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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总找不到笔 ...
林知遥最近负责的是一桩商业纠纷案,合作方是江城本地一家建材供应公司,案由简单,争议点也清晰,主张双方基本愿意配合,只是流程拖得久。
她不是第一次接这类案子,但这一次,对方负责人有些不太一样。
姓孔,四十出头,说话礼貌,交接流程也算配合,只是有时口气太热络、停顿太长,甚至偶尔发信息时用词模糊,带着不合时宜的“调侃”。
她一开始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在律所,律师不是靠情绪做事的。她向来克制,对谁都保持职业姿态,该问的问,该回的回,字句不多,不留余地。
可那天晚上,她加完班刚走出楼下便利店,就收到了孔某的第一条语音。
五秒,很短。背景有笑声。他说:“林律师,你白天太严肃了,一天都不笑人家一下。”
她站在街口等红灯,冷风吹得她指尖发僵。
她没有点开语音,只关掉屏幕,继续走回家。
第二天,对方传文件时又补了一句:“晚上我还等你回个语音呢,别让我一直一个人说话。”
她没有回。
她不回,不代表她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但她也不想将这件事放大到“构成投诉”那一步。
她不想用一场正当沟通之外的风波让团队为她分担麻烦——
她不是玻璃心,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状况。
她只是想把事处理完,然后静静结束这场案子,像往常一样。
那晚十点半,她坐在工位最后一次校对案卷页码。
楼层早已没什么人,只有安全灯和机器运转的细响。窗外夜色沉得发冷,江城的春季还没真正暖透,空调关了,脚边风嗖嗖地灌进来。
她调出客户资料表,打开合作时间线那一栏,准备在交接报告中补上时间标记。
可刚点开表格,手机又震了一下。
一条新短信跳出来——仍然是那个号码。
这一次没有语音,没有文件,只有一行字:
“你每天晚上都这么晚下班?一个人不怕冷吗?”
林知遥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贴在手机屏幕上,迟迟没有动作。
那一刻她忽然感到一种极深的疲倦。
不是恐惧,也不是惊慌。
是一种很长时间以来不断堆叠的情绪,在这一句没有标点的短信里,被静静地点穿了。
她不是没想过去投诉。
她也不是没想过去告诉李策,或——告诉沈执。
可她脑子里闪过太多种画面:解释、调查、开会、后续应对……她不想处理那些“情绪化的代价”。
她只是想安静地完成这个案子。
然后离开它。
她关掉短信,打开备忘,写了一份“岗位调换申请”,没有解释缘由,只是说明“合作方与自身沟通风格差异较大,影响效率,建议更换配合律师”。
她字字冷静、用词准确,签名写完之后,犹豫了一秒。
她没有发出去。
而是关了屏幕,将那份申请草稿传入私人文档,再锁进抽屉最底层。
她坐在办公桌前,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
没有哭,也没有崩溃。
只是静静地,把那一份难堪留在自己手里。
她心里想,明天还是再等等。
也许只是今天刚好对方失了分寸,也许之后就不会再发来什么了。
也许,她还是可以靠自己,处理完这件事的。
她始终习惯一个人走到底——哪怕她已经知道,这条路其实太冷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林知遥提前半小时到达办公室。
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打开昨夜留下的文件,开始最后一轮案卷整理。神色平静,指尖翻页的速度与往常一样,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她没有再收到对方的消息。
昨晚的短信仿佛被时间吞进深夜,不曾发生。
她的岗位调整申请还锁在抽屉里,没有动。
她决定,如果今天合作方不再发来任何越界内容,她就将那份草稿删除,当作这件事从未存在。
她想用最克制的方式,把这件事压进自己记忆里。
九点整,部门例会开始。
李策照例主持。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阶段性项目分配——新案线到手,有些律师需要调岗,有些需要临时替补。
林知遥听得很专注,直到李策翻到第二页,念出一行变动名单时,她才愣了一下。
“原由林知遥负责的江材建材案,临时调整为纪组长负责。林知遥调入D组,接手民商组新交接的商标争议案。”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一秒。
她没动。
也没有出声。
坐在她对面的助理律师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也有些惊讶——那起建材案并不复杂,不足以让纪组长亲自接手。
但林知遥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低声应了:“收到。”
