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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沪市七月的空气黏腻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星耀集团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十足,姜绾宁却仍觉得后颈沁着薄汗。

      她攥着果泥项目的复盘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扫过会议桌旁的众人,市场总监周明远端着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喝茶,副总经理陈振国似笑非笑地转着钢笔,而销售部另外两位部长赵志诚和孙娅,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她。

      “姜助理,开始汇报吧。”谢瑾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不知为什么,每次姜绾宁听见他的声音都感觉背后冒寒气。

      姜绾宁深吸一口气点开投影仪,PPT上跳动的销售数据却在此时突然卡住。她慌乱地敲击键盘,耳尖通红:“对、对不起,可能是网络问题。”

      “准备了一周的报告,连设备调试都做不好?”谢瑾初猛地站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上周教你的备用方案呢?让所有人等你一个实习生?”

      会议室陷入死寂。姜绾宁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余光瞥见赵志诚勾起的嘴角。这位负责海外业务的部长与谢瑾初向来不对付,此刻正用口型对身旁的孙娅说着“新人就是靠不住”。

      “谢部长,”孙娅娇笑着开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年轻人犯错难免,但果泥项目后续的渠道拓展可不能再出纰漏。听说李总那边对合作还有疑虑?”

      姜绾宁刚要解释,谢瑾初已经将文件重重摔在桌上:“姜助理,散会后重新整理报告,用实体U盘备份。”他转头看向孙娅,目光如刀,“孙部长如果对渠道拓展有高见,不如分享下东南亚市场的亏损经验?”

      孙娅语塞,偷偷瞄了副总经理陈振国一眼,见对方脸上没什么反应,才稍稍放下心来。

      散会的脚步声响起时,姜绾宁仍僵在原地。林薇悄悄塞给她一颗薄荷糖:“别往心里去,谢部长就是急脾气。”

      小张则快速发来消息:“赵志诚和孙娅在会前偷偷见过赵鹏,肯定没安好心!”

      姜绾宁攥着手机走向茶水间,却听见隔间传来压低的对话。

      “陈总放心,”是赵志诚的声音,“谢瑾初这次非栽在果泥项目上不可。那个姜助理就是个突破口。”

      “注意分寸,”陈振国的声音带着警告,“别让谢瑾初抓住把柄。”

      水龙头的水流声掩盖了姜绾宁急促的呼吸。她掏出手机刚要给苏棠发消息,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冷哼:“有站着发呆的时间,够重做两份报告了。”

      谢瑾初斜倚在门框,衬衫袖口随意卷起,露出小臂青筋。他扔来一个银色U盘:“里面是果泥项目的隐藏问题清单,今晚整理成风险报告。”

      “谢部长,我刚刚听到……”

      “职场不是听墙角的地方。”谢瑾初打断她,镜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测,“想在星耀活下去,就把耳朵和心思都用在工作上。”

      姜绾宁握着谢瑾初给的U盘,站在茶水间的阴影里,看着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回到工位时,苏棠已经坐在她隔壁,电脑屏幕上正跳出一连串代码。“听说你在会议室被谢阎王批了?苏棠头也不抬,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不过你没看到,赵志诚和孙娅从会议室出来时,脸上的笑都快裂到耳根了。”

      姜绾宁将U盘插进电脑,几十个加密文件赫然排列。“他们在策划针对谢部长的阴谋。”她压低声音,把隔间偷听到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赵志诚说要拿果泥项目做文章,突破口就是我。”

      苏棠的手指猛地停住:“陈振国居然亲自下场,你记得吗?东南亚市场亏损案后,孙娅能全身而退,就是因为有陈振国保她。”她突然转头,目光灼灼,“谢瑾初给你这份文件,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要动手?”

      姜绾宁点开第一个文件,密密麻麻的销售数据里,几处异常的退货记录被标红。

      “不管他什么目的,我们得先找出问题。”她将数据同步到小张的共享文档,“帮我联系仓储部,查这些退货订单的物流轨迹。”

      夜色渐深,销售部的办公区只剩零星几盏灯。姜绾宁揉着酸涩的眼睛,终于在第十七个文件里发现关键线索,某批次果泥的质检报告显示,包装密封性存在隐患,而这个批次恰好供应给了李总超市。她抓起手机正要给谢瑾初发消息,屏幕突然亮起新邮件提示,发件人赫然是赵鹏。

      附件是份《果泥项目风险预警》,内容直指姜绾宁负责的赠品采购与品控环节。

      “这是栽赃!”苏棠凑过来看完,气得拍桌,“他们提前准备好了替罪羊!”

      凌晨两点,姜绾宁敲开谢瑾初办公室的门。男人的领带歪在一边,衬衫领口敞开,面前堆着半人高的文件,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成小山。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他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因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懂得明哲保身。”

      姜绾宁将整理好的风险报告推过去,手指点在包装问题的部分:“有人故意调换了质检报告,这批货明天就要发往华北区。”她深吸一口气,“谢部长,赵志诚他们想让整个项目烂在我手里。”

      谢瑾初终于抬起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三分讥讽七分冷意:“所以呢?哭着求我保护你?”他猛地起身逼近,“姜绾宁,我要的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是能在战场上啃下硬骨头的战士。”

      第二天清晨,暴雨依旧。星耀集团的高层会议室内,气氛比天气更加压抑。姜绾宁抱着两份报告站在投影仪前,目光扫过赵志诚志得意满的脸,孙娅涂着蔻丹的手指正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姜助理,听说你又有新发现?”陈振国转着钢笔,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希望这次不是技术故障。”

      谢瑾初突然将保温杯重重砸在桌上,茶水溅出杯沿:“让她讲。”

      姜绾宁点开第一份报告,退货数据在屏幕上流转:“上周华北区经销商反馈的质量问题,并非终端销售环节导致,而是生产包装时出现密封缺陷。”她顿了顿,目光直视赵志诚,“奇怪的是,这份质检报告在系统里显示的却是合格。”

      赵志诚的脸色骤变:“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这是原始质检单的扫描件,”姜绾宁切换页面,泛黄的纸张上有明显的修改痕迹,“仓储部的王经理可以作证,这份文件被人调换过。”她突然看向孙娅,“孙部长负责的供应链管理,似乎需要给董事会一个解释?”

