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触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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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注意点啊，先去歇着。”
南区9号基地外靠近海岸的一片贫瘠广阔的土地，给中区支援部队简略铸造起的休息区就在这里。几名重甲部的人从棚里包扎好伤口出去，就回停靠在一旁的重甲车里休息了。
厚重鞋底踩在地上石头颗粒的摩擦声出乎意料让人的内心觉得平静，这里没有篝火的燃烧，有的都是枪支上弹、装备穿戴、上空歼星机巡查、外围重甲车启动的杂声。
易烠查看着名特西发来的讯息，棚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易中校，听说您受伤了，我来给您看看。”
易烠拿手背碰了碰下颌，蛞蝓黏液造成的伤是有点刺痛，但没到多严重的程度。他头也不抬，盯着光幕里的讯息：“不用了，去给他们处理吧。”
门外的人明显犹豫，过了一会儿才说：“好的易中校，有需要叫我。”
只是医护人员还没走远，另外一阵脚步声接替了上来。地上的颗粒被牢牢踩在脚下，没有被鞋底带走在地上短暂摩擦，每一步都走得很紧实。
许佑刚想掀开棚外的一层帘，在距离帘缝咫尺位置的时候，他的手停在半空：“那个，易指挥使你休息了吗？”
易烠移动眼神，看了眼门口：“没有。”
“那我现在能进来吗？”
“进。”
易烠的话音都还没落下，许佑微微低了个头就钻了进来。被嵌在棚顶高亮的光子矩阵灯不亚于任何建筑内灯光的亮度，从外面只有普通照明的黑夜一下进入到敞亮成这样空间，许佑还有点没适应过来。
“嘶，”许佑被迫眯了下眼，抬手遮住与眉间平齐的位置，“这灯这么亮，不伤眼吗？”
易烠睨了他一眼，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恰好也被易烠一起收入眼底：“每个棚里的灯都一样。”
许佑半眯着眼走到易烠身边，就连脚步都变得比在外面时要轻浮了：“……还没进其他棚。”
他边说着边把手里的东西搁在易烠身前的桌上，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就知道你不会让他们给你看伤，蛞蝓黏液那种恶心东西腐蚀性那么强，就算伤口不大也要处理一下吧，更别说有人还有‘洁癖’。”
塑料包装摩擦声响起，许佑撕开手里医用棉签的包装袋：“来我看看。”
易烠坐在原位无动于衷，他看着许佑自己忙活一阵，突然轻笑一声：“你现在在跟谁说话？”
许佑偏头对上易烠的眼神：“这里除了你还能有谁。”
临时搭建的棚高度比不上室内，只要微微抬头就能被头顶的灯光晃到眼睛。易烠垂下的几缕发丝在白净的额前留下散落的阴影，眼睫在灯光的照射下都尤为分明。
只有下颌一小撇红褐的伤口在这样的脸上格格不入。
安静了两秒，易烠低下头重新看起面前的讯息：“放在这里，你回去休息，再过几个小时就轮到你去巡视了。”
“我现在又不累，”棉签包装放在桌上，许佑又拿起他从医护人员那里要来的药拧开瓶盖，“反倒是你在来的路上没有休息，这么久了不合一下眼吗？”
易烠试图伸手直接要来许佑沾好药的棉签自己动手，但被对方一手拦下。他收回胳膊拿起桌上的棉签和药水：“好意思说？执行任务半途睡觉能算得上擅离职守，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要负责，你也要知道联邦的责任没这么好糊弄。”
“诶，”许佑按住他的手腕，“不是你在我就没这么绷着了。放下放下，又没镜子你怎么一下找得到伤在哪啊。”
许佑咻的一下蹲在易烠面前，原本一米九的高个瞬间就变成了矮矮的块头，他不等易烠反应过来，伸手抚上了他的侧颈。上次因为北区脉冲车爆炸在颈上划伤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彻底消除，许佑发烫的掌心直直贴上去，拇指抵上他下巴的柔软处，微微用力，就让易烠偏了下脑袋。
易烠皱着眉，右手握住许佑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拿开，但没有用。
“许佑拿开你的手。”易烠的视线扫过去，犀利得像薄刃擦过许佑的面颊。
可惜许佑没有接收到易烠眼神里的不满，棉签点上下颚那一块小指甲盖大小的破皮的伤口，药物的刺痛感立刻从这一片肉扎了进去。
许佑喃喃：“还好没有特别严重，当时……”
“啧。”易烠扭动头躲开那个万恶的棉签。
许佑这次却后知后觉了：“这个药是不是痛啊？”
“要不你试试？”
许佑终于接收到易烠埋怨的眼神，他对着易烠下颌吹了两下：“忍一下，消毒愈合一体的药水可能是会这样。”
他不再撑着易烠的下巴，拇指指腹一丝一毫挪动到下方的位置，跳动不止的脉搏跃然跟他的指尖碰撞，每一下都跟许佑心脏的律动重合起来。
“下午在7区的时候看见南区歼星机坠落的事故了。”
易烠回来休息区之后听到路过的作战员提到了这件事，不过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原因。这样的事情放在南区又可以说见怪不怪，只是许佑不太清楚。
