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初恋与情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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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被梁景仁浅浅的一句话重新注入了鸡血，陈默直到搬家之前每天都来大祥集团的三楼食堂打卡，搬家当天没来是因为太忙太累了，搬家之后又重复如此——毕竟他的新住处离大楼步行只需十分钟。
虽然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梁景仁，但是一周里总能见到个几次。梁景仁很擅长省钱省事，没有特别情况，大多时候都会在回家前直接在食堂解决晚饭。
至于蹲不到梁景仁下班去食堂或者健身房的那些日子，陈默会卡着六点半或七点整给梁景仁打一通电话，通话内容很简单，无非是来去两句话：
“你在哪？”“吃了吗？”
这时梁景仁一般回答：
“在外面。”“吃了。”
再详细的陈默不问，因为梁景仁没必要告诉他，而他也不想惨遭对方挂断电话——问完他自己就先挂了。
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陈默都能想象到梁景仁那满头雾水、困惑不已的神情了，到后面，梁景仁似乎被磨习惯了，甚至会在有重要会议和应酬之前主动给他打电话，让他别等自己，更重要的是——别乱打电话。陈默当然乖乖答应。
虽然梁景仁并不抗拒他的接近，两人还能经常一起共进晚餐——食堂餐，但陈默不认为梁景仁是已经接受自己了。他觉得自己在梁景仁心里可能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梁景仁才会用和对普通人一样态度对他，不逃避、不憎恨、不喜爱。
一起吃饭的时候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说的话，梁景仁也不会开口说任何话，在那无数个沉默的瞬间，陈默感觉他们仿佛真的成了彼此的陌生人。
所以这样的沉默必须由他打破，梁景仁意图回到过去那样独来独往的平静日常也必须由他打破。
留学的四年里，他单方面惦记了梁景仁的四年里，梁景仁是出于对“自己孩子”的关怀才密切地联系着他的室友，变着法地关心他，但是，如果二人不再是父子的话，那么梁景仁将没有任何义务再花费脑容量去记忆他，更别提关注他、关心他。
陈默绝不容许自己有丝毫退缩的念头，因为后面就是万丈悬崖，只要他摔下去，没有人会伸手去拉拽他，只要他真的从梁景仁视线范围消失一段时间，那他的存在就将彻底从梁景仁脑海中抹去。
——梁景仁绝对会将他忘掉，忘得干干净净的。
“陈默，又来吃饭啦？”
在大祥集团三楼食堂，陈默极其偶尔会遇到沈青。毕竟沈青家有贤妻，大多数时候都是下班回家吃饭。
陈默第一次跟沈青一起吃饭是在刚搬家没多久之后，那天刚好梁景仁不在，貌似是酒吧那边有什么事，梁景仁下午就过去帮忙了。
陈默和沈青不熟，俩人除了梁景仁这个中间人可作话题外基本没什么可聊的，但是聊起梁景仁的话，有一个话题在最开始时必定绕不开了，哪怕是沉稳如沈青这样的老社会人也难免抱有一颗好奇心，他好奇：“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就出国了？”
陈默反问道：“梁景仁一直没告诉你们原因吗？”
当时沈青愣了一会儿，陈默看他愣了，自己也跟着愣了一愣，心里缓缓生出些忧虑。结果沈青告诉他：梁景仁说，因为陈默打碎了他价值十万块的花瓶，还一直不肯道歉认错，所以他就把陈默扫地出门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陈默既惊讶，又不算非常惊讶。
沈青却追问他：“所以实情到底是怎样？”
陈默故作不懂地歪了歪头，“啊？什么实情？”
沈青摸了摸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道：“据我所知，梁景仁压根就没有那种价值十万的古董宝贝吧？他的钱不都是你爸、就是陈大祥那儿来的吗，你就是真砸了花瓶，那也是砸自己家花瓶，梁景仁生哪门子气啊。”
听了沈青的话陈默直接笑出声，笑到饭都吃不下了，一吃就容易呛到。他没想到梁景仁居然会编这么蹩脚的谎言糊弄外人，实在太好玩了。
不过，真正的实情陈默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因此面对沈青，他除了笑，便只说了“秘密”两个字，由着沈青自己猜。反正沈青不是会穷追猛打、刨根问底的人。
沈青咂咂嘴，说：“唉，我不管了，反正你俩现在好好的就行。老梁也真是的，不仅糊弄那群没上过学的混混，连我也想糊弄，他撒谎就不能撒高级点嘛！”
这话出来，陈默立马止了笑——那群混混、也就是强哥他们，他们不像沈青那样有眼色会读人心，更不像沈青那样是文化人、遵纪守法好公民，他们是做过恶棍的，光从他们的表情凶恶的脸和带疤的手臂上就可见一斑。如果他们的大哥梁景仁对他们开诚布公说出真相，说出那晚他强迫他……的真相……
——陈默觉得自己可能会死。不死也半身残。
所以梁景仁说出那价值十万的花瓶的蹩脚谎言其实是为了保护他……
这会儿看见沈青迎面走来向他打招呼，陈默十分懂礼貌地上前道：“沈青哥好巧啊，你今天怎么也来食堂吃了？”
