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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叁章——莫如玉想成为玩家。胆小鬼也想勇敢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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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点钟的闹钟响起，莫如玉挣扎了几秒，缓缓睁开了眼睛。
摸索着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他打开了床头灯。
暖黄的灯光被释放，照亮了附在床头柜上的白幕。白幕的出现就像前面十三次一样，大小和形状在莫如玉肉眼看来无甚变化。
莫如玉有点无语，他调整姿势，观察白幕。说来也巧，莫如玉一次不落地碰上了这十三次白幕的刷新。莫如玉也没想到第一次被死缠烂打，竟然是在白幕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甚至还很有可能是外星设备的东西上。
不过这件事情他没上报。据他所知，华国公开的遇见白幕次数最多人的不过堪堪五次。如果他这样每次都能遇见白幕的存在曝光，即使他不被抓起来研究，但在这样的关头，成为焦点的存在，一旦发生大变，他很可能成为菜板上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也是因为这不知是福是祸的特殊性，他在这三个多月一改之前的懒散，开始了积极的锻炼，作息也规律地不行，黑眼圈消减了许多，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他尤其注意腿部力量的锻炼——一旦打不过，还可以跑嘛。他甚至还在青春期的尾巴长了三厘米，身高已经四舍五入一米八了。
莫如玉注意着时间，大概过了十三分钟，白幕开始消散。
从第一次出现，白幕的持续时间就越来越长，似乎和出现间隔成反比。
自从白幕的出现后，在外打工的爸爸和姐姐都赶回来了。
爸妈是没读过几年书的农民，他们有两次一起遇见了白幕，也刷到过网上关于白幕的种种猜测。
第一次遇见白幕时，不经吓的妈妈直接土拨鼠尖叫了起来，被急救车送往了医院。幸好，诊断结果只是惊吓过度，身体并无大碍。
第二次遇见白幕时，爸妈镇静了许多。不枉莫如玉跟他们讲过多次，白幕的出现虽然奇怪但是无害。
他带着爸妈姐姐一起锻炼身体，他们现在会在一起做农活、聚在一起聊天。家里的田地被国家征召，土地和菜地却是允许他们自留，还可以联系政府买自己多余的菜。
莫如玉家的水稻是“中稻”模式，原计划4月下旬开始播种的。现在有农科专家来教他们种植杂交水稻，告诉他们注意事项。专家们的心平气和让这对淳朴的夫妻的紧张减缓了些。
一开始村里的水稻的长势不太好，3月底，专家的第二次到访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改进后，水稻长势越来越好，莫如玉看着村里很多搁置的田现在被种上了，心里面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在这个特殊时期，一家人多年的隔阂被打破了一些，紧张的家庭关系缓解了很多，空气中的压抑分子密度越来越小。
他内心总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是为家人打开的。即使他对亲人并没什么亲密的感情，他的道德感和责任感也还是让他决心扛起家里的大旗。他在内心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好好保护家人。
他到客厅去，和家人齐聚一堂，他们在等待零点的到来。他没说白幕刚刚还出现在他眼前的事情，说了也只会徒增烦恼和担心。
一家人不语，四月的空气似乎黏腻的不行，莫如玉的嘴巴无意识地抿成一条直线。
零点到了，他们各自刷着手机和时刻关注通讯软件群聊，不想错过什么大事。
莫如玉望着那块只剩表盘的电子表，分针已经指向了30。从小学就跟着他的电子表，30块钱却参与了他的六年青春时光。十二岁随手买下的表，陪伴他度过了六个生日。有时候他望着这块表，似乎想扭转时间，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期。
莫离发话了“爸妈，你们先睡吧，我和如玉守着就行，你们年纪大了熬不住的。”
妈妈李香兰嘴巴轻启，似乎想说些什么。知道自己母上性格的莫如玉连忙补充道“爸妈，你们醒着也帮不了什么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姐会第一时间叫醒你们的。”他其实还想做些“会保护你们”的承诺，可是，多年的独处让他并不明白如何放下戒备，摘下漠然的面具去关心别人，哪怕是血溶于水的亲人。
李香兰似乎被说服了，“你们说的是，妈年纪大了，没什么用了。如果真出了乱子，妈和你爸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不拖累你们就不错了。”丈夫莫青一听这话点点头，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了好几下，最后像挤牙膏一样，说“大宝，如玉，你们早点睡，别熬太晚”，随后拉着妻子离开了客厅。
一时之间，面面相觑的姐弟二人相对无言。
莫如玉先打破沉默“姐，我是对你们有不满，可是我不会放任你们不管的，我会保护你们的。”
莫离听到愣了下，因为被工作压榨的太狠，她眼底的乌青即使养了三个月也没养好。她笑了笑，眼里的欣慰昭然若揭。“如玉，姐姐比你大十岁，还不到你逞强的时候。”