她没有追问为什么。
她也不需要追问。
她知道自己昨晚没有提交申请,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所以只有一个人,会在她没有开口之前,就把她从那条线上抽出来。
纪组长。
沈执。
会议结束后,她收拾好文件,从会议室后排走出。
沈执走在最前面,脚步一如既往安静利落,西装整齐,神情沉稳。
他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跟她说话。
她也没有开口。
她只是顺着会议人群走出大门,目光落在他手中夹着的一份案卷上。
那正是江材案的原始资料件。
他已经接过去了。
动作干脆,流程完整,甚至不留下质疑空间。
她忽然觉得,喉咙有一点轻微的涩。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一定知道了。
也许是李策注意到了什么。
她昨晚加班太久,打印室记录被前台登记过;
也许是他自己察觉的——她这两天对待客户的语气、写材料的措辞,确实比以往更加简洁克制,连语尾都少了几分习惯性的缓和。
他是那种只要你不出错,就永远不会追问的人。
可一旦他判断出你处在失衡的临界点,他会在你开口之前,替你把裂口封住。
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问她愿不愿意离开。
他只是替她做了选择——
把她从那条不该她承受的沟通线上抽走,处理干净,干脆果断,不留痕迹。
那天下午,她收拾完转岗资料,默默走回原工位,从抽屉里拿出之前写好的那张草稿。
签字端正,措辞清晰,一点情绪都没有。
她看了几秒,然后轻轻将它撕碎,夹在一张废纸里,丢进碎纸箱。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发生过。
除了她,还有他。
下午四点半,刑事组例行资料盘点。
因D组项目轮岗,部分旧工位将重新分配使用。李策随口安排道:
“纪组,你临时那边坐一下,明早新文书还会送去那台打印机。”
沈执没拒绝。
他将卷宗挪至林知遥原先的工位,在那张熟悉的桌前坐下。桌面干净,键盘排列整齐,椅子角度明显被人调得刚刚好,像是她走出办公室时也维持着和往常一样的习惯——一切归位,收口安静。
他低头,打开抽屉。
第一层是几张空白文件夹,贴着标签;第二层则压着三支中性笔,笔头朝内,排得整整齐齐。
笔下面,有一张便签。
是一张不起眼的灰白便签纸,上面没有图案,只写了一行字:
“你总找不到笔,我放了几支在这里。”
末尾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回形针图案,线条干净,勾得很圆。
是她的字迹,沈执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写字的时候习惯略带收尾钩,字体偏细,力度不重,但每一笔都像是先落意后落墨——不是随便写的,是提前想过的。
他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没有动。
回忆里,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
他总在会议开始前才想起自己没带笔。那时候案子多,他白天几乎没有换位思考的空隙,常常习惯性走神,手边东西都随便摆。
有几次他顺手从旁边人那里借,会议结束后也忘了还。后来助理开始自动为他备一支放在文件夹里。
可他从不知道——
最早“给他备笔”的,是她。
不是助理,不是同组律师,而是林知遥。
她也没有提醒他,没有当面说过一句。
只是在抽屉里悄悄放好,然后一张便签纸,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话:
“你总找不到笔。”
沈执轻轻呼了一口气,指腹搭在那行字上,贴着笔迹的末端缓缓抚过。
他的手指几乎不常有颤动,但此刻,他清楚地感到了一点细微的抖。
那不是情绪激动——那是某种“迟来的知觉”。
他突然意识到——她为他做过多少事,是他根本不知道的。
不是现在。
是从很早以前开始。
她总是做得刚刚好,温度不高,距离不近。
刚好不让人尴尬,也刚好不让人察觉。
但等你发现的时候,所有线头就像突然一齐收紧。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
那张纸他没有丢。
也没有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他轻轻把它折好,夹进自己桌上的工作夹底页最深处。
放得极整齐,压着空白的一页案卷。
没人会看见。
但他知道,从今天起,这张纸,这几个字,还有她写下它时的那份默默心思,会一直留在那里。
五点半,他回到自己办公室时,窗外天已经暗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肘撑着桌面,抬手轻轻按住眉心。
他不是不懂。
只是一直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可现在,他无法再不去想了。
她是怎样的人?
