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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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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疼——”
“这里怎么会有杆子?”
林奕隅抬手轻摸鼻子,迅速整理一下,接着起身,拔腿跑开,转眼没了踪影。
***
暮色将林奕隅的身影压得扁平,他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回到曾经的小破屋,屋内生活设施陈旧,好在该有的都有。
林奕隅刚把行李箱搡进角落,右手突然感受到一股针扎般的刺痛,他猛地把手一放,行李箱倒在地面上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嘶——”林奕隅吃痛一声。
林奕隅只是吃了几片止痛药,几片止痛药在喉间化为苦水,他踉跄着撞向床铺,老旧的床板不堪重负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几分钟后,他才渐渐感到好受些,随后便拿起手机分散注意力。
林奕隅刚拿上手机,指节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烦躁地划动手机,屏幕上的广告突然跳出来,夸张的黑色字体浮夸地闪过:“扎针一时爽,酸痛全扫光,针灸再扎扎,病痛全搬家,健康笑哈哈。”
广告里的老中医笑得高深莫测,背景里隐约能看见某个不知名战队的LOGO。
林奕隅嗤笑一声,本想划走,可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时,指关节忽然一阵刺痛。
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只是简单扫了一眼。
***
诊所藏在老城区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楼道里飘着淡淡的艾草味,墙皮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
林奕隅站在302室门前,盯着门框上歪歪斜斜贴着的对联: “妙手回春除顽疾,银针一点定乾坤。”
他扯了扯嘴角,刚要敲门,身后的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隅神居然也信这种玄学? ”嗓音低而凉,像冬夜里的风,轻飘飘地刮过后颈。
林奕隅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祁宥站在电梯口,手里拎着一袋中药,白大褂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
他戴着口罩,可那双眼睛林奕隅绝不会认错。
三年前,“无限塔卫”S7总决赛的赛场上,就是这双眼睛,在败局已定的最后一刻,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死死盯着他。
林奕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你现在改行当江湖郎中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讥诮。
祁宥没回答,只是从他身边擦过,钥匙插进锁孔,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侧身,示意林奕隅进去,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诊疗室里光线昏暗,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药香。
林奕隅坐在诊疗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锦旗,“针到病除”“华佗再世,落款全是些乱七八糟的名字。
“把手伸过来。”祁宥说。
林奕隅抬眼,祁宥已经戴上了医用手套,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你知道我来看病?”他迟疑了一秒,还是伸出手。
“怎么,隅神来看中医是有隐疾?”祁宥挑眉逗他。
林奕隅急了,顺着祁宥的话呛声:“我呸!我底下健康得很,肾也好得没话说!”
“中医从不骗人。”祁宥轻笑。
祁宥算半个正经人,挑逗几句便开始忙正事,他的指尖触上他手腕的一瞬间,林奕隅的肌肉绷紧了。
那双手比他记忆中的更凉,指腹带着薄茧,沿着他掌心的纹路一点点按下去,力道不轻不重。
却让他莫名想起三年前,祁宥在赛后握手时,也是这样,指尖微颤,掌心潮湿。
***
三年前,“无限塔卫”S7表演赛的赛场,灯光刺眼。
林奕隅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汗水顺着腕骨滑落,浸湿了鼠标垫。
局势僵持不下。
最后一局,林奕隅所操纵的角色血量只剩下三分之一,而对面祁宥的角色还握着一半血量的优势。
台下观众的呐喊声像潮水,一波一波地撞进耳膜。
林奕隅舔了舔干燥的唇,视线穿过几十米的距离,落在对面的祁宥身上。
那人戴着耳机,微垂着眼,睫毛在冷白的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很独特,轻而快。
林奕隅盯着他的指节,忽然想起半年前的表演赛,祁宥也是这样,在决胜局的前一秒,用一记近乎不可能的微操,硬生生撕开了他的防线。
“咔哒——”
耳麦里传来技能冷却完毕的提示音。
林奕隅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现在,只需要一个技能就能收割人|头。
林奕隅操控的剑圣角色有特殊的第四技能,该技能需要被动触发,触发条件也很简单,当自身血量低于二分之一时,自动从远程转为近战形态,同时获得百分之六十的免伤与百分之三十的增伤效果。
他指尖猛地压下操作键,角色骤然暴起突进,几把远程飞刃瞬间切换为近战刀刃,寒光一闪直刺向祁宥操控的角色。
刀锋即将命中瞬间,祁宥操控的角色忽然以诡异弧度走位,险险避开林奕隅角色的Q技能。这一击伤害并未打满,仅削掉对方一层血皮。
林奕隅的呼吸一滞。
这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个走位角度,根本不在常规操作范围内。
下一秒,祁宥的反击到了。
林奕隅的角色骤然贴近,匕首寒光一闪,祁宥的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DEFEAT——”
而林奕隅的屏幕闪着亮光,“VICTORY。”
他竟然赢了,这怎么可能。林奕隅显然不相信这结果。
全场寂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林奕隅的手指还僵在键盘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缓缓抬头,隔着玻璃,对上了祁宥的眼睛。
那人摘了耳机,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的眼神很静,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可嘴角却绷得极紧,像是压抑着什么。
赛后握手环节,林奕隅的掌心发烫,而祁宥的手指冰凉,触上的瞬间,两人都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你挺有意思的”祁宥的声音很低,几乎淹没在周围的嘈杂里,“下次不会让你赢。”
林奕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笑了,“你刚才那番走位,是怎么做到的?”
