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
将小猛交给宠物医院进行住院观察后，夜幕已深沉。
易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发现客厅的灯光依旧亮着，温蕊女士正戴着老花镜，在灯光下，一针一线仔细地修补着老三的一件旧秋衣。
“妈，这么晚了还不睡？”易霆脱下外套走过去，一屁股拍在温蕊身边，瞥了一眼她手里那针线活，“好家伙，咯吱窝都开口了，买件新的不行吗？费这劲干嘛？”
“你懂什么？好好的衣服，破个小口子就扔？浪费！”温蕊头也没抬，语气里带着老一辈的训诫：“你们现在的这些年轻人，东西坏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换新的，不像我们那时候，东西坏了，首先想的是怎么修补好。”
说到这里，温蕊顿了顿，旋即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这人啊，也一样。”
“啧，又来了，借题发挥……”易霆给自己倒了杯水，闻言失笑：“您这套‘缝缝补补’的理论我在网上还真刷到过，可那都是我爸他们那代人的，您跟我爸可不是一个年代的好吗？”
温蕊推了推老花镜，理直气壮：“就算不是一个年代，老娘也是他易腾律的初恋！怎么滴？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您牛逼！”易霆举手投降，目光扫过茶几上摆着的那盒敞开着的「稻香村」点心匣子，不由得调侃道，“哟，这点心还没吃完呢？放这么久，没坏吧？”说着，他顺手拿起一块枣花酥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眉头微皱的顺了口水，“这有啥好吃的？齁甜，还噎人。”
“谁吃点心跟你似的一口塞一个啊？不噎你噎谁？”温蕊白了他一眼，“不懂欣赏，没品味。”
“是是是，我没品味，就您有品味。”
给老三缝好了咯吱窝漏风的秋衣，温蕊摘下老花镜，随手从点心匣子里拿出了一块拿破仑，优雅的咬了一小口：“对了，小洛什么时候回琦玉啊？”
闻言，易霆立马垮了个批脸的纠正道：“什么叫‘回’琦玉？人家洛溪宁的家在帝江！只是工作需要，暂时借调到琦玉分局的专案组而已，你还真把那货当自己干儿子了……”
“哎呀，干嘛在意这些细节？” 温蕊摆摆手，一脸无所屌谓的表情，“小洛当我干儿子怎么了？我就喜欢那孩子！人长得精神，说话温柔又有礼貌，关键那做饭的手艺真是一绝！上次吃了一回他做的菜还真有点想念了……” 她毫不客气地踩了自己儿子一脚，“哎，下次他再回琦玉来工作，就让他来咱家住吧！省得他住酒店还得花钱。”
“拉倒吧！咱家哪有多余的床给他睡？”易霆抗议道。
“睡二云那屋不就得了？反正他常年不回家，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
“不行！”易霆指了指自己卧室隔壁那间易深云的卧室，“那屋子都让你当仓库用了，里边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出来多麻烦？”
“也是……”温蕊想了想，灵机一动的怼了怼易霆的大腿，“那就让小洛跟你挤一屋，你床大，睡你们俩人足够了。”
易霆一听，脑子瞬间充血：“想都别想！”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还害臊了？”温蕊好笑的摸了摸大儿子红温的脸盘子，热心的给出了第三个建议，“实在不行的话，那你就睡地上，让人家小洛睡床。”
“凭什么我睡地下？那是我的房间！”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人家小洛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打地铺的道理？而且我喜欢小洛，你要是敢怠慢了人家，我跟你没完啊！”
易霆再一次觉得自己不是温蕊女士的亲生儿子……
“总之，我告诉你啊易霆。”温蕊伸手指了指易霆的鼻子，“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对人家小洛的态度十分不友善，要是再敢——”
突然，易霆的目光无意中瞥见温蕊手腕上的镯子，他迅速伸手握住温蕊的手腕，只见那枚镯子上的菱形钻石，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冷冽而璀璨的晶亮，他愣了一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赵立秋腕间那块外表低调却隐含一种不着痕迹的奢靡的腕表。
“干嘛？要对你老妈动武？”
“不是，妈……”易霆指了指她镯子上的那颗钻石，“我今天碰见市政厅的副厅长了，他戴的手表上有颗跟您这个长得差不多的钻，就是这种菱形切割的，您这镯子多少钱买的？”
“什么买的？这可是我老公给我定制的！”温蕊托起镯子，宝贝似的对着灯光转了转：“我只记得这钻石叫什么比利时冰焰来着，哎讲不清楚，我给你上网查查……”
