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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一语成谶。

      两周后的晚上校园广播比往常多了一条通报批评,有同学举报高二七班丁言,无视校规,与女同学关系暧昧,远超正常界限。警告后屡不悔改,学校给予记过处理。

      一时间班里人的目光几乎都在找安梓。

      她并不在座位上,就连杨飞意也没在。

      丁笙笙抱着手里的鸡蛋饼,“这种事情还有人举报啊。”

      张一寒把豆浆插上吸管递给她,嘴里也嚼着鸡蛋饼,“谁知道呢,可能是有人看不惯了吧。”

      丁笙笙喝着豆浆点点头,“好惨。”

      郜于和李齐一前一后从后门进来,坐回到位置上。

      “笙笙,外面有人找,说是什么老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李齐拍了拍桌子。

      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是丁笙笙学生时代的噩梦。

      她顿时警铃大作,脑子里飞速运转,“一寒,我最近都干了什么坏事?”

      张一寒思索了一下,摇摇头,“我记得,没有吧……”

      丁笙笙扯出一个苦笑,僵硬地起身,一步一步挪到门口。

      郜于笑着宽慰她,“放心吧,应该没什么事。”

      女孩机械地点了下头,“嘿嘿,谢谢你啊。”

      “再见,笙笙。”张一寒有些幸灾乐祸。

      晚读的铃声打响,班级里大大小小的读书声、讨论问题的声音此起彼伏。

      丁笙笙扒着门框,仿佛要去的不是办公室而是战场,“等我回来。”

      教师办公室在走廊的另一边,经过楼梯口时,丁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迎面撞了上来。

      丁笙笙连忙后退才没有撞到他身上。

      “你干什么?”丁笙笙紧皱着眉质问他。

      丁言怒目圆睁,他上前拽住丁笙笙的衣领,把她摁到露台的栏杆上,“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就算这样叔叔讨厌我了又怎么样,这也不能改变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而你从生出来就是傻子的事实!”

      半个身子悬到栏杆外,丁笙笙害怕地向后看,她用力扒住丁言的手,“你放开我!不是我!”

      读书声把门外的骚动掩盖了过去,女孩在热闹的书海里,独自恐惧。

      腿朝前狠狠蹬去,丁言顿时脸色惨白蹲在地上。

      丁笙笙扶上栏杆喘着气,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丁言又再度站了起来。

      他紧皱着眉,一副痛苦的神情,看向丁笙笙的眼睛也越发狠厉,“哼,你挺厉害啊。”

      丁笙笙也不甘示弱睁大眼睛瞪着他,“我爸爸如果知道你要把我丢下楼肯定不会放过你,你等着吧!”

      女孩知道丁言的痛处,狠狠地扎下去。

      余光瞥见陈兵西正在上楼梯,丁笙笙收了表情,眼神由凶狠换成了无辜。

      丁言见到丁笙笙这副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她的撒娇,丁言不知道挨了丁启多少呵斥,他狰狞着脸上前抓女孩,“又装!你又装什么……”

      “干什么呢!”

      胳膊从身后被拽住,丁言看清来人后愣了一瞬,随后熄了火。

      陈兵西看到男孩的脸后拧着眉叹了口气,“怎么又是你!刚从教导处出来还要惹事吗?”

      丁言绷着脸不说话,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陈兵西把丁言拉开,软了些声音问丁笙笙,“大家都在读书,你出来干什么?”

      丁笙笙有些愣住,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声音带了些委屈,“有个同学说,您叫我去办公室。”

      陈兵西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让你来我办公室了?谁叫的?”

      显而易见,还能有谁?

      陈兵西叹了口气,上下打量了一下丁笙笙,“行了,没事就行,回去吧。”

      转身看向丁言,他咬着牙盯着丁笙笙。

      陈兵西拍了拍他,“你也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家长来了再说。”

      说完陈兵西进了办公室。

      丁笙笙还没抬脚丁言就叫住她,有些阴森的冷笑着,“丁笙笙,你发育到几岁了?你的那些朋友,知道你是智障吗?”

