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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统帅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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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次回家的轻松不同，这一次，凌霄在感受到路铭一紧绷的情绪后，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
不过当穿梭车缓缓降落在统帅府前庭，映入眼帘的却是秦戟一身运动装，甚至还戴着顶草帽，正半蹲在花圃边给花施肥的场景，那股紧张感瞬间转化成了诧异。
“秦长官居然亲自干园艺？”路铭一低声凑到凌霄耳边，“就算不像Jasper那样铺张地雇人类园丁，好歹也用个家政机器人吧。”
“父亲一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家政机器人倒是不缺。”凌霄带着他走到大门前，在人脸识别装置前停下。光幕扫描过后，门锁随即解锁。这才注意到，庭院中央的喷泉景观也悄然更换了，不再是伪装成海豚形态的粒子炮，而是一组浮光水幕雕塑，柔和得像夏日幻影，显得既温馨又别致。
“回来了？”听见脚步声，秦戟站起身来，摘下草帽，眉头皱着，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像是例行检查又像在权衡什么。
“爸妈呢？”凌霄回握了一下路铭一的手，像是在无声安抚。
“秦长官，打扰了。”路铭一主动打招呼，语气诚恳。
秦戟手上还戴着沾满肥料的劳务手套，空气里隐隐有股生物酵素的气味。他“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然后低头继续给一簇蝴蝶兰松土，“爸一早就在厨房张罗了。妈和秦戈出门逛街，还没回来。”
“那我们先进去放东西。”凌霄也不多寒暄，拉着路铭一穿过前廊，一路走进别墅内部。
才踏入玄关，一股馥郁的炖菜香味便扑鼻而来，混着炒香根叶的微甜气息，还有隐约的辣椒和发酵豆酱的刺激感，让人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爸！”凌霄扬起嗓子，“我回来了，还有小铭也一起来了！”
厨房那头传来锅铲翻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浑厚而有力的声音带着笑意喊道：“回来啦！”
声音未落，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便探出头来。他穿着深色围裙，袖口挽得高高的，掌勺的手还握着一只大汤勺，热气从他身后腾腾升起。
这就是老统帅秦青川。
虽已年近七十，但在这个星际时代，这不过是刚刚步入老年的阶段。他退得早，倒也不是身体不济，只是乐得让长子早些挑起重担，如今安居在家，反而多了几分随和的亲切感。
“你就是铭一？”秦青川上下打量着他，眼神沉稳但不带丝毫压迫，语气却带着难得的调侃，“婚礼的转播里还真看不出来，真人比镜头上漂亮不少。啧，真是便宜我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了。”
“是我，您好。”路铭一上前微微鞠躬，脸上带着难掩的拘谨，但语气真诚。他听得出，老统帅这句话里透出的，不只是对自己的认可，更是对凌霄的宠爱。
“别那么紧张。”秦青川摆摆手，笑着挥了挥手里的汤勺，“你们路上辛苦了，先歇会儿，饭马上就好。”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厨房，锅里的香根禽肉还在咕嘟嘟地炖着，热气氤氲，香味浓郁。
“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见父亲不再在场，凌霄便凑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嘴角扬起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这栋别墅我自己都没住过几次。每次回来都不一样，谁知道我哥又改了哪儿。”
说着，他在路铭一耳边轻轻吻了一下，语气带着笑意：“就说我父亲很好相处的，你不紧张了吧。”
说着，他将行李往楼梯口一放，拉着路铭一往楼上走：“带你看看我的房间。”
路铭一注意到沿墙的相框里挂着不少旧照片，凌霄小时候在泥地里摔倒的瞬间、秦戟身穿学员制服站得笔直、秦戈在厨房抱着一只体型夸张的猫，还有他们一家人在花园里烧烤的合影。照片都不是很正式，却真实而温暖。
“到了，”凌霄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卧室比路铭一想象的小一些，但打理得非常干净。淡蓝色的床单和同色系的窗帘让空间显得安静，书架上仍整整齐齐摆着一排排模型和奇形怪状的小玩意——有些是旧版星舰模型，有些是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石头，窗台还留着一个小型植物箱，里面的常青蕨显然有人在细心照料。
“这些是你小时候的收藏？”路铭一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一只带着刮痕的旧太空舱模型，语气里透着几分惊喜，“居然保存得这么好。”
“对啊，其实也没多少。”凌霄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书架上除了星舰模型和玩具，就是些旧漫画和图册，正经的理论书一本都没有。他嘀咕着：“这书架看着太没文化了，早知道就从父亲书房拿几本装装样子。”
