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十八章 ...
-
“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姚又言把内裤洗完晒好，在房间里转了几圈，问出这么个问题。
“没有，怎么了？”
“跟你谈过恋爱的人肯定能记很久，就算以后再谈，也要私下拿你比一比。”
梁亭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谈过，就算谈过，也不会有你说的这种事，脑回路赶紧收一收。”
姚又言很好奇，关于梁亭的取向，关于他会喜欢怎么样的人，但他就算脑子缩小一半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只能点到为止。
梁亭在回私信，上次那条视频发出去之后，好多人找上门，有人求转载，有人找宣传。
这视频小爆了一下，播放逼近百万，关注快到一万了。
来询价和约档期的很多，比较慷慨的一家是个成人用品初创公司，说预算两千块，要求在留言区置顶加个链接，50字以上推荐，除非视频被迫下架，否则不能隐藏或删除，即发即结，梁亭在跟那边谈。
还有另一家在约档期，想约下一次更新，加急寄一个样品过来，预算五百。其他来询价的问完就没有后续了，意愿一般般，毕竟粉丝基础不算多。
费用是多是少，梁亭都想要。
这号不知道能发多久，留言区已经有粉丝在提醒小心封号了。对平台而言，本来就是违规的事情，被封也不稀奇，但得想法子多赚一点，至少在九月前多赚一点。
除了来约合作的，来询价的，还有直截了当来约/炮的。
什么人在哪里、能不能约、玩不玩多人、支不支持外卖上门，五花八门的要求，梁亭都不回，在简介上面加了两个字。
“不约。”
回完这些消息，梁亭已经累得脖子疼。他站起来扯着脖子转了转，放松一下。
“一个好消息。”
“嗯？”姚又言拿着手机敲敲打打，抬头等梁亭继续说下去。
“今天可能会有两千到账，而且不用返点给代理，全额两千，到账的话，给你一千。”
这钱来得在意料之中，但这份心情也是奇特的，像是排队等别人派东西，终于到自己了，又发现这东西比自己想象中还稀奇一点。
“好，那你扣掉房租再给我吧。”姚又言说。
梁亭点点头。
赚到钱当然好，但提到钱，就自然而然想到拍视频的过程，气氛又暧昧了些，两人都惜字如金。
“八月初，我可能要回一趟家”，梁亭说出“家”这个字的时候，觉得心虚，“要回一趟罗垇，报考的时候邮寄地址统一填的学校，我回去拿。”
“不是可以叫人代拿，或者拜托行政处的老师邮寄吗？我的也是寄去学校了，准备托人寄过来，懒得折腾。”
梁亭摇头，“我得回去拿。拿了之后我想回趟丽山县，去我哥那里看看。”
关于梁苇的事情，姚又言从知道这个人的信息之后，就不敢贸然提起。这是梁亭过去十八年亲历的唯一一次生离死别，是突发人祸，是无可逆转也无法弥补的一场悲剧。
他不敢多问。
对了，现在是夏天。
南方的早稻收割，大多是在七月末八月初。早稻一收，又是晚稻下秧的时候，双抢的时节，人们忙着播种收获，种与收应接不暇，苦热交织，忙得没时间理会其他。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在农村下地赶过“双抢”活计的人，或许没听过这句诗，但多多少少都亲身践行过。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梁苇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走的。姚又言猜。
“怎么回去？”
“坐火车。来的时候从罗垇来，坐的大巴，回丽山县可以坐火车，不用跟着大巴绕远路接人，也快一点。”
“好”，姚又言一屁股坐在梁亭旁边，换了个话题，“那……你回去之前要更新吗？什么时候拍视频。”
在梁亭的认知里，这事是自己主导的，姚又言算是出于好心和“顺便找路子赚钱”的考虑，才要求加入。
姚又言这么主动地提起，省去他好多打腹稿的时间，一切都变得更顺利。
“你想什么时候拍？”梁亭问他。
“今天吧”，姚又言翻了翻桌子下面的纸箱，里面还有自己之前给梁亭买的工具，还剩一些，“今晚？”
梁亭看着那些东西，已经有点紧张，不是害怕，就是紧张，为自己可能会表现出的奇怪反应而紧张。
“可以。”他说。
说完他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今天要拍的话，得拍点跟上次不一样的内容，这次要不然先……先做好清理吧，清理完之后，可能……要拍一点别的画面。”
他越说越小声，想说得委婉点，又怕姚又言听不懂，想说得直白点，又怕直接把姚又言吓木了，拍完第一回就没有第二回了。
“那……你来还是我来，”姚又言问，“我说清理。”
看来完全是多虑，真正万事纠结的是自己。
“我来吧，我上次做过了”，梁亭低头回避他的眼睛，“而且，就算你做这个，我可能扮演不好另一个角色，我……可能会让你很不舒服……”
姚又言简直要被梁亭这种坦率的害羞折服，“行，那你来，但你自己小心点弄。”
“你别那么不好意思行不行？我们都赤诚相见了，要是正常论，我俩现在就已经是人家长话短话里的八卦主角了，说不定还以为我俩谈上了，你别那么害羞。”
这话说出口，梁亭算是理解姚又言为什么不会纠结了，少点心思也是优点。
就因为过分亲密了我才羞啊，不然你以为我羞什么……
梁亭把这话埋在心里，顺着姚又言的话点头。
其实，姚又言刚把话说出来，就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掉在地上的雨，是掉不回天上去了。
就是因为身体比情感的亲密程度抢先太多，才会出现这样错位的尴尬、犹豫和害羞。
多数时候，他们是同病相怜的年轻人，甚至是相见恨晚的朋友，但作为朋友，说的话做的事，都越不过“朋友”这条界，甚至谈所谓知己也勉强。
但在某些时刻，他们互相探索，近到过界，他们是自愿的，不是强制被抛到界外的。
界内界外来回转换，渐渐的界限就有点模糊不清。
最关键的是，来来回回不够清白不够坦荡，那些关心里面有几分是完完全全处于友谊，梁亭心思都在钱和账号上面，没来得及去想这些事，但姚又言分明已经感受到这种古怪和纠缠，克制着不去细想也无济于事，越克制就想得越深。
像在热闹的超市里，听到他说要给自己买内裤这样的事情，和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情动勃/起这件事情，哪件算是界内？哪件算是界外？
姚又言分不清。
像是晚上抱着自己安抚情绪、又让自己抓着他的衣服睡，这样的事情，相比白天照计划抚弄自己、但没忍住在自己身后起了反应这件事情，哪件更亲昵？
梁亭也分不清。
出租屋就这么大，夏天就这么长，火烧眉毛的事情太多，他们才会迟钝到现在才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已经出现了如此分明的异动，如此难辨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