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 10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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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大年初一他顶着鸡窝头，从他哥房间里当着俩妈的面明晃晃走出来，这个年也还是毫无芥蒂地过了下去。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不戳破体面，就永远能再见。
他和林延分居，俩妈一个字也没多问，反倒是初二那天多给他塞了个红包，说是补之前没给林延那边送的节礼。
“你其实可以不去。”
陈谨前脚才扣好安全带，后脚副驾的林延就开了口。
“我不同意。”陈谨从口袋里掏了个保温杯塞到林延手上，放下手刹，启动了车子。
林延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杯子，又偏头瞟了他一眼。
陈谨滑动屏幕打开了导航，从常用地址栏里找到了林延的老家。
“回公寓吧，我妈在那儿。”林延轻轻叹了口气，别过脸望向了窗外。
“妈自己一个人在那儿？”陈谨手指一顿，朝林延看了过去。
林延默不作声，连头都没多点。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陈谨在心里给自己的多嘴下了个定义，关了导航开足暖气，换了条远路走。
要见林母，他自己心里还是多少紧张的，从他听到的来看，徐清的事丈母娘已经知晓了，再看林延的态度，他料定今天这趟不会多顺利。
怀着忐忑的心情，陈谨来来回回提了好几趟礼品，都没敢直接敲门，最后还是林延从车上磨磨唧唧下来后，敲都没敲用钥匙开的门。
“妈……”陈谨站在一顿大包小包中间，虚声喊了一句，手指下意识摩挲。
林母愣了一下，接着略过林延拉住了他的手。
“来了啊，快进来吧，好久都没见你了，是不是最近忙呀。”林母拽着他进了门，留林延板着脸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不用换鞋，不用换鞋，你进屋坐就行，之前小延工作忙，我就留在这儿照顾了他一阵。”林母笑盈盈引着他坐到了桌前。
“妈，我先把东西拎进来，你坐，你坐。”
陈谨这哪敢坐，林母的反应太超乎他的预料了，这要是真厚脸皮坐下了，他和林延才是真的黄了。
“拖鞋。”陈谨把鞋子摆在了林延脚边，稍稍低头挡住了林延的身影。
林延涣散着瞳孔盯着屋里，听到他的话后，思绪才渐渐收了回来。
“何必呢？”林延从他身侧走过时，低身喃喃道。
短短三个字给了他当头一棒，陈谨只觉得四肢都冷了一瞬。
他摸不透林延的态度，也不会同意离婚的事，为了守住这份起码的体面，就算今天林延喊他滚，他也能厚着脸皮留下。
“放那儿就行，小谨，来喝口水。”林母用玻璃杯接杯热水放在桌边，垂头冷冷瞪了林延一眼，后正好神色微笑道。
林延被硬压着坐到了他旁边，林母拉了个果盘放在三人中间，坐在对面欣慰地看着两人笑。
“妈，前一个月我工作上出了点事，就没陪林延回去看您，平时我们照顾的不到位，妈你自己多注意身体。”陈谨把红包递了过去。
林母摆了摆手，把红包又推了回来，说：“不用，我钱够用，你们年轻人开销多，心意妈收下了。”
“我跟林哥够用，妈您收着吧，我们存不下钱，您就当多份保障。”
林母看着再次被推回来的红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
“小谨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了回来做。”
“不用麻烦妈，我们早饭吃的晚，等下午我叫人送菜上门，午饭我来烧，正好也让妈尝尝我的手艺。”
陈谨跟林母有来有回客气着，一旁的林延搭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半天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换成以前林母肯定会点了点林延，可今天这母子俩却一反常态的视而不见，不知道的该以为他才是亲生的。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陈谨更不会没事找事去找林延搭话，不然林延当着林母的面和他翻脸，他还真就无计可施了。
他本来算着时间，要踩饭点到林母哪儿，没想到阴差阳错空出上午这么多时间，就算他再会打圆场，也没法连续聊三四个小时，更何况这话题还得挑挑拣拣，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踩了谁的雷。
对于徐清的事，林母也是避而不谈，如果不是那天刚好被他听到，他都要怀疑知情人的身份了。
三人强撑着的风平浪静，终于还是在吃午饭时爆发了。
林母连着给了夹了不少菜，试探性地问了句：“小谨呀，你们家有没有问过孩子的事呀？”
陈谨送到嘴边的排骨掉到了桌面上，半张着口咬了个空。
两人不约而同朝林延看了过去，林延闻言也抬起了头，冷着脸对上了林母的视线。
林母像是被碰到了逆鳞，原本和蔼的笑脸瞬间淡了下去。
这个时候该他出面化干戈为玉帛了，可是嗓子里的话卡在嘴边，挣扎了好几次都没发出声来。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作为既得利益者，他的沉默并不违反道德。
“你过完年虚岁都快三十的人了，别人家三十岁，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我催一句怎么了？”林母先一步开了火，撂下筷子，拍桌道。
