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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1暗恋者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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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啊,这不是那个谁吗!”
陈默进店门的时候,徐逸霖正弯腰把装好纯净水的花桶搬运。
见他来了,徐逸霖放好花桶便挺起身来,手拐到后背锤了锤腰,笑着跟他寒暄:“这回是真的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想起来光顾我了?是你有好事啦,还是我要有坏事啦?”
“我也说不准呢,哈哈,可能两者都有呢?”陈默浅浅地温和地笑着,看起来十分礼貌。实则,他在心里揶揄着面前热情勤劳的花店老板:搬半桶水就累得要叉腰喘气了,怎么可能满足得了梁景仁呢,呵。
他是不是肾虚啊?
或者阳痿?
对,不然怎么可能女朋友都死了两年了都没找过一个对眼对象。陈默居心险恶地想。
徐逸霖看不穿他姣好皮肉下的黑心,还把许久不见的他当老朋友、真顾客,竟主动将以前那张靠近工作台的他常常坐的圆凳搬出来给他坐。
徐逸霖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笑说道:“唉~你来吵吵嚷嚷扰我清净,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坏事了,干脆直接讲讲好事吧!”
“我猜猜,你是不是已经追到心上人了?”徐逸霖回到工作台后面,从靠墙的柜子上取了个一次性纸杯,然后转身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说:“该不会是之前搬家就是搬去跟你那位奇葩主人同居吧?”
看来徐逸霖对“主人的任务”印象深刻、深恶痛疾,这会儿居然还不忘嘲讽提及。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冒犯到陈默,陈默反而还挺乐呵的,他甚至在想:要如何让徐逸霖知道、并且相信梁景仁就是他的主人。
“厉害呀徐老板!没见一个多月脑子居然还没生锈,还是一样机敏!”陈默把嘴巴张成表示惊讶的o字,为他鼓掌。
“少在那乱拍马屁,我才该为你鼓掌,不管怎么说恭喜了啊!”说着,徐逸霖双掌鼓风地为“讨得主人归”的陈默鼓起了厚重的掌声。
连击六下的掌声停止后,徐逸霖把稍微放凉的茶端给他,问:“所以你今天来跟我炫耀完了?还是说有喜糖请我吃呀?”
陈默坐上圆凳,接过一次性纸杯,笑着说道:“我也想吃自己的喜糖啊,但是估计不太能实现,不太现实……”
“哦?”徐逸霖原本还打算回到工作台后面坐着跟他唠,这时突然来了兴致,直接抱着手臂斜着步站他旁边了。
结果陈默像河边垂钓的老翁一样悠哉闲哉地调整坐姿,然后双手端着纸杯喝起水来,不发一言。
从那纸杯上露出来的斜过来的眼珠,徐逸霖知道自己又TM上钩了。
他就不该对陈默抱有期待。
不对,他就不该对陈默的八卦感兴趣。毕竟谁知道他张口就来能胡诌些什么出来。徐逸霖想。
等徐逸霖想转身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陈默伸出来的一条腿直接拦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鞋尖直指着的是一个装满新进口的郁金香的花桶。
“咱们说点现实的吧,我其实一直都对徐老板你很好奇、很感兴趣。”陈默不聊自己的事了,改聊他的事了。
“什么?”徐逸霖侧身看向他。
陈默放下纸杯,双手握着上沿微微将其转动,他眯起眼,说:“你为什么要在你女朋友死后继续经营她的花店呢?这是她的花店,对吧?”
徐逸霖张了张嘴,说:“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陈默一副十分单纯的模样眨着眼,尽显求知欲,“只是…我不明白。”
“你跟她还没结婚吧?这店也只是她租来的吧?而你本来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肯定也自己的社交圈……那为什么要舍弃一切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为了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值得吗?还是说开这花店真那么赚钱?”