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无声的照顾”就已经成了习惯——
而他,直到今天才终于看见。
他忽然想开口。
可她已经调岗,他无法再自然地说一句“有空聊聊”。
他低头,看着手边文件上的开头落款。
“林知遥。执笔。”
他第一次,想问她。
你对我——
是不是,早就开始在意了。
——
夜里七点,办公室只剩下三盏灯亮着。
窗外风不小,楼下街灯摇晃,空调早已关掉,走廊里浮着一点薄冷的潮意。
林知遥从打印室回来时,手里夹着两份刚出的卷宗封面,一边走一边用指尖抚平封角。
她的工位已经换到了D组的另一侧,远离原本的座位,但她刚好路过那条熟悉的走道。
她没回头,只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沈执在办公室里,伏案沉思了很久。
窗边的玻璃上映出他眉眼的一角,轮廓清晰,却隐在光影中。他手边的那份文件夹还未合上,最底下压着那张她留下的便签纸。
他看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不是他不敢面对。
是他不知道——在她选择永远不说的时候,他是否有权打破她的沉默。
他站起身,推开门。
走廊上,她刚好从右侧转出。
她抱着一叠资料,正低头贴着标签,神情专注,眉间没有一点疲惫,像是完全恢复了最初那种不动声色的清澈状态。
他脚步微顿,声音压得极低:
“林知遥。”
她抬头,动作轻缓,眼神平稳。
“纪组长?”她唤他,用的是始终如一的称呼。
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靠近,只问了一句:
“最近这几天……你还好吗?”
她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种话。
但她很快恢复了语气,轻轻一笑:
“挺好的。案子换了,强度刚好适应。”
说完,她将手里的资料轻轻提了提,补了一句:
“谢谢安排。”
她说得极自然,像是只是在谈工作流程,没有任何情绪参杂其中。
可沈执听见这句“谢谢”时,指节却轻轻收紧了一下。
他想说“不是安排,是我做的决定”。
他也想说“你可以告诉我”。
他甚至想问一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安静?”
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将手边的卷宗递给她——
“明天的联合听证会,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
林知遥愣了一下,接过文件时指尖碰到了他的指节。
她下意识想收,但他没有退。
空气里安静了两秒。
她低声道:“……好的。”
她没有问“为什么又调回我”,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上的挣扎。
她只是接住了这份突然递来的共事提议,如同接住了他递来的那份信任——或,靠近。
等她走远后,他才慢慢收回目光。
他盯着她背影看了很久,然后走回办公室,将那张便签纸重新取出,展平,贴在自己的笔记夹扉页上。
旁边没有字。
但他知道——那句“你总找不到笔”之后,他再也没忘带过一次笔。
他开始记得了。
她留下的那些细节、那些沉默、那些无声的小动作——
他终于,记得了。
有些喜欢,从不说出口。
有些照顾,不被看见,也一直都在做。
林知遥不是不累,也不是不怕。
她只是一直在等——
等他哪怕一句“你还好吗”。
这一章,是沈执第一次把她的沉默读成心意。
不是“记起她是谁”,而是“记住她对他好”。
他不说爱,也不说谢谢。
但他第一次说:“你还好吗?”
也许爱不是轰烈回应,
是在你不说的时候,他还是接住了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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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总找不到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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