她进去,她才将陈觉和那垂涎欲滴的二十万甩出自己的脑海。
坐在咨询室的沙发上,江博士照例先问了下苏明月的近况,得知经过心理疏导和暗示,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时,江博士的眉头不觉紧蹙起来。
“梦魇往往都来自做梦者内心最深的恐惧,我给你做了这么多次的引导和催眠,按理说,就算这个噩梦的源头是你深藏起来的潜意识,也该有所指引和表征,可是……”
江博士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苏明月苦笑道,“或许是时机未到,又或许,江博士,我这会不会是被脏东西附身了,所以才查不出病因?”
在先前的治疗中,苏明月已经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恐惧和压力都告知了江博士,比如失业、贫穷、病痛、催婚、死亡等这些大部分人都面临着的东西。
江博士也根据这些恐惧一一给苏明月做了对应的疏导,但都毫无作用,说明病根不在这里。
在这家乃至全市的心理资询室中,江博士素有“心灵圣医”的美称,在他接诊的患者里,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人,最初接诊苏明月的时候,他也是十分自信,拍着胸膛做出过保证的,可直至现在,经过成十上百次的催眠,江博士都要疯了,也没能解决苏明月的梦魇。
这是江博士在他医学生涯上遇到的最难解决的绊脚石,真是几乎要把他远近闻名的“圣医”称呼都毁了。
听到苏明月这么说,江博士自残形愧,他连忙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怎么你还信起这一套了,不过我翻遍医书病例,眼下的确没有找到能够治疗你这梦魇的办法,看来是我能力有限,如果你遇到更好的医生,不妨让他一试。”
苏明月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她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她就得时刻忧心自己往后的生活,再想深入些,这要是等到病情再加重些,她直接被梦魇困住,睡死了怎么办?
“难道就没有能够在我深陷梦魇之时,将我唤醒的办法吗?”苏明月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她猛然想起了刚才堪称奇迹的一件事。
刚才她顾着跟陈觉周旋,倒是把它忽略了,她被陈觉一路背到这里,坐在外面的等候区的时候,她睡着了,也梦魇了,可是,是陈觉叫醒了她!
这一次,她睡着的时间很短,也没有被困在梦境中苦苦挣脱而无法醒来,她只是因为听见了陈觉的叫唤,就醒了。
苏明月仿佛看见了希望,她显得有些激动,直起腰看向江博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组织好语言,她郑重道,“江博士,如果我说,刚才我因为听见了某人的叫唤就从梦魇中挣脱出来了,这种情况,是意外,还是说,这个人对我的病有帮助?”
江博士眼睛一亮,像是终于在茫茫荒漠中看见了绿洲,他追问道,“说话的是你什么人?按理来说,一切心理疾病都有它发病的缘由,如果说话人能够将你唤醒,说明他极有可能是你的‘系铃人’。”
此言一出,苏明月的嘴角垂了下去,她看着江博士殷殷期盼的目光,颇为尴尬道,“目前只是见过一面的关系。”
江博士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在一般的心理治疗架构里,苏明月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患病,可是她得病的源头,怎么会是她患病许久之后出现的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不过,江博士很快为此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在他认可的理论体系中,“系铃人”是可以减缓或治愈心病的统称,它是个宽泛的概念,不一定是指病症产生的源头。
“这就好比人的情绪,让人情绪低落的原因可以是多样的,比如失败、病痛、饥饿,但是能够摆脱这种情绪的,可以是解决这些因素本身,也可以是能够让他转移注意力的其他因素。”
苏明月半懵半懂,“您的意思是,比如我因为失败感到失落,我可以通过努力直至获得成功来摆脱这种情绪,也可以通过做一些我喜欢的事来摆脱它。”
“是的,”江博士喜笑颜开,“按照你刚才的描述,这个说话人就是后者。”
“虽然他只与你见了一面,但是由于各种原因,可能是你喜欢,也可能是你觉得亲切,他的声音能够对你的潜意识产生影响,所以可以帮助你摆脱内心最深的恐惧,进而从梦魇中醒过来。”
江博士随意靠在软椅背上,他的双肘搭在软椅的扶手,十指自然交叠悬在跟前,他时刻注意着苏明月的情绪变化,“当然,这是不是意外,你可以通过验证去确定。”
苏明月点头,她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办公桌上,上面放着一份资料,苏明月进来前,江博士就是坐在那里看那份资料。
“对了,”她转移话题试探道,“冒昧问一下,江博士,在我进来之前,您是不是正在与一位穿着黑色衬衫的少年进行谈话?”