虽然陈默的话很刺耳,但徐逸霖还是回答了,一本正经地认真回答了:“陈默,不是我做出改变,而是她改变了我。”
“我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对生活、对未来抱有遐想和期待,我才会喜欢这些代表了美好意象的鲜花,所以哪怕她不在了,我也想把她曾经投入心血一手建立的花店继续经营下去。”
“而且我不是一时兴起做下决定无法反悔,你可能是这样的人,但我不是。在她住院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帮忙打理经营花店了,我是有认真把这件事当一份工作去做的,所以我只是跳槽加转行……”
徐逸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向坐在椅子上喝水的人,说:“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陈默抬眼看了看他,纸杯还贴在嘴唇上,因此这时说出口的话语都显得既小声又沉闷:
“看来她对你的影响确实很大呢……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呢……”
“……”
“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独活……根本活不下去嘛……”
陈默虽然声小,但花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蓝牙音箱没有播放音乐,天气凉得也已经无需再开空调,在这安静的花店里,陈默的观点非常清晰地传达进了徐逸霖的耳朵里。
他十分惊讶陈默居然是这种人,一个妥妥的大情种,还是有点脑残的那种,因此他亦十分不耻陈默的想法。
“懦夫。”徐逸霖皱着眉看着他说。
为真爱赴死怎么能算懦夫?陈默捏紧纸杯睁大眼与之对视。
最近总沉醉于梁景仁的欲海情天当中,此时坚信自己已获得苦苦追寻的唯一真爱的陈默心想:我现在可是能为梁景仁去死!
他想:只要梁景仁一声令下,他要我死,我立马就……
呃……唔……
仁哥应该不会让我去死吧?
陈默在纸杯口能挡住的范围偷偷抖了抖嘴角。
见本来还瞪着他的陈默莫名其妙移开视线,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露了怯、整个人怂了起来,徐逸霖又一次感到破天荒的惊讶与疑惑。
不过他是不打算再打探陈默的八卦了。
徐逸霖趁坐着凳子伸着腿的人正走神,抬脚从跟前的斜“杆子”上跨了过去。
回到工作台后面,徐逸霖捞起一大把不知何时散落在地上的包装材料开始整理。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如果说是好久不见来看望我,又不说人话又没带手信,该不会还想来白嫖我的花吧?”他一边忙活自己的,一边语气淡淡地跟陈默唇枪舌剑式唠嗑。
只要不讨论像刚刚那样需要正经严肃对待的话题,这勉强能算他的舒适区,毕竟之前习惯了。
陈默回过神来,一下就被这熟悉的口吻语气吸引了注意。
他转头看向工作台后的人,看徐逸霖一边工作一边跟自己说话,竟觉得这个画面眼熟得令人怀念。
明明也就过了一个月,明明自己来是要找徐逸霖问个清楚再“算账”的。
或许账算清了,他往后就真的再也不会走进这家花店了,他要想跟徐逸霖再见面,就只能全凭缘分运气等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这么一想,陈默不知不觉伤感起来。
梁景仁真的很了解他——他真的喜欢过徐逸霖。
“喂,小徐。”陈默突然对着工作台那边叫了一声。
徐逸霖压根就不抬头看他,哼着气说:“喊徐哥啦!没大没小!”
陈默张了张嘴,问:“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呢?”
“啊?”徐逸霖抬头了。
“就是……嗯……或许算不上人吧哈哈~”陈默说到一半自己笑了起来。
徐逸霖也笑了,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可是应该比苍蝇好点吧?毕竟我还请你喝了那么多咖啡奶茶!”
“我去,你突然来我里这找什么身份认同感啊?再说了,我早早早早几百年就说过了——没人叫你请客!”
“哼~我就乐意,怎么着!”
“行吧行吧,那好吧,那……今天的下午茶呢?”
“……嗯……你想喝什么?我叫外卖。”
“你跑对面老赵店里点啊!”
