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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鬼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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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玩儿了,回去吧,还有事要与你商量。”
风酒并未对她的话有什么质疑,绥绥也很识趣的拍了拍手,转身向叁儿走去。
叁儿仍在一边浑浑噩噩的流口水傻笑,绥绥走过去牵住了她,想或许当初自己也并非真的痴傻,而是离魂罢了。
可那么多载的岁月里,她的魂又在何处呢?
她完全想不起来,而如今也没时间去探究。
“你们愣住干什么?!就眼睁睁看这个废物把这女人带走吗?!还不快上!”
风子杭疼的满头大汗,他被人搀扶着还不忘左踢右踹的赶人来拦绥绥三人。
绥绥歪头看着他,挽了挽袖子刚要走回来继续扇他,却被风酒拦了下来。
“打多了这脸皮厚的你手疼,算了,回去还有事要办。”
但绥绥却不肯停,她脾气向来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暴躁,有气一般都需要立刻泄出来,从前跟野牛她都要碰上一碰,更何况眼前这几个人族?
她不肯听劝,莽着一口气向前冲,就连拉着她的风酒都被她拉出个趔斜来,然后拖拽着向风子杭的方向冲去。
好在叁儿的魂在此时归位了,她蹑手蹑脚的堵着耳朵躲的远了一些,龇牙咧嘴的暗戳戳看戏。
“风子杭,你再不滚远点儿她今天能撞死你们几个,不信你就试试。”
风酒实在拉不住绥绥,只能抱着她的腰,试图给她利落的动作增加一丝负担和阻碍。
风子杭原本还叫嚣着赶人上来,如今一见绥绥如此癫狂吓了也顾不上脸面了,直喊着让手下赶紧拦上来,好给他争取点时间回去叫人。
“你给我等着,在我家我还能让你这们给欺负了?你等我去领了施法令就来收拾你们!”
风子杭其实只不过是为了找个台阶下罢了,施法令的有效范围并不包括祠堂及祠堂附近,他即便是领了也没办法。
眼瞧着绥绥丝毫不怕,反而即将冲上来,他赶忙加快脚步,连跑带颠的闪进了院门。
“别再进去了,我们还要去找肆儿,先暂且忍下这口气,改日我再带你来出气,行不行?”
风酒拖不住她,只能将肆儿搬了出来,好在她听到这个理由多多少少冷静了一些,只在院门口静立了片刻,然后便转身拉着叁儿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风酒见状长舒一口气,也紧随着她们回到了自己院中。
“你说要去找肆儿,什么时候?”
风酒抬起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刚想将大门掩住,低头就看见两块门板残破的躺在地上。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先把门闩扣上,然后又把门板斜搭在门闩上,勉强能起到些遮挡视线的作用。
“进屋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绥绥再次环顾四周,残垣断壁之下她甚至看不出哪儿有能藏人的墙,更何况如果真有生人,她的鼻子是能闻到的。
可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干笑着“哈”了一声,而后扭头向破屋子走去。
风酒知道她仍是气不顺,不过好在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便在跟叁儿面面相觑后苦笑一下也回了屋。
“你们先休息一下,饿了的话随时叫我,其他等晚上夜深了再说。”
屋子里只有一张昨晚临时收拾出来的破床,绥绥显然不打算让他也躺上去。
风酒把衣服外袍脱下来,又重新换上之前那身破衣服,拿起扫帚轻手轻脚的扫出了一个干净的墙角,然后席地而坐。
他有些困倦,毕竟昨晚在树上并没能真正睡着,最多只能小憩片刻,现下虽然也不算束缚,但好在能脚踏实地的睡个踏实觉。
绥绥和叁儿并肩躺在床上,她们并不会因为几顿不吃就饥饿难耐,往日里按时用餐,一是因为肆儿身体长的太快,迫切需要进食,二是因为绥绥确实需要让自己更接近人族的生活习性。
毕竟天狐族已然灭族,她们既在下界,就不可能永远避开其他种族。
“什么时候出发?”
日薄西山,当最后一缕天光彻底消失后,绥绥的耐心也随之一同消散了。
她从床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走到床边踢了踢风酒膝盖。
风酒皱皱眉头,感觉脸上有些痒,他睡眼惺忪的抬眼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便吓的他浑身打了个激灵,顿时整个人清醒起来......
眼前,绥绥正弯下腰来仔细的盯着他看,猝然放大的脸毫无血色。
偏偏眼睛漆黑如墨,双唇红若朱丹,乌发如瀑般丝丝缕缕的从肩头倾泻而下,有一些甚至扫在了他的脸上,这也是他感觉脸上有痒意的原因。
“你,是不是在诓骗我?”