“我觉得挺好的。”路铭一扫了一眼那本封面磨损的《银河战舰物语》，嘴角勾着笑意，“看来你小时候就立志要开飞船。”
凌霄听得发笑，拉住他往外走：“走吧，咱们还是先下楼，一会儿母亲和秦戈就该回来了。”
“哦，好。”路铭一应着，目光却还在那一排旧书和模型上流连，像是看见了某个遥远年代的凌霄。
下了楼，厨房那边香气更浓，客厅宽敞整洁，几处角落还摆着编织靠垫和靠背毯，随意却不凌乱。
“要不要帮你父亲布置一下餐桌？”路铭一小声问。
“不用啦，你来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凌霄笑着摇头，“而且还有好几个家政机器人围着他。平时就两个人在家，也不做这么多菜，今天是特别安排。”
他们正说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热闹的说话声。
“为什么不让商店送货上门？非要亲自搬这些，母亲要是累坏了怎么办？”是秦戟的声音，依旧一板一眼，像在训话。
“你不懂，这就是逛街的乐趣。”清亮的嗓音带着笑意，是秦戈，“你才别再给花浇肥了，再烧死一片，我下次不帮你带新种子了。”
“这些都是给凌霄和路铭一买的？他们住第九区，奥西里斯的商品都是从那儿运来的，用得着在这买么？”秦戟显然在检查她的购物袋。
“就买，就买！”秦戈毫不退让，忽然发出一声夸张的叫声：“妈，他打我！”
凌舟荷的声音很轻柔，路铭一隔着厚实的门板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但秦戈下一秒就得意地笑出声来，而秦戟则明显气势一弱：“好了好了，我不动你了。”
上一次见面后，路铭一原本对凌舟荷并不算紧张。可还没来得及酝酿情绪，玄关那头就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
“你们到这么早！”秦戈手上还提着几袋包装袋，风风火火地扑了过来，几乎是跳着给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有没有去后院看看新弄的宠物园？养了好几只兔子还有热带鱼！”
“还没，”凌霄笑着回抱了她一把，抬头看向随之进门的女人，“妈。”
凌舟荷脱下外衣，动作不紧不慢，唇边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嗯。”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却并未多停留，仿佛这次他们携手归来，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探亲。
路铭一站在凌霄身边，有些踌躇地张了张嘴：“凌……”
按人类婚姻传统，叫“阿姨”未免显得生分，可“妈”这个字眼，却又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口。
凌舟荷却主动走向沙发，脱下披风，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叫阿姨就好。”
她身旁的秦戟动作利落地接过披风，顺手挂好，闻言却皱起了眉：“母亲，您这话要是让外人听见，还以为咱家儿媳妇管婆婆叫阿姨呢，也太不像样了。”
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代理统帅，而不是凌霄的哥哥。
凌霄忙往前一步，想打圆场：“妈，我——”
话还没说完，秦戈已经不耐烦地摆摆手：“别听我哥的，铭一你不用紧张，怎么舒服怎么来，有些人真讨厌，在家还摆臭架子。”
她话音一落，路铭一心头那点紧绷倒真松了些，冲凌舟荷点头致意：“阿姨，您好。”
凌舟荷看着他，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最终只是轻轻颔首，没再说什么。
餐厅不大，长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整桌丰盛菜肴，香根禽肉的浓香中混着几道典型的诺瓦家常菜，风味奇特，却没有一点距离感。灯光柔和，像是特意调低了色温，让整个餐厅显得格外温暖。
秦青川端着最后一道汤走出来，笑容满面地招呼大家入席：“快来，趁热吃，今天难得人齐。”
“爸，你做这么多菜干嘛啊，”凌霄一边拉开椅子，一边低声抱怨，“又不是过年。”
“铭一第一次来家里，这点算什么。”秦青川挑了挑眉，朝路铭一看了一眼，语气亲切随和，“别拘束，想吃什么就吃，吃不惯的给凌霄。”
“是，谢谢您，伯父。”路铭一礼貌应下，余光却落在主位左侧的凌舟荷身上。她神情温淡，安静地夹了一口菜，自始至终没有和秦青川说上一句，甚至连目光都未曾交汇。
“这道炖菜是我爸的拿手好戏，”凌霄凑过来，低声笑着在路铭一耳边说，“小时候我跟秦戈总是抢，不过她手快，我总抢不过。”
“那是你反应太慢。”秦戈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给自己添了一勺，“说起来，你小时候可爱哭了，烦死了。”
“我哪有。”凌霄嘴上反驳，眼神却带了点拿她没办法的笑意。
秦戟始终默默吃着饭，动作一板一眼，既不像秦戈那么热闹，也不像秦青川那般健谈。他只是安静地将一道素菜推向凌舟荷那边，语气温和得几乎听不出情绪：“这道没放胡椒，母亲可以多吃一点。”
路铭一看着他们一家人之间看似稀松平常的互动，心中却慢慢生出一份感慨——原来凌霄的性格不是偶然，在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中，也难怪他那么没有安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