祁宥抬眼看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映着场馆刺眼的灯光,“你很想知道?”
他的指尖在林奕隅掌心很轻地划了一下,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又像某种隐秘的挑衅。
“你求我,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林奕隅:“……”从来没有见过比我还不要脸的人。
林奕隅的呼吸一滞,指节猛地收紧,可祁宥已经抽回了手,转身走向舞台中央的奖杯。
他的背影瘦削,队服外套被空调风吹得微微鼓起,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这片刺眼的光里。
林奕隅站在原地,掌心里还残留着那一点冰凉的触感。
他忽然意识到——
祁宥刚才那个操作,根本不是失误。
更像是故意放水,祁宥是在让着他吗。
***
“这里疼?”祁宥的声音打破林奕隅的思绪,他的拇指按在他腕骨下方。
“嗯……”
“这里?”
“对。”
祁宥没再说话,只是垂着眼,银针在他指间转了个圈,下一秒,针尖抵上林奕隅的皮肤。
林奕隅下意识想缩手,却被祁宥一把扣住手腕。
“别动。”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林奕隅抬眼,正对上祁宥的目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深潭,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林奕隅的呼吸一滞。
不疼,但很微妙,像是某种细微的电流顺着经络窜上来,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祁宥的指尖仍按在他的腕上,温度透过薄薄的医用手套传来,存在感强得可怕。
“你最近失败的场次挺多的。”祁宥突然开口。
林奕隅猛地抬眼,“你怎么知道?”
祁宥没回答,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墙上的显示屏。
那里正无声播放着他上周比赛的录像,画面定格在他一个明显的操作失误上。
林奕隅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监视我?”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祁宥轻笑了一声,手指捻着针尾,缓缓转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林奕隅的指节攥得发白,他猛地反手扣住林祁宥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能捏碎骨头。
祁宥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微微倾身,呼吸几乎贴上他的耳廓 ,“三年前我就说过……”
他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我会亲手摸透你每块肌肉的弱点……”
林奕隅的呼吸一滞。
诊疗室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警报器毫无征兆地响起,刺眼的红光在两人之间炸开。
林奕隅在那一瞬间看清了祁宥的眼睛,眼睛里面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烧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治疗。
这应该一场迟了三年的“报复”。
正回忆间,一阵冰凉触感突然贴上林奕隅的手腕。
他的手腕被祁宥扣在诊疗床上,银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冽寒光。
林奕隅慌了神,“你要做什么?”
“怕了?”祁宥的指尖沿着他的掌纹摩挲,医用酒精的凉意渗进皮肤,“赛场上的隅神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谁、谁害怕了?”林奕隅梗着脖子,耳尖却泛起薄红。
林奕隅嗤笑,猛地反手攥住祁宥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那根银针“叮”地掉在地上,“祁医生,你这双手现在连鼠标键盘都握不稳,倒是很会拿针。”
“把手拿开,别随地发|情。”祁宥垂眼看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眼底的情绪,“是,毕竟有些人,只配被我拿针扎。”
空气骤然凝固。
林奕隅的指腹擦过林砚腕内侧的旧伤疤,那是长期高强度训练留下的痕迹,如今已经泛白,却依然狰狞。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赛后采访,镜头前的祁宥平静地宣布退役,后来就没有知道祁宥去了哪里。
“当年那个操作。”林奕隅的拇指重重碾过疤痕,“你是故意的。”
祁宥猛地抽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拽回来,整个人踉跄着跌在诊疗床上。
“你还好吗?”林奕隅的呼吸一滞,赶忙将人搀扶起。
“无碍。”祁宥起身理了理衣领,“这针法只能治标,还需调养些时日。这段时间别碰游戏,也别用手高强度工作。”
林奕隅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