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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直没吃饭的老婆觉得胃疼 ...

  •   “不用......”什么试药?白沐泽纳闷,他何时说过需要人试药了?

      “救你,只是因为你身上有我要的东西罢了。”白沐泽把人扶起,又为自己在小塌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斜斜倚着。

      他话音未落,那边才被扶起的人就再度滑倒在地,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连那双瞳孔都因恐惧变得异常漆黑,拖着两条坏腿就要爬向白沐泽的方向,被纱布紧裹的伤再度裂开,在砖面上留下被抹开的血痕。

      “奴断不敢偷您的东西的!”江淮一额头抵着青砖,隔着中衣也能瞧见底下削瘦的身形与紧随喘息起伏的脊骨。

      再度抬起时额头已然一片桃红。

      “您......您若是不信,”破碎的声线里夹杂着决绝的颤音,又去摸案几上的银剪,被纱布缠裹的指尖却总在离刃口半寸处打滑,"奴愿剖心以证..."

      “你这又是做什么!?”青年的举动令白沐泽吃了一惊,他讶然起身,欲把人扶起,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躲开。

      一脸的决绝,仿佛要在他面前以死明志。

      真是难哄。

      白沐泽想到这儿就觉得自己苦命,亲自听了一早上令人昏昏欲睡的讲习,又被人故意挤兑为难,完了回来还要处理被自己捡回家的人形法器。

      “都怪我一时口误,你身上没我要取的物件。”无奈叹了口气,他继续道,“把你要来只是我缺个书童......”

      “这个理由如何?”

      他扯了几个谎搪塞,见人总算信了,这才松了口气,又没骨头似的躺回了他的软塌上。

      江淮一独自躺在床上却把屋子的主人赶去小塌上,这般僭越让他如坐针毡,本想请罪,又怕扰了主人的清净,不敢吵闹,只是偷摸打量起这间卧房。白家四公子的住处远不及他想象中的奢靡豪华,与他旧主的寝殿相差了不知多少。以世家子弟应有的规格而言,堪称清贫了。他没有丫鬟仆人,炭火被克扣,屋内的某些角落也残破失修了。

      江淮一咬牙,心中的不平冲淡了失去功力后的沮丧。

      他侧目打量起不远处闭目静坐的白沐泽,那人身姿傲然,青丝未束如瀑垂落,肤色也似霜雪淬过的白玉翡石,生的一副仙姿佚貌的好皮相,与生俱来的疏离感令他如九天玄月般高不可攀。这般人物,合该于昆仑瑶池供人敬仰,又怎能沦落凡尘,屈居在这间窄小破败的陋室?

      他正想着,就被窗外的饭香引得回了神,想是府里午时送饭的下人来了。左右不是他配用的,江淮一强忍住脾胃因空虚引发的酸痛,用握紧的拳抵住缓解。

      “你不饿?”

      江淮一摇摇头,低声应了句。

      “多少用点?”

      对方还是拒绝,白沐泽只好自己在随便吃了几口后,把那顿只受了皮外伤的餐饭放回了原位。到了他的境界,进食早已不是必须的了,只是觉得滋味不错时会来上几口,而白家为他准备的饭食,从来称不上可口,通常,他宁可不用。

      只是,江淮一这种凡人应该是得吃的吧?不吃,不会死掉吗?

      男人面露不解。

      许是想要修习辟谷之术?

      真是个上进的孩子啊。

      白沐泽感慨。

      .......

      专供白家子弟修习仙道的玉笈楼门户大敞,白沐泽步入时众人早已诵了半盏茶的书。

      身着青灰色道袍的玄微子自廊柱后转出,手中拂尘一扫,道骨仙风下却难掩眼底的嫌恶,"从前心知自身天资拙劣,还懂得勤勉补拙。如今却连‘勤’这一字也做不到了,可是生了场病把脑子彻底烧坏了?。"

      底下人十余人表面诵书声不断,却无一不在看他笑话,那自诩有为的大公子白澈甚至不顾左右地捂嘴笑了起来。

      "还以为四弟今日又要告病呢。怎么,捡回家的野狗不好玩?竟有功夫来上课。"

      又是几声嗤笑自席间传来,白沐泽却是恍若未闻,径直走向最末的蒲团。在经过三公子白知砚身侧时,
      一缕带着点冷气的游丝飞出欲缠上白沐泽的脚踝,

      "四弟小心台阶。"白知砚笑吟吟转动指间墨竹笔,眼中恶意如毒蛇吐信。这个庶兄最擅暗处使绊,原身在时,就在他那儿吃过不少苦头。

      这回却没能料到白沐泽竟能移步轻快地躲过他的阴招,那细丝无功而返,只得钻回白知砚的袖中,羞恼登时爬上了少年秀气尖削的脸。

      这一切尽被玄微子收入眼底,却并未出声阻拦,只是冷眼望着这个惯不受宠的庶子被人刁难。

      "今日讲《太虚引气诀》第六重。"玄微子轻咳嗽一声,示意众人莫要继续吵嚷,空中浮现出流转的金色篆文,"可有人知晓如何化炁为刃?"