      心口被撕开,女孩强装镇定,迅速转过身向班级走去。

      丁言瞪了她一眼,忍着下方的疼痛上了楼梯。

      门没有关,李齐和郜于正在立着课本说小话,他们身子前倾,确保张一寒也参与其中。

      不知说了什么,张一寒放下课本转过身笑着扒下李齐挡在脸前的课本丢到他怀里。郜于则往边上挪了挪,勾着唇看两人打闹。

      再平常不过的瞬间,丁笙笙却看得愣了神。

      她抹了把脸,佯装生气走了进去。

      “一寒。”她回到座位,眨巴着眼睛跟张一寒求安慰。

      张一寒往丁笙笙身边靠,“怎么了,笙笙?”

      丁笙笙撅起嘴,满脸不服气。

      李齐也凑过来,“快说啊,别吊我们胃口了,老陈骂你了?”

      丁笙笙摇摇头,依旧蹙着眉。

      郜于放下课本,“说吧。”

      丁笙笙双手抱胸,以开玩笑的方式讲出委屈。她的心在下暴雨,脸上却是天晴。

      “我知道他就是吓唬我,但我当时真的要吓死了。怎么样?我这次是不是进步很大?”丁笙笙略有些得意地朝自己竖着大拇指。

      郜于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孩,此刻她的笑并不好看,各种苦涩的情绪压在她的嘴角,藏进她的眼睛,一览无余。

      张一寒握紧她的手,“笙笙,这不好笑。”

      丁笙笙的笑凝固在脸上,嘴角被张一寒展平,“我不喜欢你这个笑。”

      “一寒。”女孩轻唤她的名字。

      张一寒眼眶微红,倔强地别过头,“现在知道喊我了,刚才危险的时候怎么不喊?”

      丁笙笙抽出手搂住张一寒,“对不起。”

      “哼。”张一寒在她怀里闹脾气似的挣扎了一下。

      丁笙笙浅浅笑着,搂的更紧,“原谅我吧,一寒大人。”

      张一寒挣开她,认真看着丁笙笙的眼睛,“就这一次。”

      女孩眼里少了些晦暗,“嗯,就这一次。”

      “喂,这丁言我真是忍够了,要不我叫两个兄弟,我们逮个机会揍他一顿。”李齐见郜于看着前方发呆,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郜于抱着女孩,用眼睛,“嗯。”

      丁启躺在沙发上,烦躁地揉着眉心。

      李筠端了杯茶,自顾自地打开电视,然后旁若无人的坐下。

      丁启看着她,“大嫂给我打电话说妈病了,今晚没来得及回来吃。”

      李筠嗯了一声,并没有看他,注意力全在屏幕上。

      “哎……”丁启重重叹了口气。

      李筠皱皱眉扫了他一眼,“什么病?进去了?”

      丁启没得到想要的回答,有些火大,“什么进不进去,说什么呢。”

      “哦,那就是没进去,好着呢。”李筠把注意力放回到屏幕上。

      丁启往她身边挪了挪,手攀上她的肩,讨好似的,“明天我去学校看看笙笙,你看给她带点什么。”

      李筠有些惊讶,喝了口水,“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爹啊。”

      丁启给李筠捏着肩,“隔离的时候你不让我回来,我好久没见笙笙了。”

      李筠轻哼一声,“你是大忙人,来来回回的一身细菌,家里还有孩子呢。”

      “我中午做顿饭带过去,屋里的零食也装点,我上次带的估摸着吃完了。”

      丁启连连点头,“行。”

      在一起生活十来年,她太了解丁启了,“有事说事。”李筠瞥了他一眼。

      “笙笙走了后这屋子里不太热闹,要不我们……”丁启拉住李筠的手,把她往怀里带。

      李筠挣开丁启猛地站起来,“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辈子我只会有笙笙这一个孩子。”

      丁启愿望落了空,耐着性子劝她,“给笙笙留个弟弟妹妹的怎么不行,将来也好照顾她。”

      李筠听的直恶心,果然,他还是在意。

      “我再说一遍,笙笙的体检结果很健康,每年都是。你有这心思不如去学学怎样当个合格的爹。”

      李筠油盐不进,丁启也爆发了脾气,水杯被打翻在地,四分五裂。

      “我没日没夜打拼是为了谁?笙笙一个小女孩,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以后没个人帮着,我辛辛苦苦存的钱早晚被骗光!说不定像那天晚上一样,连人都差点被骗进去!”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什么都能讲得出,往往就是这种时候的话,最真也最伤人。

      女人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原来那些醉酒之后的牢骚话,都是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她冲上前抡起袖子打了丁启一个耳光。

      “你最好给我闭好你的嘴,你那点钱轮不到笙笙早晚被屋里的那两大一小算计光,除了他们没人稀罕!天天口口声声为了谁,权利和金钱你自己没有享受吗?”