银白色月光从破败的门缝里挤进来,透过老旧的窗纸渗进来,也从未来得及修补的屋顶角洒进来。
雪亮的光似给她原本就了无生机的瓷白面容又覆上一层轻纱,有微风拂过,细尘在月光下缓缓游动,风酒几乎看不到她在呼吸。
绥绥依旧是美的,只是这美一如既往的透着诡异,于其说她似妖似鬼,倒不如说她是尊毫无灵魂的烧瓷娃娃。
“没有,我们现在就可以启程。”
风酒稳住心神,尝试着想要站起身来,但由于腿蜷了太久,现如今已经有些麻了。
绥绥见状直起腰伸手直接将他提了起来,眼见他脚步虚浮的向床边走去,叁儿赶紧爬了起来。
“你要睡在床上吗?那让给你好啦。”
可风酒虽然直奔床上而来,却并没有躺到床上去。
他只是扶着床沿抖了抖腿,待双腿缓过来一些后,才扯起了垫床用的薄兽皮。
待把兽皮拎到离床远一点的地方抖了抖后,扭头对叁儿扬了扬手。
“叁儿,借个火,最普通的那种凡火就行。”
叁儿不知道风酒要做什么,可见绥绥没有出言阻止,便“哦”了一声。
只见她指尖迅速窜出一簇幽蓝火苗,这火苗越燃,蓝色便越淡,到最后褪成普通的橙黄色。
在火舌舔上兽皮的那一刻,绥绥的眸中火光跃动,她目色沉沉的看着火线在兽皮上迅速上窜。
“怎么,你一觉醒来越发觉得白日里窝囊,所以一气之下要把房子点了自焚?我劝你不要这样,不然死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若旁人听到这话,必会觉得绥绥是在出言嘲讽,但风酒知道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她是非常单纯且直接的爱说实话实话而已。
“无论生死,我答应过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风酒平静的将话说完,双手一松,那燃着火的兽皮就落到了地上。
等到火自己燃尽,他才重新把兽皮提了起来。
此时落入绥绥眼中的再不是方才那老旧的物件,而是一张溜光水滑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灰蓝的光泽。
他将其舒展开挂在床头的架子上,借着月色,绥绥细看才发现皮料里侧竟绘着一副暗图。
“鬼市图出现便是通道开启,消失便是关闭,很快这火鼠皮又会变回老旧模样,因此我先进去,你们千万跟紧,别拖的太久。”
火鼠皮上隐约有法术波动,绥绥亲眼看见风酒踏入其中,随着他接触到图案上隐藏的空间结界,有一圈火红的光勾勒出他的身形,又随着他身影隐去彻底消弭。
绥绥只看见这是一幅集市图,背景中矗立着一座巍峨楼宇。
不等再细看那些栩栩如生、形形色色的小人儿,火鼠皮便肉眼可见的陈旧下去,来不及考虑更多,她一把拉起叁儿跟了进去。
“这位姑娘,买个面具吧,各种各样的面具,物美价廉。”
绥绥是从一处墙壁内钻出来的,她和叁儿的突然出现并没有给周围人带来什么影响,似乎他们对此都已司空见惯。
一个腰身佝偻的老婆婆正巧在这里摆摊儿,看见来了新客笑盈盈的像她们介绍起自己的面具来。
“我这面具啊......可好着呢,不仅能遮住你们的面容气息,还能短暂施展这面具上附加的种族特殊术法,就比如这个兔子面具,那戴上跑的那是嗖嗖快啊,还有这个狐狸的,可以让你使出天狐族特有的幻术,也够争取逃命时间的了,还有......”
“阿姐,你怎么在这儿,我寻了你好久。”
绥绥的手腕儿忽地被人攥住,她寻声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狰狞的鬼面,獠牙外翻,面目可憎。
“哦,我在看面具。”
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人,从气息、身形、衣着、声音这几个方面,确定了他就是风酒。
而他所戴的这张面具是阴帅豹尾,主司兽类亡灵,绥绥的记忆里明明从没见过这张面具,却又在看见的第一眼就在心里浮现出这些。
“那挑两个喜欢的,我送给阿姐。”
风酒的话音刚落,就看见绥绥极快的从案子上拿了那个狐狸面具,转头戴在了叁儿的脸上,而后又认真挑选起自己的来。
她左挑右选都没找出心仪的,最后指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盒子扬了扬下巴。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吗。”
婆婆年纪该是很大了,皱纹遍布的脸笑时看上去并不和蔼,反而有些骇人,下垂的眼皮几乎将眼完全遮住,只在绥绥说起这话时透出一丝精光。
她颤颤巍巍的把盒子捧了过来,一边打开上面的锁扣,一边喃喃道:
“是好东西,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但年头久了,上面的术法大抵失效了,只剩样子好看,姑娘若是喜欢,就是有缘,给我五个蓝晶就成。”
盒子里躺着的面具,白羽红纹,长眸尖喙,绥绥拿在手中端详片刻,又放在脸上比了比,难得的勾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来。
“小九,我喜欢这个凤凰面具,买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