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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星砂与禁区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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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社招新海报被撕掉了一角。
程砚舟用透明胶带粘补裂口时，指尖蹭到了海报边缘干涸的蓝墨水——是上周许昭阳抢他钢笔乱涂的杰作。海报右下角原本严肃的「招新要求」被改成了「忧郁小哥在线等撩」，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火箭。
“同学，报名要填表。”程砚舟头也不抬地说。他正用直尺比着修补海报裂痕，仿佛那是什么精密的天文仪器校准。
“那给我张表。”熟悉的声音带着笑。
程砚舟手一抖，尺子边缘划破了海报。许昭阳站在晨光里，校服领口大敞，锁骨上还贴着昨天篮球赛的肌效贴。他伸手按住那张摇摇欲坠的海报，掌心正好盖住那个涂鸦火箭。
“社团活动室在哪？”许昭阳凑近，肌效贴的薄荷味混着洗衣粉气息扑面而来，“我交了二十块会费，总得看看星星。”
程砚舟的耳尖突然发烫。他想起昨天更衣室里，许昭阳腰侧那三道鲜红的抓痕——像是某种隐秘的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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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社活动室有一股陈旧星图的味道。
许昭阳像闯入禁区的野兽，指尖划过蒙尘的望远镜支架、发黄的行星照片，最后停在一个玻璃罐前。罐子里装着细碎的银色砂砾，标签写着「1976年吉林陨石样本」。
“这能摸吗？”他已经拧开了盖子。
“别——”程砚舟冲过去，却晚了一步。许昭阳的指尖已经沾满星砂，银粉簌簌落下，在阳光下像一场微型流星雨。
“赔不起。”程砚舟盯着那些坠落的银光，“这是当年天文台老教授留下的。”
许昭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沾满星砂的食指按在程砚舟的医用胶布上。冰凉的颗粒摩擦皮肤，像某种古怪的触觉密码。
“那用这个抵债。”许昭阳的声音低下来，“我昨晚查了，氟西汀会导致手抖——所以你才不碰这些宝贝仪器，对吧？”
程砚舟猛地抽回手。星砂洒了一地，在木地板上拼出残缺的北斗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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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的篮球场空无一人。
程砚舟蹲在三分线外，用粉笔描补地上的星砂图案。许昭阳坐在篮筐正下方，膝盖上的伤口结着暗红的痂。他正用瑞士军刀削一根木棍，木屑落在他的23号球衣上。
“你为什么要入社？”程砚舟终于问出口。
许昭阳举起削尖的木棍，对着太阳眯起眼：“做这个。”阳光透过木棍在他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像某种原始的天文测距仪。
“星盘指针。”许昭阳转动木棍，“我妈自杀前，留了张画满星座的遗书。”
程砚舟的粉笔断了。他突然理解了那些抓痕的来源——不是球场冲突，而是许昭阳在深夜撕碎星座图时，指甲陷入皮肉的自我惩罚。
“忧郁小哥。”许昭阳突然笑起来，仿佛刚才的阴郁从未存在，“你睫毛上又沾粉笔灰了。”
这次程砚舟没有躲。他闭上眼睛，任由许昭阳的指尖拂过眼睑，星砂的碎光从两人之间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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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的器材室像个闷热的蒸笼。
程砚舟在登记簿上发现许昭阳借走了1976年的天文年鉴。他推开备用器材间的门，看见许昭阳正趴在垫子上，面前摊着那本年鉴和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是社团财产。”程砚舟去抢年鉴，却看清了那张纸——泛黄的病历复印件，诊断栏写着「抑郁症伴自杀倾向」。
许昭阳翻身坐起，膝盖抵住程砚舟的大腿：“偷看我隐私？”
“你故意的。”程砚舟盯着被刻意放在显眼处的病历，“把药盒塞我课桌，现在又...”
许昭阳突然拽过他手腕，将程砚舟的掌心按在自己腰侧。结痂的抓痕凹凸不平，像三条微型峡谷。
“疼吗？”程砚舟鬼使神差地问。
许昭阳抓着他的手指划过伤疤：“比氟西汀的副作用疼。”
器材室的老旧风扇突然停了。程砚舟在骤然的寂静里听见自己的心跳，频率正好是篮球触地的2.5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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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医务室弥漫着酒精挥发的气味。
程砚舟用镊子夹着蘸碘伏的棉球，小心翼翼擦拭许昭阳腰间的伤口。对方趴在病床上，肌肉随着呼吸起伏，像某种慵懒的大型猫科动物。
“你妈妈...”程砚舟斟酌着词句，“...画的星座准确吗？”
许昭阳侧过脸，鼻尖几乎碰到程砚舟的手肘：“她是个美术老师，把猎户座画成了风筝。”
棉球掉在床单上，洇开一片橙黄色。程砚舟突然想起自己那些被撕碎的观测笔记——父亲总说研究星空是逃避现实的懦弱。
“下周有双子座流星雨。”程砚舟撕开新纱布，“...要来看吗？”
许昭阳撑起身子，突然贴近程砚舟的耳畔：“医务室有监控。”他的气息扫过耳廓，“但器材室没有。”
程砚舟的耳垂瞬间烧了起来。他低头包扎，却在纱布最后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像个拙劣的蝴蝶，又像1976年陨石划过大气层时，那团燃烧的星火。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