      孙娅的笑容僵在脸上,求救似的看向陈振国。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越来越急。

      “够了!陈振国猛地拍桌,“一个助理越俎代庖调查管理层,成何体统!谢瑾初,你手下的人该好好管管了!”

      谢瑾初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陈总这么着急撇清关系?”他将一叠银行流水推过去,“赵鹏个人账户在果泥项目招标期间,收到过竞品公司的大额转账。”

      赵志诚的椅子哐当倒地,他踉跄着后退:“陈总……”

      “闭嘴!”陈振国的额头青筋暴起,抓起文件摔门而去。孙娅脸色惨白,抓起包跟在后面。

      姜绾宁看着陈振国摔门而去的背影,后颈的薄汗混着空调冷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谢瑾初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的银行流水,镜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测,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散会后,苏棠立刻拉住姜绾宁的手腕,将她拽进茶水间,“你注意到了吗?”苏棠压低声音,“陈振国这么着急保赵志诚,绝对不只是因为一个项目。东南亚亏损案后,谢部长一直在暗中调查,我怀疑陈振国和竞品公司早就有勾结。”

      姜绾宁拧开矿泉水瓶,“可谢部长为什么要让我来做突破口?”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实习生。

      “因为你干净。”苏棠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份加密文件,“你看,这些年来和谢部长作对的人,要么被抓住把柄黯然离职,要么主动调离核心岗位。但陈振国在集团深耕多年,人脉盘根错节,谢部长需要一个没有利益纠葛的棋子。”

      姜绾宁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谢瑾初的消息:“新茶饮项目启动会,十分钟后三楼会议室。”她深吸一口气,将矿泉水一饮而尽。“走吧,我们去看看谢阎王又要出什么难题。”

      三楼会议室里,除了熟悉的周明远、林薇和小张,还有两个陌生面孔。一个是戴着金丝眼镜的男生,正在调试投影仪,另一个短发女生则低头翻看着资料,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批注。

      “这是技术部的陆川,负责新茶饮的线上销售系统。”谢瑾初指了指戴眼镜的男生,又看向短发女生,“产品研发部的沈夏,你们三人组成核心小组。”他将一叠资料拍在桌上,“集团决定在三个月内推出三款新茶饮,对标市场占有率第一的茶语时光。”

      陆川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紧张:“谢部长,对方的供应链非常成熟,我们的技术不如人家。”

      “所以才需要你们突破。”谢瑾初打断他,目光扫过姜绾宁,“姜助理负责市场调研和竞品分析。记住,我要的不是流水账,是能一击致命的弱点。”

      散会后,就到了午饭时间,苏棠拉着姜绾宁去楼下吃米线。

      食堂里,苏棠一边往米线里加辣椒油,一边说:“你别看谢部长凶,其实他是最护短的。当年东南亚项目出问题,要不是他硬抗,整个销售部都得遭殃。”

      姜绾宁搅动着汤勺,想起赵鹏邮件里的栽赃,突然问:“你觉得陈振国为什么针对谢部长?”

      苏棠的动作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很多年前,谢部长刚进公司时,就发现了陈振国的账目问题。但当时陈振国是董事长的亲信,不仅没事,还步步高升。从那以后,两人就势同水火。”

      接下来的日子,姜绾宁陷入了疯狂的工作节奏。她白天跑遍沪市的茶饮店,记录每一款产品的口味、包装和价格;晚上和陆川、苏棠分析数据到凌晨,试图找出“茶语时光”的供应链漏洞。沈夏则带着研发团队反复调试配方,实验室里每天都飘着茶香。

      “小姜,你看这个!”某天深夜,陆川突然从隔壁冲过来,眼睛亮得惊人,“我黑进了“茶语时光”的后台,发现他们的库存管理系统有个漏洞,每到月底都会出现数据异常!”

      姜绾宁立刻拨通谢瑾初的电话。半小时后,谢瑾初出现在办公室,领带歪斜,衬衫纽扣错扣了一颗。“继续说。”他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我们怀疑他们在虚报库存。”姜绾宁调出对比数据,“表面上看是正常损耗,但实际……”

      “有人在倒卖原料。”谢瑾初突然开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陈振国分管供应链。”

      空气瞬间凝固。姜绾宁看着谢瑾初紧锁的眉头,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的高层会议上,当姜绾宁将证据摆在桌上时,陈振国的脸色比上次更加难看。“谢瑾初,你这是栽赃!”他猛地起身,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栽赃?”谢瑾初冷笑一声,将一叠合同甩在桌上,“这些年来,你通过空壳公司倒卖原料,从中获利数千万。赵鹏只是你的马前卒,对吗?”

      会议室陷入一片哗然。姜绾宁偷偷看向谢瑾初,发现他的后背绷得笔直,右手紧握着扶手,指节泛白。

      会议结束后,姜绾宁在走廊里遇到谢瑾初。男人靠在窗边,正在抽烟。

      “做得不错。”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疲惫,“但别以为这就结束了。陈振国不会轻易认输。”

      姜绾宁握紧手中的文件夹,点头道:“我知道。”

      谢瑾初掐灭香烟,大步离开,“明天开始,新茶饮的推广方案,我要看到三个创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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