“时间永远是世界上最公平和最无情的东西，它永远自顾自走着。”
无论人们怎么担忧和猜测，三天过去了，白幕都没有再出现。
有人侥幸地认为，终结于愚人节的白幕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恶作剧”，自己就像《楚门的世界》主角一样，生活在被编织的谎言中。
也有人更加担忧了，危险藏匿于未知处，不知道事态会怎样升级。
有人始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高姿态，主打一个“只要火没烧到我身上，我就当没看见”。他们不关心世界会发展成什么样，反而因为学校停课，工作停职而沾沾自喜，恨不得这样的“好时光”再长一点。
与时间一起流逝的，或是越来越严阵以待的慎重，或是越来越不当回事的不在乎。
似乎患有“操心症”的莫如玉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夜深露重时，他总会惊醒，醒来第一时间翻览各大app，生怕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发生什么大事。
阳光扫进房间，被莫如玉的眼皮敏锐的感知到。替代内心无名火的是他的担忧。前三个月他想着，还没到白幕出现间隔为一天的那天，抱着这样的自我安慰，他总能囫囵睡着。
可是白幕已经整整消失三天了，他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令他庆幸的是，当他成为首批“白幕见证者”后，他以学校缴费的名义，从姐姐那里得到了一笔资金，在网上购买了一批易于储存、保质期长的食品和水。
知道暴露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议，甚至父母会哭着喊着怪他冤枉钱，他很庆幸取快递的时候母亲仍然在进行着多年的娱乐习惯——搓麻将，没有临时变卦。他分做几趟，几天把快递取回了家，暂时安置在了床底。
虽然他用自行车驮着快递的身影这几天出现的频率未免太高，引起了邻居的好奇，也被他以“高三学习任务重，趁着马上到来的寒假购买学习资料”的名义勉强搪塞了过去。
另一边，他也在附近超市以“置办年货”的名义“少量多次”地往床底搬回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如今，时间证明他做了正确的决定。当他坦白的时候，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是读了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墨如玉掀起眼皮，身体是晚上醒了好几次带来的挥之不去的酸痛和盖不住的疲惫。
他看向表，时针指向八。
他又习惯性的掰起指头，数自己晚上睡了几个小时。得到的数字比之前小了不少，他躺在床上，试图通过增加与床的接触面积，让自己的腰酸背痛缓解些。
醒来的第一时间通过手机确认无恙后，他厌烦地把手机放在一旁。这个时候很安静，令他讨厌极了，因为这股安静似乎赤裸裸的让他的孤单、空虚显得无所遁形。
他想找点事做，不等他习惯性的拿起手机，他发现消失了三天的白幕重新出现。只不过，这一次的白幕带着文字和声音。
……
思绪回过神来，他发现白幕的最下端显示着“您是否选择现在选择成为玩家与否”。
巨大的信息量扑面砸来，他明白，现在更紧要的是选择是否成为玩家。他晃了晃脑袋，依然昏涨，他毫不留情地拍向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看过大大小小的无限流，可是，他从没想过“无限流降临现实”这样离奇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生活了十八年的世界。
由于自己的阅文经验丰富，他的接受程度较高。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莫名的《十二点》的规则宣告了，他不知道自己成为所谓的“玩家”后会遭遇什么，也不能确认所谓的“没有生命危险”的真假。他也不太懂《十二点》那云里雾里的游戏规则和“分开都看得懂、连在一起就不认识”的各类规则。他很忧心那些安全级别区域，是否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生命危险。
虽然离谱，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作文中他经常夸张用的“百感交集”现在是切实发生在他身上了。
虽然他自认情感淡漠，但是当他思考自己究竟是否要冒着生命危险成为玩家时，他灰暗人生中那些不多的温暖瞬间、还有国家方面这些天来两鬓渐白的发言人，村委会热心来他家提醒他的大妈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基层公务员在网络上吐槽现在忙的连摸鱼的时间都没了……
他不能否认，在这样好的年代投胎于这样好的国家，似乎耗光了他毕生的好运。他看着国家搞基建，搞研发，搞资助……那些本来是在纸张上的遥远的文字，具象在遇见疫情时学校发的口罩，具象在被通知打的各类疫苗，具象在老师把他叫去办公室塞给他的“贫困补助申请”，具象在这段时间村委会按时发放的物资……他想，即使是为了这么好的国家，比起普通人优越一点的头脑，比起普通人多一点的阅文经验，只要能发挥一点作用就好了。
像他的精神领袖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样，像他这样千千万万普通玩家的一臂之力，或许能托举这个支离破碎又坚韧的母亲，度过这个巨变的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