“人家娶你回去就是要传宗接代的，你一个Omega不生孩子想干什么！两个人没有孩子怎么过日子？我是讲不通你了是吧！”林母说罢就站了起来，抽走林延手上的筷子，甩在了地上。
陈谨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半会儿愣在原地没能加载过来。
“我当年就跟你说了，让你换个稳定点的专业，以后结了婚能多照顾家里，你有主见！偷偷改了志愿，非要去考什么研究所，你看看现在，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结果！”
林母绕过桌子，拉住了林延的肩膀，边说边把人往上提。
陈谨连忙起身，拉住林延护在了身后，挡在林母面前阻拦道：“妈，妈，没事的妈，我们还不着急要孩子，我家里面也没意见，工作上的事，我也都知道，你有话好说，消消气……”
林母一只手扶住椅背，另一只手臂弯曲着擦起了眼泪。
“小延……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妈妈的话，妈能害你吗？你看着妈，妈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是要跟妈妈对着干？”林母按着心口呜咽道。
陈谨背着手抓在林延小臂上，看着林母模样，心底竟也荡起波澜来。
“你就当妈求你了好不好？妈生你养你，就是希望你能过的好，你们要个孩子，把日子安安稳稳过下去行吗？妈年纪大了，以后留你一个人在世界上，你让妈怎么闭眼啊？”
陈谨攥着林延的手不由紧了紧，这场景他不适合回头看林延的反应。
林延忽然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侧身一步，站到了他的身前，平静道：“我不打算要孩子，也不打算跟他过，妈，我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力。”
林延一字一顿把话吐了出来，全然不顾任何情面。
陈谨看着林延坚定的背影，心头猛地一颤，惊讶和慌张刹那间吞噬了他的所有思绪，下一秒从心的敬佩和震撼就取而代之涌了上来。
他一开始喜欢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林延也一直是这样闪闪发光的人，好像他的喜欢并没有为林延增添光芒，反倒是成了着光芒背后拖长的影子。
“啪！”
还没等他感叹完，清脆的巴掌声就响彻在了他的耳畔。
林母不留余力地扇上了林延的右脸，退后半步，伸直食指，颤抖着指向林延的鼻尖。
“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见林母再一次举起右手，陈谨赶忙拉住了林延。
“何必呢？”林延挣开了他的手臂，红着眼眶草草瞥了他一眼，就转身进了卧室。
“嘭！”的一声，林延摔上了门。
林母边跺脚边要往里闯，陈谨眼疾手快张开手臂挡在了门口。
“妈！”陈谨加重了语气低吼道。
他不想跟长辈怄气，但也不能放着林延不管。
林母被他这一声镇住了，僵在原地怔了半刻才缓过神来。
“让你看笑话了。“林母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退到桌边坐了下来。
陈谨张开的手臂慢慢放了下去，定在原地等着林母的后话。
“小谨啊，我知道小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今天他说的也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妈就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的，小延年纪不小了，你们俩有个孩子，以后也能更亲近点是不是？“
陈谨现在不敢接话，这个房子太小了，不论他答什么，林延都肯定能听到。
“我了解小延，他是喜欢你的，就是独来独往惯了，不太会说话，他平时要是有做得不好的，你就打电话跟我讲，你是好孩子，别和他计较。“
林母的话越说越不对劲了，陈谨分神听着，没太懂她的意思。
“我知道你还年轻，不着急要孩子，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总得有个牵绊的，我们做父母的也想着能看见儿孙满堂，趁着我现在还有精力，有了孩子我还能帮忙照顾着，以后小延年纪大了，再生孩子就有风险了，妈也是为了你们好……”
陈谨话只敢听一半，这事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要是真听进去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嗯。”陈谨憋了半天就吭了一声，抿着嘴角定定看着林母。
“妈知道你也是喜欢小延的，有了孩子，你们俩的都能收收心，那是不是感情也能更好一点？早晚都要生的，早点生，你们压力也能小一点。”
“我买了下午的车票，小延最近身体不好，麻烦你留着多照顾他。”林母说罢就站了起来，步履蹒跚挪到了门口，弯下腰提起柜边的布袋。
“妈，我送你。”陈谨朝外走了两步。
“你留下来陪小延吧，好孩子，妈知道你懂事。”林母换好鞋子开了门，临关门前塞了个塑料袋进鞋柜。
话说到这份上，他就没出门去送，看着满屋的礼品盒，心里闷闷的很不是滋味。
今天这个恶人是让林母做了，他做小人，坐收渔翁之利。
陈谨一个人默默收拾了碗筷，挑拣着留了份饭菜，热好送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