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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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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程煜带我去了一个地方——南校区后山的天文台。夜色如墨，星光璀璨，他轻车熟路地打开侧门锁，像是来过无数次。
"这里是..."我跟着他爬上旋转楼梯，铁质台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我前世第一次见你的地方。"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虽然对你来说是第一次来。"
顶层观测室的穹顶可以360度旋转，程煜熟稔地操作着那些复杂的仪器。望远镜对准北方时，他示意我凑近目镜："看那里。"
模糊的光点逐渐聚焦，变成一颗美丽的蓝色行星。"天王星？"我猜测道。
"是你21岁生日那天。"程煜调整着焦距，"前世那天你和同学去崇明岛观星，我在这个天文台用望远镜找到了你们露营的灯光。"他的声音带着笑意，"那是我第一次偷看你。"
我的脸颊发烫，不知是因为这浪漫的举动还是他话语中的坦率。望远镜里的星球散发着幽蓝光芒，像一滴凝固在宇宙中的眼泪。
程煜从背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时，我看到一个复杂的数学模型。"近来我一直在研究这个。"他指着那些流动的曲线，"量子退相干理论可以解释我们的重生。"
"你是说..."我凑近屏幕，那些公式似曾相识却又难以理解。
"我们的意识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不是偶然。"他的指尖划过一串方程，"在平行宇宙理论中，每个决定都会产生分支。我们来自一个注定悲剧的宇宙分支，而现在..."他抬头看我，眼睛映照着屏幕的蓝光，"我们有机会创造新的时间线。"
夜风透过观测室的缝隙呜咽，我下意识裹紧了外套。程煜的话让我想起那个雨夜刺眼的车灯，以及之后漫长的黑暗。
"所以这不是真正的'重生'。"我慢慢理解，"而是我们的记忆传输到了平行宇宙中年轻版本的身体里？"
"可以这么理解。"他合上电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正面是留在这个宇宙，背面是回去。"硬币在他指间翻转，闪着冷光，"但我想赌一把。"
"赌什么？"
"赌这个宇宙的我们会幸福。"他突然单膝跪地，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颜书瑶，前世我没来得及说的话..."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银质的环上镶嵌着一粒小小的陨石碎片，在星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这是..."
"45亿年前的陨石，和地球同龄。"程煜的声音微微发颤，"代表时间本身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我的视线模糊了，前世最后的记忆与眼前的星光交织在一起。那个雨夜之后，程煜是否也曾站在我的墓前，将未说出口的爱意埋葬？
"这算什么？"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我们才16岁。"
"不是求婚。"他笑着摇头，"是一个承诺。等我们长大，等时机成熟..."他顿了顿，"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你。"
我伸出左手，让他将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陨石触碰到皮肤的刹那，仿佛有电流穿过全身——我看到了另一个宇宙的画面：21岁的程煜站在医院走廊，手里捏着病危通知书；25岁的程煜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对着我的照片喝酒；30岁的程煜将一束白玫瑰放在我的墓碑前...
幻象如潮水般退去，我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程煜的手臂。"你看到了什么？"他敏锐地问。
"另外那些宇宙的结局。"我深吸一口气，"那些没有重来的世界里，我们..."
"都失去了彼此。"程煜轻声完成我的话，他的手掌覆上我的，"但不是这个世界。"
我从包里翻出那枚紫水晶音符胸针，别在他的衬衫领口："我的承诺。"
他低头凝视胸针，突然将我拥入怀中。天文台的穹顶缓缓旋转，北斗七星在头顶闪烁，仿佛宇宙本身也在见证这一刻。
回程的路上，程煜牵着我的手走过南校的林荫道。夜风拂过悬铃木，沙沙作响。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实验楼走出来——陈锐抱着厚厚一摞书，运动服下的身形明显瘦了一圈，头发也剪短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我们同时停下脚步。陈锐抬头看见我们，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和不屑，随即点了点头："颜书瑶...程煜。"
这平淡的招呼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令人惊讶。前世的陈锐从未学会如此体面地面对挫折。
"听说你拿了物理竞赛二等奖。"程煜先开口，"恭喜。"
陈锐耸耸肩："比不上一等奖的你们。"他的目光扫过我们交握的手，最终落在我脸上，"我报了暑期健身班。教练说我进步很快。"
这句话没头没尾，却让我鼻子一酸。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你的选择改变了我。
"挺好的。"我真诚地说，"加油。"
陈锐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无谓与释然。他转身离开时，书包上挂着一个新的钥匙扣——NASA的标志，与我电脑包上的一模一样。
"他也变了。"程煜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
是啊，在这个重生的世界里，不只我们获得了第二次机会。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我收到了MIT夏校的录取通知。程煜站在我家门口，举着同样印有MIT标志的信封，笑容比七月的阳光还要灿烂。
"看来要一起去波士顿了。"他说。
爸爸在书房里给我看了一封邮件——来自MIT的华裔教授林，恰好是程煜妈妈的老同学。"他说可以安排你们参观实验室。"爸爸推了推眼镜，"但要记住，不管多么优秀..."
"早恋影响学习。"我和程煜异口同声地接道，然后相视一笑。
爸爸妈妈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却也没再说什么。自从程煜帮我爸修好了崩溃的硬盘，又在饭桌上与妈妈讨论肖邦的夜曲后，他们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准女婿。
出发前夜，我和程煜去了外滩。黄浦江的晚风带着潮湿的气息，对岸陆家嘴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
"前世这个时候，"程煜靠在栏杆上说，"我正准备浙大的夏令营，你在为陈锐的生日礼物发愁。"
我回忆了一下："最后送了他机械键盘，花了两个月的生活费。"
"而他用那个键盘和学妹聊天。"程煜轻哼一声，"我当时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你的求助帖，差点注册小号告诉你真相。"
我惊讶地转头看他："和学妹聊天？以及，那是你？那个说'键帽颜色太直男审美'的匿名用户？"
他笑得狡黠："被你发现了。"
我捶了他一拳，却被他顺势拉入怀中。在外滩璀璨的灯火中，程煜低头吻了我。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和两世为人的珍惜。
"这次我会送你更好的礼物。"分开时，他抵着我的额头说。
"什么？"
"未来。"他轻声说，"我们的未来。"
飞机穿越云层时，我从舷窗望出去，上海在视野中逐渐缩小。前世的我也曾多次飞往各地参加比赛，却总是孤独一人。而现在，程煜就坐在身旁，他的手与我的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与我的是同款。
"看。"他指向窗外。在万米高空之上，晨光与夜色各占半边天幕，形成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我们正从黑暗飞向光明，就像我们的故事——从前世的悲剧飞向今生的希望。
"程煜。"我靠在他肩上，"如果有一天我们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那就在每一个梦里都找到你。"他吻了吻我的发顶，"在每一个宇宙，每一个时空。"
空乘送来早餐时，我们正翻看着同一本《量子计算导论》。阳光透过舷窗照在书页上，那些晦涩的公式突然变得清晰可解——就像重生后的人生，曾经困扰我的谜题都有了答案。
不是因为命运改变了，而是因为我终于学会了选择正确的路。而这一次，在每一个分岔路口，都会有一个人握着我的手，与我一同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