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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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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暑气消融了大半,清风送来秋天。
“大家安静一下!”向屿站在讲台上,尽力维持秩序。声音被教室里的遭乱盖过,班级里人声鼎沸,像烧开的水壶。
张一寒双手抱胸靠在墙上,满身的不忿。
李齐从后排探过身,“怎么了这是?”
丁笙笙抓抓脸,尴尬一笑,“我们抢到了一个很舒服的寝室,以及两个相邻位置的床位。”
李齐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不挺好的。”
张一寒双手握拳,像是要爆炸,“如果你知道我们跟那个公主病以及她的小跟班在一个寝室,你也会觉得我们命好。”
郜于提了提口罩微微一笑。
李齐撇了撇嘴坐回位置上,“那确实很命苦了。”
原本的安梓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美女而已,大家并不会对她有过多的揣测,可是假期期间,丁言在朋友圈晒的一系列秀恩爱的视频和图片,让大家给她打上了“公主病”这一并没有很多褒义的标签。
甚至因为太过无聊,张一寒和丁笙笙还每天守着朋友圈,期待他们的“恩爱”。
“笙笙,给我一个时光机吧,我后悔抢到那两个床位了。”张一寒嚎叫着揽上丁笙笙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
丁笙笙摸摸她的手以表安慰,“没事啦,我们当她不存在好了。”
“安静一下!大家听我说!”向屿嗓子已经嘶哑,也并没有压下去同学们两三月不见的热情。
向屿有些无奈,他穿过拥挤的过道来到后排,在郜于身旁站定。
因为嗓子有些不适,说话有些破音,“郜于,你和李齐能不能帮我维持一下纪律,陈老师有几件事情让我跟同学们通知一下。”
郜于看了眼时间,点点头,“行,你先去上面坐着吧。”
向屿投来感激的目光,他又看了看李齐。
李齐也很仗义,他扬了扬下巴,“去歇着吧,我们帮你。”
向屿点了下头,又穿越过道回到了讲台,找了一个小板凳,安安静静地坐着。
张一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笙笙,向屿怎么呆里呆气的,坐在那里跟个小手办一样。”
丁笙笙抿了抿嘴,“向屿人很好的,不过确实太板正了,显得有点呆呆的。”
张一寒点点头,看着讲台上有些局促的向屿,“还挺可爱的哈。”
丁笙笙点点头。
李齐和郜于竖着耳朵听的一清二楚,李齐凑近郜于,斜睨着讲台上的人,“喂,他很可爱吗?他可爱还是我可爱?”
就是,他很可爱吗?
郜于打量着向屿,没想到被撞个正着。向屿还不明所以,向他投来求助的眼神。
他比了个OK,示意向屿放心。
李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生气地晃了晃郜于,“喂,回答我啊,你俩关系很好吗?”
郜于叹口气,“幼稚。”随后又四处打量,思考怎样让大家安静下来。
李齐哼了一声,蹭的起身。
“大家都安静!该打铃了,班长有事要说!”李齐声音浑厚,穿透力很强,话音刚落教室就静了下来。
向屿趁机插进话,“大家安静哈,有几件事陈老师交代我……”
张一寒回头对李齐竖了个大拇指,“不错嘛。”
李齐顿时笑开了花,他用胳膊肘撞了撞郜于,满脸傲娇,“厉害吧?”
