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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元青跟夏桑提分手的时候,夏桑整个人都是懵的,也许之前是有一些冷淡的前兆,但是夏桑觉得人都有疲惫的时候,伴侣间应该包容对方的小情绪,所以她没有把这段时间的冷遇放在心上,可当常元青认真地提起分手的决定,她的笑容变得勉强又破碎,“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她就连问询都这样滴水不漏,斯文有礼,让常元青有些失落,他渴望看到夏桑崩溃的样子,最好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崩溃大哭,歇斯底里,这样才能昭示她爱得深沉,可是夏桑没有,她过分的冷静让常元青分手的理由变得恶毒且富有攻击性。
“桑桑,你太强势了,什么事情要听你的,偶尔不能听听我的吗?一件事情就必须按照你的规则去做,稍有差错,就会五雷轰顶,而且你也太粘人了,我需要一些个人的空间,我也需要社交,不可能每天只跟你一个人待在一块。”
“但是,我决定的时候你都没有异议,我以为你也同意那样的决定,而且我也没有强迫过你休假一定要来陪我,不都是你自己过来的吗?为什么反而成了我的错处?”夏桑抚着胸口,秀美的眉间蹙起,神情充满了不解,“至于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按规则做,是因为我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遵循已有的规则不是最好的方案吗?”
终于看到夏桑的冷静有了一丝破裂,常元青在心里觉得很爽,嘴角翘起,常年被压抑的恶意倾巢而出。
“这段感情一直都是我在主动,我就像条对你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我累了,夏桑,你就像个尊贵的女王陛下,所有人都必须宠着你,爱着你,你偶尔施舍一个眼神,算是对我的一点恩赐,我厌倦这种生活了。”
他带着胜利的喜悦款款离开,留下夏桑一个人在居住了许久的房子里,默默地流了许多眼泪。
她一直以为常元青很满意这段关系,他们一同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可原来一切的幸福竟然都只是她以为,那其他人呢,跟她友好相处的其他人是否也在背地里有诸多怨言?
她陷入了彻底的自我怀疑。
亲朋好友知道他们分手了,都表现得非常惊讶,两人在一起太多年了,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一定会结婚,这样的分手消息无疑于爆炸新闻。
面对亲朋好友的关心,夏桑很想问,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很难相处?
可话到了嘴边,她害怕等到那句欲言又止的肯定,这样的自我怀疑比凌迟还要可怕。
夏桑也曾在午夜梦回时想过要联系常元青,想要知道那些过往真相的具象化,可她在不甘与哀求之间选择了忍耐,如果她的确是如此,也不该是第一个戳破真相的人得到她的哀求,事情明明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常元青选择了她最讨厌的那种。
常元青在夏桑买的房子里住了四年的时间,他学历不行,毕业出来找不到工作,是夏桑收容了他,供他考研读博,如今他出人头地,不再需要夏桑了,夏桑就成了被他一脚踢开的石子。
夏桑看着满屋常元青存在过的痕迹,决定卖掉这间房子。
这是她做自媒体拿到的第一桶金买的,意义非凡,但是她现在却觉得屋里污浊贪婪,许多负面的痕迹都存在这里,她已经失眠了三个月,再不卖掉,可能精神都要出现问题。
这间房子比当时买的时候涨价了不少,地段也好,一挂上去,中介就说有个赵先生看上了,约了第二天看房。
见到赵明朗的那天,夏桑的状态并不好,像一朵蔫了吧唧的水仙花,素淡的脸色,淡粉的唇色,消瘦的身形,被阳台上刮来的风吹得摇摇晃晃。
赵明朗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也非常年轻,是世俗意义里那种年少有为的男士,他看见夏桑憔悴的面容和清瘦的身影,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夏小姐为什么决定卖掉这个房子?”
夏桑回头,真诚地看他,“你放心吧,这个房子没什么问题,就是我失恋了,这个房子我和前任住过,不想继续住了。”
“哦,那确实该卖出去。”
赵明朗有一双温柔的眼睛,靠着栏杆抽起烟来,烟雾随着晨风飘散。
“夏小姐出个价吧,这套房子我是打算买来给从小带我的阿姨的,她年纪大了,我工作忙,照料不到,家里的人我也放心不下,我本想送她去养老院,她不愿意,我准备给她买套房子请个护工照顾她,倒是不算埋汰了这套房子。”
夏桑点点头,“那就按照市场价格来吧,你对你阿姨真是有情有义。”
她终于抬眼认真地看向眼前的男人,比常元青要高出很多,也年轻很多,西服齐整,肩膀宽厚,手臂有力,是那种电影里西装暴徒的身材。
可他却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看人时,眼眸像含着清澈的泉水。
“也许人都有点雏鸟情节吧。”赵明朗的脸隐在烟雾之中,显得黯淡又神秘,“我一出生时,我阿妈就过了世,阿姨是自梳女,一直照顾我,我一直当她是我亲生妈咪。”
“听赵先生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好感的最初始表现是好奇。
夏桑问出口的时候,自己也愣了神,这三个月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对任何人事物产生探究欲,这是分手后的第一次,她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
“我是港市人。”赵明朗笑着伸出手,“赵明朗。”
“啊,我是夏桑。”
赵明朗的手很大,体温很高,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夏桑的指尖还能感受到残存的温度,跟自己死气沉沉的冰冷不同的,活跃的鲜明的体温。
双方都有交易的意向,流程就走得很快,夏桑签了字,在窗台对着满目的树影拍了个照,发了个朋友圈。
「一切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
圈中好友纷纷点赞,也有不少人感叹她终于分手,约她出来聚会。
庄鸭鸭:分手了也好,你们谈的时候,他死活要粘着你,我们姐妹这么长时间都没机会聚聚呢。
长欢:你这么好,常元青是发疯了吧。
小羊:拜拜就拜拜,下一个会更乖。
林慕易:学姐,什么时候赏光能出来吃个饭啊。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没有谈恋爱之前,夏桑微笑着一个个回复过去,赵明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背着光,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夏桑,你等会儿有空吗?”
他们的关系还不足以亲密到直呼其名,可夏桑对他的靠近与称谓却并不反感,收了手机,点点头,“有空的,是有什么流程需要配合吗?”
“有的。”赵明朗笑起来,露出整洁的牙齿,“人类进食流程,算不算?”
“哈哈哈。”
夏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是他那样一本正经地说,她就有点憋不住笑。
早晨的日光并没有遗漏他们任何一个,光明的世界包容了他们,这是个美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