“到那边的时候刚好看见那架歼星机机翼损坏，翼尾冒的黑烟太浓了。这种器械被破坏没办法靠作战员的驾驶技术回正，整架歼星机都是歪歪扭扭掉下去的，也不知道那位作战员现在怎么样。那时候突然感觉很无力，歼星机故障坠落作战员什么都做不了，我们作为旁观者也是什么都做不到。”
许佑换了另一支药给易烠涂上去，这次他没有把手放在易烠的脖子上，总感觉手心了少了什么，就像易烠觉得颈边失去一片温热一样。
“后面我们快解决完7号基地的异变物的时候，指挥使突然告诉我们准备回来支援，说这边也被异变物入侵了，情况很危急。然后在进行最后清理的时候我太着急，有一处行动擅自做主了，没有听指挥使的安排。”
许佑扔掉手里的棉签，把东西都收拾好，乖乖站在旁边：“我现在都坦白了。”
易烠表情难以言喻审视着他：“你说你脱离指挥擅自做主？”
许佑的声音变小：“嗯，我们那位指挥使没告诉你吗？”
“好。”易烠点着头，“既然你今晚不打算休息了，回去手写万字检讨，去巡视之前拿给我。”
许佑对易烠的态度很意外，他的视线跟随易烠手里的动作移动，往前走了一小步：“你不生气吗，之前我……那个时候你那么生气。”
易烠敲打着光幕开始给名特西回讯息了：“夏航的能力欠缺，有时候的确需要一些敲打。但是你的行为违反了联邦的规定，自行反省吧，还有下次公开处置。”
许佑看起来有点失望：“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擅自行动吗？”
易烠回答：“原因不重要，你做的事情才是决定结果的关键。前因后果写清楚，如果是公开处置，会根据这个衡量你受到的处罚。”
“那如果是下级认为上级有错呢？”
易烠敲字的指尖停下，看了许佑一眼：“可以提起申诉。”
“那我现在申诉。”许佑快速说，“我申诉总指挥使易烠没有在第一时间让自己脱离险境，让作战员内心不宁致使会出现无法冷静行动的可能。另外，此人在险境之中随意切断与外界的通讯，造成联络中断无法及时作出配合救援的行动。最后，此人不接受医护人员给予伤口治疗，也以至于会出现影响自身健康安全而无法进行指挥维系大局的可能。”
要说的说完了，许佑后退两步，他的影子也从易烠身上游离：“申诉完成，我走了，晚安。”
许佑留下他带来的药水和棉签，掀开夜风吹动的门帘，他弯腰出去的时候，正好也迎来另一个人。
“噢……你好你好，”盂抱着几张南区基地街道划分的分布图站在棚外颇为意外看着许佑，“你也找易中校啊。”
许佑瞅着他胳膊弯那件眼熟的衣服随意点了个头。
门帘还是掀开的，盂侧身往里面看了一眼：“易中校？”
易烠收起光幕：“进来吧。”
盂借着许佑掀起门帘的空子走进去，第一时间，他放下手里的分布图抖开易烠的衣服两手盖过去：“易中校现在这边的条件比不上在高塔供暖……”
许佑离开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走在路上他扒了两下自己身上这套训作服，什么都扒不下来更别说给一件出去了。
说来也奇怪，刚才在易烠那的时候他整个人精神抖擞，现在出来才走十几步路，像整个人被抽了精气神似的。明明已经在这里养足了力气，而此刻好像刚刚才从控制中心把易烠接住，然后配合南区的特种人员解决楼里的蛞蝓群一样。
“哟许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伊瓦从旁边的物资棚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两盒饭。这次难得没见她穿着高跟鞋，许佑瞧着她的时候不太习惯地把视线放低了一点点。
“瓦姐。”
伊瓦上下打量了他几下，笑着忽然凑上去，样子神秘兮兮的像是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结果她重重拍上许佑的肩：“干得不错。”
这样的力度对许佑来说也是不轻不痒，他愣了一下，还没弄明白伊瓦在夸他什么就看见她招呼自己继续往前走了：“瓦姐你说什么？”
前面的棚里“叮咣”一下传来脆响的碰壶声，里面应该是还在吃饭的人，拿着自己随身带着的水壶为今天首次出战以顺利告捷而荣耀。
伊瓦往那边瞥了一眼，眼底流露出感慨般淡淡的笑意：“你今天下午把易哥从楼里接住，做的不错，胆子也很大。”
许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当时自己其实都慌得不行，就怕自己赶不上，也怕接不到人。
“我当时带着机组刚好和熠中一起赶过来，谁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这么刺激的场面啊？嗳，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在歼星机舱门有多惊险？仗着歼星机斜着，整个人都倾出门外了，只要歼星机稍微回正你就会掉下去。不过你们也是一个敢接一个敢跳，上次看到这么惊险的配合已经是好几年前了，还偏偏都是易哥。”
伊瓦回头看了眼许佑，意味深长翘起一边的眉脚：“你小子还真是厉害，以后看到老任换条路走。”
“为什么？”许佑从刚才的神游里挣脱出来。
伊瓦摆了摆手，笑着戏谑说：“少问，为你小子前途着想。”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