郜于有些无奈,但还是竖了个拇指给他。
交代的无非是一些住校期间的时间安排以及防护工作,向屿身为班长,总是有条不紊又细心周到,大家也并没再起哄胡闹。
等一切都安排好向屿回到位置上的时候,距离上课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丁笙笙正无聊的发着呆,向屿忽然转过身,轻声叫她的名字。
手里的笔摔在桌上,拉回了丁笙笙的注意力。
“怎么了吗?向屿。”丁笙笙问他。
向屿不自然的把目光放到张一寒身上,又转瞬离开,“没什么,就是我本来就是住校生,你们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
丁笙笙眯着眼笑,“好的,谢谢班长。”
张一寒也凑过来,“好的好的,谢谢喽。”
向屿极快速的瞥了眼张一寒,点点头转过身去。
张一寒没事人一样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手上的册子,丁笙笙仔细想着向屿对张一寒的种种不自然的表现,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郜于有些无奈,他极力不去关注前面的动静,李齐却像喇叭一样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描绘着三人的一举一动。
“郜于,你说这小子不会憋着什么坏的吧?”李齐摸着下巴,头脑风暴着各种可能。
郜于也想,但郜于不说。
郜于一本正经地敲了敲李齐乱糟糟的书桌,心里早已悄悄把向屿划进了黑名单,“有这功夫你多写两个题。”
李齐收拾着桌面,“切,你就嘴硬吧,我知道你在装。”
郜于白了他一眼,手中的笔却不自觉停止了转动,指向前方那个恬静灿烂的背影。
放学的铃声敲响,张一寒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着急离开,尽管寝室已经布置得足够温馨,她还是在座位上唉声叹气。
李齐丢了笔准备冲回寝室,“走啊郜于,咱俩今晚一战到底。”
前方的女孩没有动静,李齐折了回来,随意的坐在桌子上,颀长的双腿自然垂落,肆意张扬。
李齐低头,只见两颗黑乎乎的脑袋相互依偎着,“喂,不回寝室吗?”
郜于收拾干净后倚靠在椅背上,懒懒的看着她们。
“稍等,第一次住四人间,我和笙笙需要缓一缓。”张一寒伸出手制止李齐,又把手放在胸口顺了顺气。
丁笙笙有些闷,将口罩扯下一些。侧脸的疤痕隐约可见,新的伤疤叠着旧的,并没有消失的迹象,在少女柔嫩的脸上有些违和。
郜于安静地看着她,仿佛只要盯的时间足够久那隐约又蜿蜒的疤痕就会消失不见。
她并没有意识到,勾着嘴角,眼睛也亮晶晶的,“好啦,其实是我们之前和安梓有过冲突,我和一寒不知道该怎样回去面对她。”
李齐轻笑,两个女孩生气的时候小嘴叭叭,对峙又怂怂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丁笙笙悄悄抬眼看一直没说话的郜于,郜于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很久之前他就一直在看着她,要把她的每一帧都刻进瞳孔。
女孩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想抓一抓脸上有些发痒的皮肤,又在触碰到脸颊的片刻意识到什么。
她慌乱地提了提口罩,盖住那些新生的伤痕。
“快走吧,一寒。我有点困了。”胡乱往书包里塞了一些东西,拉链都没来得及拉上,丁笙笙就拽起张一寒离开了教室。
张一寒有些慌乱,但还是提起书包跟丁笙笙一起跑了出来,一口气跑到楼下,实在没了力气,她拉住丁女孩,“笙笙,笙笙我喘口气。”
李齐不明所以,追出来趴在栏杆上正好看到两个女孩气喘吁吁的身影。
郜于轻蹙着眉,走出来顺着李齐的目光往下看。
李齐搭上他的肩,两人往楼下走去,“怎么回事,前一秒还不想回,转眼又跑那么快。”
郜于摇摇头,没说真话,“不知道,可能忘了什么吧,急着回去。”
李齐挠挠头放弃了思考,推着郜于快步回去,“快快快,回去1V1。”
丁笙笙走的很快,直到确认没有人跟上后才放缓了步子。
张一寒拉着她,两人漫步回宿舍,“笙笙,怎么走那么急?”
丁笙笙沉默着,她站定把口罩拉下给张一寒看。
张一寒心疼的抚上她的脸,怕她疼又没有真正的触摸上,“不是快好了吗?我说今天为啥偷偷地塞零食,不吃饭。怎么又抓啊?”