江博士不明其意,他抬手扶住自己的眼镜,“为什么这么问?”
苏明月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追问道,“能告诉我,他为什么来找您吗?他是不是也有什么心理疾病?”
这对苏明月来说十分重要,在离开公司之前,她粗略翻看过总经理收集到的与陈觉有关的资料,上面记录的基本是一些陈觉几年前的状况,比如他的社会关系,他的求学经历,以及他搬家的历程,但关于现在的他,资料上的内容寥寥无几。
在听到总经理讲述陈觉的经历时,苏明月也曾猜测陈觉会不会因此郁结于心,现在结合陈觉出现在心理咨询室,她心中便多了一分笃定。
如果能知道陈觉具体的心理状况,说不定到时候她就可以以此作为突破点拿下陈觉。
苏明月为自己的运气感到高兴,但下一秒,江博士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冷水,“抱歉,这涉及到患者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苏明月愣住,她思索片刻,说道,“江博士,不瞒您说,我刚才说的那个能唤醒我的人,就是刚才从您这里走出去的那个黑衬衫少年。”
江博士眼睛一抬,略显惊讶,“这么凑巧?”
“是的。”苏明月暗喜,刚才她还只是猜测,毕竟没有亲眼看见陈觉是从江博士的咨询室走出去的,不过现在她已经确定。
她眨眨眼,诚恳道,“我只跟他见过一面,要是想验证他是否对我的病情有帮助,我得先认识他不是?”
听完后,江博士没有犹豫,而是坚决摇头道,“那也不行,无论什么理由,即便你是我闺女,我都不能向你透露患者的隐私,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苏明月嘴角微弯,她其实已经做好不会得到回答的心理准备,她只是姑且一试而已。
不过,即使如此,现在能跟陈觉碰上面,留下联系方式,苏明月已经知足,她惋惜道,“那好吧,看来,吾命休矣。”
江博士神色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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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咨询大楼,苏明月在附近吃了点东西,又打车回了公寓。
这一天她实在是太累了,回到公寓后,她简单洗漱一番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窗外夜幕笼罩,虫鸣不绝,宜江市的四月并不萧瑟,春天尚未落下帷幕,夏天的烈日已经迫不及待炙烤大地,连风都是温热的。
月亮隐去身影,阳光透进窗户落在苏明月的脸上,这时候的她正在与刺球对峙,她站在比她大数倍的刺球对面,手握从墙上拔下来的倒刺,目光坚定,如同视死如归的将军。
刺球滚过去,苏明月用倒刺抵挡,几个会合后,她终不敌,败下阵来,她不想再做逃兵了,可是她的身体并不听她使唤。
她又开始无比恐惧地躲避逃亡。
太阳落下,月光映照在光滑的地板上,苏明月漂浮在虚空,拼命往遥不可及的堤岸上游。
这一次,窒息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她无法呼吸,也无法上岸,像脱了线的风筝般坠落。
永不见底的黑暗,占据身心的恐惧,她闭上眼,迎接死亡。
“哗——”,梦境破碎,苏明月眼睛一睁,“呼哧呼哧”地大口呼吸着,她抚着自己的胸膛,减缓因为过于急切而引发的咳嗽。
缓了许久,脑子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抬手揉着太阳穴。
屋里黑漆漆的,苏明月顺手开了灯,适应光线后,她点开手机,屏幕上显示此时的时间是3:26,星期五。
这一睡竟是睡了这么久,苏明月艰难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又捧着水杯,拖着疲乏沉重的身体坐回床边,点击查看收到的未读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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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月叹气,也只有收到公司的这点违约金能让她高兴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