“我太太今晚加班呐，回家也没饭吃~”沈青挠了挠后脑勺道。
既然如此，正好梁景仁今天也不在，陈默便笑着与他并排走，问道：“对了，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太太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陈默还记得上个月他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看见餐厅里梁景仁和一个女人谈笑的样子，虽然后来知道那个女人是沈青的妻子，但他还是对那俩人当时的对话感到好奇——因为梁景仁那会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
难道他们是在聊沈青的糗事吗？陈默这样想过。
“啊，你不知道啊，也是，老梁确实不会不问就说。”沈青点了点头，说，“我太太是一位老师。”
此身份一出，陈默立马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呃、那、她是在哪儿教学的呢？”陈默声音略微有些干涩。
“她是初中老师，目前在二中教政治。”沈青说。
陈默迟疑了一会儿，又问：“她以前…也在这边教吗？还教过哪些学校？”
沈青也有些迟疑了，他仰起下巴想了想，“好像是吧，不过具体教过哪些学校我还真没了解那么细……”
“哦……”
“欸，陈默，我突然发现她刚好是可以当你老师的年纪诶！”
“……”
陈默这回真的沉默了。
他被陈大祥收养后就是到这边上的中学，他生怕自己的一些“事迹”会经由母校的教师嘴里传到其他对他不熟的人的耳里，影响别人对他的印象。
沈青看出了他神色不对，一眼就看穿了这比他小十几岁的小孩的内心活动，哈哈笑道：“哈哈，陈默你别紧张啊，她应该没有教过你！”
“沈青哥怎么这么武断？”陈默努力扯出一个笑，问。
沈青笑道：“她要是教过你，老梁会不知道吗？”
诶？陈默一愣，他好像抓到了话中蹊跷，可偏偏一时间又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沈青又说：“小丽、我太太啊，她跟老梁其实好早就认识了，貌似认识有十多年了。结婚前有天我们俩去街上逛，偶然遇到老梁就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后来慢慢聊起天才发现的，当时真吓了我一跳！不过那会儿他们已经好久没联系了……”
沈青的话也吓了陈默一跳，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出卖他，但在听说那个女人的身份和她与梁景仁相识的时间之后，陈默便一直心不在焉，甚至在端餐盘的时候光端走了餐盘，把台面上还没加小料的盖浇面给忘了，还是窗口的大姨大声喊他他才醒顿过来。
当晚，陈默早早地回到新租的公寓里、躺在精心挑选的床垫上，却几经辗转无法入眠。
最终他决定给梁景仁打个电话。
夜里十一点，电话被接通，对方的通话背景中并未出现嘈杂纷乱的人声乐声或杯瓶碰撞声，电话里传来的白噪音与对方一贯语气平淡的开场白“有事？”让陈默稍稍放松下来。
陈默趴在阳台上，望向对面挂有大祥集团logo的还亮着星星点点灯光的大楼，他张了张嘴，说：“我今天跟沈青哥一起吃饭了。”
“哦。”
“然后还稍微聊了一下他太太的事情。”
“……嗯。”
“据说，你们好早之前就认识了？真的吗？”晚风吹到脸上，有些痒，陈默浅浅笑着，但笑容却未曾像对面大楼的灯光那样直达眼底，“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慨命运巧合呢~”
“确实是……”梁景仁肯定了他的说法。
陈默反而因此不喜欢自己说出了“命运”这个词。
“仁哥，我有点好奇，那位老师她教过你吗？她是你的老师吗？”
梁景仁说：“她没教过我。”
“这样啊，那……”
梁景仁说：“她是我的初恋。”
初恋，这个如春天一般美好的词撞入脑海的瞬间，陈默想要失忆。
高处不胜寒，自己为什么要租这么高的楼层呢？为了欣赏在那片大陆未能欣赏的高处的霓虹灯吗？对面大楼的logo与窗户里的灯不一样，它常亮且巨大，因此更加刺眼。
陈默缓缓吐出一口气，若它在冬天，或许能成雾，若他记得点烟，它也能在夏夜中显现清冷孤寂的实体。
“如果你的初恋是她的话，那我的初恋又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任性话呢？”梁景仁无法理解他。隔着电话他们就连对方的表情都看不见。
陈默低着头，说：“在你之前我没喜欢过任何人……”
陈默认为自己的这句话不难理解，这就是赤裸裸的告白，是比“馋你身子”更加赤裸裸的告白。
可回应他的告白的甚至不是梁景仁本人，电话里传来另外一把陌生男人的声音——
“哎呀亲爱的~在跟谁聊电话呢？”
“你等下！干嘛啊？！”这才是梁景仁的声音。
“……谁？”陈默的嗓子如同那天雨后再没被修复过的频闪的路灯，“是谁…在叫你‘亲爱的’？”
对方用梁景仁的手机回答道：“当然是他的情夫啊~小傻瓜！”
接着，通话被单向挂断了——
嘟…嘟…嘟……
陈默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初恋与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