丁笙笙扯着笑安慰她,“没事啦,就是刚刚我有点闷,拉下了一点口罩,郜于好像看到了,我丑丑的脸。”
三三两两的同学从身旁经过,丁笙笙赶紧重新戴好,装作无事发生。
张一寒重新牵住她,“笙笙,不丑的,不丑的。”
情绪还没过去,眼尖的张一寒就被吸引了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个位置。
丁笙笙跟着那个方向望去,一大一小的身影在路的另一边,即便是穿着校服,那个瘦小精致的背影也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是谁。身旁的男孩虽然比她高些,但仪态气质略显逊色。
“好不搭啊。”丁笙笙没思考脱口而出。
张一寒连忙捂住她的嘴巴,拉着她闪进路灯后。
女孩满脸不好意思,轻轻拿下张一寒的手,“抱歉抱歉啦。”
张一寒倒是没仔细听女孩在说什么,她伸长脖子确认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声音后才拉着丁笙笙出来。
寝室门前,两人并没有要分别的意思,拉着手你侬我侬说着悄悄话。
“怎么办啊,他们怎么还不进。”丁笙笙见两人聊的热络,第一次有了床在门后却过不去的无力感。
张一寒挺了挺胸脯,“跟着我,咱们大大方方地过去。”
丁笙笙点点头。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进了寝室大门。
东西都已归类好,和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后张一寒爬上了丁笙笙的床。
因为床不够大,两人只能并排坐着。
张一寒拿书挡住脸,凑近丁笙笙,“喂,怎么就杨飞意一个,安梓还没回来啊?”
丁笙笙扫视一圈,点点头,“好像是诶。”
刚开学一般比较轻松,几乎没什么作业,两人头对头八卦起来。
“我就纳闷,哪里有那么多话聊,难道是太久没见打算说个昏天黑地你死我活?”
丁笙笙不解的笑,“这对吗?你这是什么话?”
张一寒撇撇嘴,两人相视笑了起来,因为幅度过大又不得不仰起头,防止面膜掉落。
门口传来声音,安梓提着一个精致的手袋打开了房门。
在座位上看书的杨飞意立刻起身,“安安,你回来啦,我给你打了热水。”
丁笙笙的床位挨着门口,安梓一进门,阵阵香甜的气息窜进丁笙笙鼻孔。
“她好香啊。”,丁笙笙在张一寒耳边悄悄说。
张一寒拿书轻轻敲了一下丁笙笙的脑袋,“出息。”
安梓放下东西,掏出一个糖果递给杨飞意,“谢啦,这个给你。”
杨飞意立马接过,笑的开心,“不用客气安安。”
安梓站在桌子边抬头看了一眼并排坐着的两人,咳了一声,从口袋里又拿出两个糖果,语气却是有些傲娇,“这个给你们。”
张一寒与丁笙笙面面相觑,似是都没想到她会这样。
安梓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跺了一下脚,声音比刚才狠了一些,“没毒,你们要不要?胳膊都酸了。”
张一寒把书放在一边伸手去拿,“要要要。”
不知是谁的问题,手伸下去两人之间还隔着些距离。
“什么情况?”张一寒往床边挪了挪又伸手去拿。
安梓有些后悔今晚没有穿那双增高鞋,走到丁笙笙床下踮着脚把东西递上去。
张一寒笑了一下,“谢啦。”
是两个可爱的动物棒棒糖,张一寒顺手把小鱼的递给丁笙笙,自己留下一个狐狸。
丁笙笙握着棒棒糖向安梓道谢,“谢谢啦,很好看。”
安梓看着丁笙笙憨憨的笑刻薄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吃你的吧。”,然后换了鞋子头也不回地进了卫生间。
丁笙笙满头雾水,不解地看向张一寒,“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吗?”
张一寒招招手,丁笙笙往她身边挪了挪。
“以前呢,她肯定把你看作情敌,现在她又和丁言在一起,那个坏家伙肯定没说你什么好话。”
丁笙笙愣在位置上,浑身像被凉水浇透,一动不敢动。张一寒的话像一张温床,让她掩藏在骨子里的自卑飞速增长。
丁言会告诉安梓吗?安梓怎么没有拆穿自己?如果大家知道自己其实不是正常人,张一寒和郜于他们会厌恶自己吗?
丁笙笙不敢往下想,也没有往下想的勇气。
闹钟响起一瞬被张一寒挂断,她拍了拍丁笙笙,“走啦笙笙,面膜时间到了。”
丁笙笙把糖果放在枕下,“来啦。”
熄灯后,在黑夜里,她逼迫自己想了所有可能,又起草了无数种方案,却怎么也填不平内心的愧疚与无措。
直到凌晨,钟楼的晨钟敲响,丁笙笙终于撑不住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