      万般苦涩爆发,再坚强的心脏也抵不住决堤的泪水。

      “当初笙笙生下来的时候就那么点,呛了羊水还脐带绕颈窒息,浑身乌紫乌紫的差点活不成。出了ICU你们一家怎么做的,她奶奶偷偷把孩子带走丢到楼梯间,伯母天天幸灾乐祸,女孩怎么了?!身子弱点怎么了?!默许这一切的你最没资格说这些!”

      李筠脱了力,跌坐在沙发上,仍旧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

      丁启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女人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我生的是孩子不是脑子,外面应该没人知道,我们的著名企业家、慈善家丁启先生心里这么狠毒吧?”

      客厅的空气里有了丁启,李筠多呆一秒都嫌肮脏。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丁启的真心像没用的塑料袋,被李筠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

      过了许久,他找来扫把清理了地面,大大小小的瓷片依稀能看出杯子的形状,却再也成不了它原来的样子。

      铃声响起,李筠擦了把脸。

      “妈妈!我回到宿舍了!”丁笙笙开心地叫着。

      李筠弯着嘴角,满是爱意,“笙笙啊,今天累不累?”

      丁笙笙摇摇头,碎碎叨叨地讲着今天发生的事。

      那些不开心,两人都只字未提。

      丁笙笙被丁言欺负的事,也是挂了电话李筠才知道的。

      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了一段视频和文字,看到丁笙笙半个身子悬在楼外的时候,李筠恨不得冲进去把丁言千刀万剐。

      她躺在床上自嘲地笑。

      还以为良心发现要去看丁笙笙,原来是他亲爱的“家族唯一的男丁”惹了祸。

      丁启是爱这个家的,这点不可否认,只不过方式不对。李筠的雷厉直爽与洒脱无数次地打动着年少的丁启,爱慕与欣赏从未消退,但是在时间长河里被无数次洗刷打磨终于也失了原有的光彩。

      他无数次在夜里咒骂自己的无耻,又庆幸丁笙笙最后被找到并且活了下来,这让他的罪恶感减少了许多。如此往复的自我折磨,更加深了他对丁笙笙的溺爱,可这种爱少了点父亲对孩子的本能的爱,更多的是是杀人者对受害者的愧疚。

      他从未意识到这些,只是在恪尽职守的扮演一个好父亲。因为他没有一个好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做。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与男孩才能传宗接代的糟粕思想已经把他腐蚀干净,只剩人性本初的那丝善良。

      日子还要过下去,至少要在丁笙笙面前,套上一个和睦的躯壳,李筠想。

      李筠向来自律,但是今天醒的格外早。她去选购了最新鲜的菜品,带着她最好的厨艺,在厨房忙了一个上午。

      丁启也醒的很早,接连不断的电话会议将一个屋子里的两人隔离开来,互不干扰。

      临近中午,李筠打包好东西放在餐桌上,丁启则老实的坐在沙发上,有些愧疚地看着他年少的爱人。

      “东西不多,都弄好了。赶紧走吧,先让孩子吃饭。”李筠来到客厅,她看着丁启,没有一丝波澜。

      丁启点点头,“好。”

      丁启提上东西准备出发时,李筠又补了一句,“警告那小子,再动笙笙我不会放过他。”

      愣了一瞬,丁启也只是点点头,“放心吧,不会的。”

      “等过段时间情况再好点,恢复工作了我们就去把证领了吧。”李筠还是那样平静,仿佛在说中午吃什么这种无所谓的话。

      丁启有些不敢相信,深深的看着她,“一定要这样吗?”

      “别告诉笙笙,你以后也不用回来。饭凉了会拉肚子,你快去吧。”没有多余的停留,她转身进了房门。

      用尽全力去守护丁笙笙之前,她必须要对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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