      大公子白澈面露倨傲,起身时腰间玉珏作响:"当引气由任脉过玉堂……"他每说一句,玄微子便微微颔首,白槿漪更是将仰慕写在了脸上。唯有白沐泽盯着窗外雁群,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四公子,你来演示。"

      周遭霎时落针可闻。白槿漪轻笑:"先生为难他作甚?与其如此,不如让四弟表演个枯木逢春之术?他素日最爱捡些破烂回来。"这话引得满堂哄笑,连侍立在侧的青衣书童都忍不住抿嘴。

      枯木逢春之术大成后便可活死人肉白骨,凡间能通晓者罕见,估摸着功力深厚的玄微子也只能达成一重。

      白沐泽依旧冷着张脸不言语,他此刻正后悔昨夜使了太多法术救人,导致今日竟是连替身术都使不出了,否则他断不可能坐在这儿与愚昧庸人白耗时间。

      耗到一堂课结束,众人离去时,白知砚故意撞翻了白沐泽的砚台。浓墨在雪白衣袂上晕开扎眼污迹。

      "四弟可要当心。"他附在少年耳边低语,"你院里那条野狗……闻着很香啊,怕不是你从哪家勾栏搜刮来的被人玩烂了的倌儿?"

      “可介意为兄先替你尝尝?”

      “若是活腻了,你大可一试。”白知砚挑衅后没料到会被自己这一向窝囊的四弟呛回来,当场便要拔剑。

      剑出,白沐泽却早没了踪迹,留他一人在原地纳闷。

      ……

      白沐泽回到住处时已然暮色四合,在铜漏滴答声中瞥见自己留下的那本《辟谷要诀》仍摆在原处。那是他出门听讲前留给江淮一的,想着多少对他有点裨益。

      “可曾看过?”他卸下身上布包,为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顺道还拨弄了两下暖炉中即将烧尽的炭火。

      “什么?”江淮一却是一脸的茫然,转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抱歉,是我愚钝,那书我看不懂。”

      “这书体百年前便不用了......”江淮一才想为自己辩解,随即又止住了话头,吐出了他最熟悉也是说的最多的话,“奴知错了,您罚我吧。”

      “无事,我念与你听也行。”白沐泽忽觉一阵尴尬,也是他疏忽,竟连这都忘了,这本子是他三百年前作为楚湘岚时在昊山派所写,那时候用的书体如今早废弃了。

      白沐泽照常念,用他那毫无感情色彩的清冷声线。念了半天却发现身侧坐着的人一点回应也没有,也没开口提问要他讲解,只是坐在床上抱着两条腿安静地听,模样倒是乖巧。

      “怎么了?突然捂住肚子?”

      “没什么,就是胃里有点疼......”

      又是怎么了?

      白沐泽下意识要施法去探,随即又想起现下施法还是太过勉强,他疏忽拂衣起身,“我去山下医馆一趟。”

      医馆?主人可是要去瞧病?可世家大族不都有专门的府医吗?难不成,是因为主人只是白家不受宠的庶出,连府上的大夫也不愿为他瞧?

      江淮一心中锥痛非常,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在阡月阁做影卫的那些岁月了,大夫也是不愿为他看病的......只是不比他身份低微,主人好歹也是白家的公子。

      那些人怎可如此待他!

      江淮一正胡思乱想,胃里又起了一阵涩痛,他钻回了被窝,蜷起身子忍疼。他这些年饿肚子的时候颇多,吃不到几顿饱饭,导致胃病严重,如今又接连两日挨饿,更是雪上加霜。他苦笑一声,一手握拳抵着自己略略干瘪凹陷的胃,他对自己毫不怜惜,一直将上腹顶得凹进去一块儿。

      “呃——”他小声呼痛,又缩得更紧了些,用他惯常用来忍痛的姿势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只熟虾,死死护住自己柔软的腹部,咬牙等待这阵疼能快些过去。

      只是经年积累下的病痛哪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只是片刻,他后背、前额已然冷汗淋漓,惨白的脸色趋近于病态,身子甚至开始痉挛。肌肉化作绷紧的弓弦,在剧痛中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直没吃饭的老婆觉得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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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宝宝们,这篇我在存稿中,不是断更,更不是弃坑!隔壁的虫族文完结我就来更这个!只发了七章,是因为暂时只写了七章(但全文大纲已经完成),你们就把它当成一篇只有简介的预收吧!或者也可以看看已发章节,感兴趣可以蹲蹲!要是虫族文进展得快,这篇会在今年九月十月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