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苏燕笙（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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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里映出模糊漂亮的人影，苏燕笙对着镜子，捏着喜扇的手指紧张的微微发颤。
窗外传来阵阵鞭炮声，震得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可他却无心欣赏这热闹，只束起耳朵留心外面的脚步声。
今日是他成年的日子，也是他大婚的日子。
他没有见过自己那从小定下婚约的丈夫，只知道对方是申城大户人家江家的大少爷。
他们苏家已经落魄，赌鬼父亲也是手上没钱了，才想起这份婚约，想用他去换点银钱。
他从小被当作大家闺秀教养，自然不会违抗父亲，只顺从的接收。
听说江大少爷是新时代留过洋的有志青年，不仅外貌拔尖，才学更是一流。
苏燕笙脸颊微红，对未来丈夫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期待和憧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共同话题。
外面脚步声接近，苏燕笙立刻拿起喜扇遮住了自己，心脏砰砰直跳。
只是，进来的却不是江家大少爷。
“笙笙呀，江少爷那边有事还没过来，只有喜轿来了，你先上轿。”苏父喝了几杯酒，酒气熏人还带着乐呵，“快走吧，江家那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你嫁过去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话落，不等苏燕笙回应，已经示意一边的喜婆扶着他出门。
苏燕笙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他头一次知道接亲是不需要新郎来的。
喜轿摇晃着穿过青石板路，苏燕笙攥着扇子的指尖沁出冷汗，莫名有些不安。
可后面他被盖上了红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只跟着喜婆的指引，一路入了江府，拜了堂。
拜堂时，苏燕笙被红盖头遮住视线，不知道身边的情况，直到被送入洞房。
不知道等了多久，卧室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进来后，门又很快被反锁上了。
隔着盖头看着对方皂靴越来越近，苏燕笙紧张地握紧手指。
这时，头上的红盖头被一把扯开，他受惊一般抬头看向对方。他唇上的胭脂在烛光下泛着薄红，凤冠的珍珠流苏晃动下是一双灼灼生辉的漂亮眼睛。
苏燕笙终于见到了江叙白，英俊的面容没有丝毫温情和笑容，这让他有些不安，也没发现对方此时呼吸粗重，双眼泛红。
“夫君……”他小声开口，还没说话，一股酒气混杂着压迫扑面而来。
苏燕笙被按在喜被上时，听见对方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就这么想嫁给我？”
烛火摇曳，映得新房内一片朦胧。
江叙白滚烫的掌心握住他的细腰，呼吸灼热得像要将人灼烧。动作却很粗暴。
苏燕笙疼得想要蜷缩起来，却被对方强势的掌控。
母亲去世的早，没人告诉他新婚夜是这么痛的。
他咬着牙将通红的脸埋进绣着鸳鸯的锦被，以为这就是夫夫间的亲密都是这般，便将这疼痛当作幸福的甜蜜。他咬着牙笑，想着终于有了家。满心都是对未来的忐忑与期待。
直到红烛熄灭，他受不住昏过去。
也没等来丈夫半句温言软语。
次日天光熹微，等苏燕笙醒来，只留下凌乱的床铺和浑身痕迹狼狈的他。
而江叙白在新婚夜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他在门房听见仆人们的议论，才知道，江叙白是从海外归来的新派青年，满脑子都是自由平等的新思想，又怎会甘心接受封建包办婚姻？而对方竟是被父母用药灌了，才肯和他入洞房。
苏燕笙只觉眼前一黑，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公公婆婆也怪他没本事留住自己的男人，所以他在江家并不受待见。
苏燕笙在江家的日子处处受气，幸好江家小少爷江晏棠将他当作嫂子，处处护着他。不过他也才十三四岁，能力有限。
没两年，战火纷飞的年月，江家大宅在军阀混战的炮火中化为了灰烬。只剩下了苏燕笙和江晏棠。
为了供江晏棠上学，苏燕笙只能摆摊卖些他自己的字画养家糊口。
但他长得漂亮，总是遇到些纨绔觊觎来捣乱。
下学回来遇到过一次的江晏棠将人打跑，尽管自己也头破血流，却还是死死抱住他的腰，将他按进还稍显单薄的胸膛，哽咽道：“笙哥，以后别出去了，我养你。”
苏燕笙只当他说的都是孩子天真的话语，没想到从那儿以后，江晏棠还真不让他出门摆摊了，自己一边上学一边做工赚钱。
就这样过了两年，申城又来了新的军阀。
苏燕笙在买糖糕回去的路上，突然看见那个穿着笔挺军装的身影，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看着那人转身的侧脸，他的呼吸骤然停滞。英俊的五官与记忆中的江叙白重叠，眉目冷得像淬了冰，更多了几分杀伐之气。
他控制不住脚步踉跄着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帅府门前。
门前卫兵拦住了他，长枪横在他面前，“什么人？”
苏燕笙下意识挺直腰肢，抚了抚乱发，整理了下自己的旧衫，看着江叙白脚步不停的往里走，急道：“我、我要见他，我是他的……夫人。”
“夫人？”卫兵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里面的人，眼神古怪，“大帅戎马多年，从未婚娶，你是哪里来的夫人？”
苏燕笙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看见江叙白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白衣黑裤，满面带笑，他戴着西式眼镜，含笑给江叙白披上了风衣。
那人的镜片在阳光下晃得苏燕笙睁不开眼，突兀的酸涩袭来，眼眶已湿。
他后退半步，手上的糖糕掉在了地上。
“我认错人了。”他小声说着，连忙蹲下身捡起糖糕，转身就走。
指尖拂过糖糕包裹上晕开的水渍，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忽然想起那年洞房花烛时，男人额间的汗珠也是这样，滚烫地砸在他的脸上。
……
江叙白察觉到身后门口的动静，他走出来时已经只远远看到一个背影，“刚刚是什么人？”
卫兵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大帅，刚刚有个长得很好看男人来找您，说是您的……夫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苏燕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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