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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困雀衔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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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漏声渗着血味。
晏清昼踩着满地鹤羽踏进重华殿时,正看见萧烬赤足坐在琉璃瓦上喂雀。月白中衣滑落肩头,露出心口狰狞的烫疤,形似半枚虎符。檐角悬着的金丝笼里,三只朱冠雀正在啄食染血的黍米。
"陛下赐的合欢酒,王爷该饮了。"
鎏金鸩壶在青砖上投出细长影,檐角铜铃忽响得凄厉。萧烬腕间佛珠弹落一颗,惊得掌中朱冠雀振翅欲飞,却被他捏着绯色尾羽拽回掌心。月光扫过雀羽根部,竟泛着诡异的金属冷光。
"这酒烫得很。"他笑着咬破雀儿喉管,将热血滴入杯盏,"就像那年冬猎..."
晏清昼瞳孔骤缩——十二年前骊山围场,先太子正是被发狂的赤雀啄穿咽喉。袖中金针已滑至指尖,却在看清雀羽时顿住。那些本该柔软的绒毛下,竟藏着细若发丝的玄铁刺。
残月没入云层刹那,萧烬突然暴起。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御史官袍,裂帛声里掉出半卷黄绫。晏清昼看清上面字迹的瞬间,九节鞭已缠上对方脖颈。
「丙寅年七月初七,帝观星坠于扶摇台,夜召骁骑卫都尉密谈」
正是天火案起始之日。
瓦当突然坠落,砸碎在两人之间。晏清昼的鞭梢擦过萧烬锁骨,勾断一串藏在衣襟里的青铜钥匙。萧烬趁机擒住他手腕,指尖按在命门处,却触到层层叠叠的旧痂。
"原来晏大人也会慌?"吐息拂过耳后朱砂痣,"你猜这把钥匙,开的是鸟笼..."翡翠扳指压住突跳的血管,"还是装着三百份认罪书的玄铁匣?"
宫墙外骤然响起雁鸣,三长两短,似边关急报。晏清昼左手无意识撕扯着早已愈合的刀伤,血腥气混着萧烬衣上的沉水香,凝成某种危险的蛊。他忽然察觉对方体温异常——这具看似懒散的躯体里,分明涌动着子午相交时的剧痛。
萧烬突然松开桎梏,将染血的青铜钥匙塞进他掌心:"御史台地牢第三间囚室,有你要的活口。"转身时佛珠擦过晏清昼腰间药囊,七十二根金针齐齐震颤。
重华殿烛火尽灭的瞬间,晏清昼瞥见萧烬用雀血在窗棂画星图。朱砂蜿蜒过第七颗佛珠的位置,恰是紫微垣中天枢星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