“哈哈哈哈!你有老赵电话吧,你打给他下单让他送来吧!钱我一会转你。”
“卧槽!怎么能有人懒成这鬼样?!”
这天下午陈默没有像他计划的那样套出徐逸霖在前女友死后两年内的其他情感信息。
他压根就没问。
虽然他潜意识里觉得徐逸霖跟梁景仁的关系不一般,或者准确来说,是徐逸霖对梁景仁的感情不一般,但陈默宁愿相信是他疑心过重了、猜错了。
梁景仁是直男,徐逸霖也是直男,两个直男能碰撞出什么火花,嗤。
不过陈默也算做了点实事:他在花店门口把那盆据说准备送到别墅的龟背竹拍了照片、录了视频。
晚上,陈默和梁景仁一起饭后坐在沙发上歇息,他把手机给梁景仁看了,再劝梁景仁把这盆龟背竹搬到公司大厅或者会议室去。
“本来花店离你们公司大楼就近,干嘛非要运到家里啊!”陈默说道。
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昨晚才会妒火中烧情绪失控。
好在梁景仁一下就把他的火给压制住了,还强行把他的另一种火也给灭了。
梁景仁看着他手机里近两米高、叶子比手臂还长的锦化龟背竹说:“可能是他想来我别墅看看吧。”
闻言,陈默再度警惕起来。
他单手撑在沙发上,上半身朝身边人无限靠近,“你告诉他你住哪儿了?”
“没啊,只是之前聊天的时候聊到过我一个人住大别墅,还带院子和车库,他可羡慕嫉妒了哈哈!嚷嚷着有机会一定要看看集团董事长住的地方,开开眼!”梁景仁笑道。
“我估计他可能对我院子比较感兴趣,他说要是他有个院子,可能就不开花店了,整天守着院子种花养花……”
“哈???”
“嗯?”
“……”
“怎么了?”
陈默抿了抿嘴,紧紧盯着梁景仁,问:“徐逸霖说他不开花店?”
梁景仁眨了眨眼,说:“是如果…!?”
陈默突然亲上来,亲住他的嘴,打断了他的话。
陈默并不像之前那样缠着梁景仁索吻恩爱,他只亲了一下,确定梁景仁因此愣住后便退开了。
“仁哥,”陈默一脸认真地盯着面前的爱人说,“你果然还是应该跟徐逸霖保持距离。”
“为、为什么?”难得的竟是由梁景仁问出了这三个字。
此时的梁景仁当真茫然无知。
陈默没吭声。他垂了垂眼,情绪有些低落地伸手往前抱去。
梁景仁温柔地接纳了他的拥抱并回抱了他。
“小少爷究竟有什么好烦恼的啊?说给哥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梁景仁像四年前、不、是像更早以前一样用调笑的语气对他说话。
陈默在他肩上、他颈侧拱,用力呼吸,随后闷声说道:“仁哥……我绝对是最爱你的那个……”
“比所有人都爱你……”
“你也爱我对吧?”
“哈哈哈…”梁景仁抱着他轻轻地笑了几声,说:“我知道。”
隔了没几天,陈默突发奇想,想去找梁景仁一起吃顿食堂饭,回忆一下艰难追人的来时路,忆苦思甜。
他担心梁景仁还介意那些偷拍狗仔,于是还专门打了电话请示了梁景仁,梁景仁同意了他来。
可没想到就这么碰巧的,他请假早退后早早抵达大祥集团,竟在三楼食堂偶遇了端着一盆叶片颜色独特的紫色植物的徐逸霖——以及不知为何还没到下班点就已经站在食堂门口的梁景仁。
陈默看着徐逸霖亲手将那盆紫色植物交到梁景仁手上,笑容与寻常颇有不同。
虽然角度不是那么好,但他依然能从徐逸霖那带着温和又内敛笑意的两只眼里分辨出两份纯粹——一份纯粹的仰慕,一份纯粹的倾慕。
跟他以前还是初高中生的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