说着，温蕊直接拿手机输入了「比利时冰焰」等关键字，立刻便检索出了镯子上的这颗钻石：比利时安特卫普的‘冰焰’系列钻石，采用专利的131切面火彩技术，钻石表面的特殊切割能让光线在钻石内部形成雪花状折射，普通圆形钻石只有58个切面，像温蕊的手镯上这颗3克拉的，单裸钻就要80万起步。
看到这里，易霆进行简单的推算过后，不由得瞳孔微缩，毕竟要是做成赵立秋那种高级腕表的镶嵌件，加上品牌溢价和定制费，起码200万打底，并且这还是保守估计……
众所周知，公务员的薪酬体系有其标准，价值200万打底的定制名表，对于一位“秉持低调”作风的市政厅副厅长而言，似乎与其身份定位和普遍认知的薪酬体系不太匹配。
-
第二天一早，易霆就直奔市局刑侦科，找到支队长罗琛，他把赵立秋的名字写在便签纸上推过去，“老罗，麻烦帮我查查这个人，越详细越好。”
罗琛看到便签纸上的三个字瞳孔一滞：“这名字怎么这么眼熟啊？好像有个领导就叫这名……”
“哎对对，我就是查这个领导，市政厅副厅长赵立秋。”
“他惹到你了？”罗琛鄙夷的上下打量着易霆。
“没有，就有点私人原因，啧，你到底能不能帮啊？不能帮我找乔娜去。”他作势就要起身。
“得了得了！回来！”罗琛一把按住他胳膊，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更低，“查领导？你还想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啊？坐下！我帮你查。”他警告性地指了指易霆，“等着，别乱跑，也别乱说！”
“嘿嘿，就知道老罗你最够意思！”易霆立刻拉过旁边的椅子，乖巧地坐了下来，眼睛却紧盯着罗琛的屏幕。
罗琛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阅着内部系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易霆耐心地等着，约摸十来分钟，罗琛停止了操作，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调转显示器，把查询结果展示给易霆看——
“喏，你自己看吧。”罗琛指着屏幕，语气带着点调侃和无奈，“我说易大警官，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得了被害妄想症了？”
屏幕上，赵立秋的个人档案堪称一部“模范公务员教科书”：首先他的履历清白，名校毕业，从最基层岗位一步一个脚印干上来，履历清晰，毫无破绽；荣誉加身，连续五年获得“廉政标兵”称号，官方背书，含金量十足；生活简朴，不沾烟酒，无不良嗜好，穿着打扮极其朴素，常年是那几个国产老牌子的平价服装；素日为人低调至极，深居简出，从不参与任何可能引起非议的社交活动，属于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从不露富”。
赵立秋的家庭情况倒是略显复杂，他的老伴于前年因病去世，独生女与女婿常年定居海外经营生意，对家庭照料甚少，外孙女汤韦燕（小名燕燕），目前在安心小学就读，在女儿女婿缺席期间，燕燕主要由姥爷赵立秋抚养照顾，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唯一的特殊社会关系，虽然没有记录在档案里，但几乎在市政厅早已人尽皆知的便是赵立秋的“干女儿”，名叫「宣婷」，是前副厅长「宣明德」的女儿，宣明德早年因吸毒嫖誯锒铛入狱，赵立秋与宣明德曾是关系密切的同僚/好友，在宣明德入狱后，赵立秋对失去依靠的宣婷视如己出，关怀备至，且利用自身影响力及资源，之前已为宣婷在琦玉市政厅安排了一份体面的行政秘书职位。
然而，备注信息却显示宣婷上个月突然自主申请调职，离开了琦玉市，调往帝江市东城公安分局，申请理由冠冕堂皇，称是“锻炼自身，从基层做起”。
“这事我知道。”易霆盯着「帝江」两个字，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
罗琛把厚厚一叠打印出来的相关资料推到易霆面前，易霆一页页仔细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份档案太干净了，干净得像精心擦拭过的玻璃，反而透着一股不真实感，他烦躁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一个念头冒出来。
不露富又不代表真穷，以赵立秋的级别和资历，就算戴块名表，似乎也说得过去？体制内低调的有钱人也不是没有，可那块表和江垠腕上的一模一样！这才是最诡异、最不合常理的地方！
但……万一也是巧合呢？世界这么大，一个有钱人和另一个有钱人戴着同款的名表也不是不可能。
易霆合上档案，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纸面上敲击着，心里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因为这过分的“清白”而更加浓重了，手表、宣婷、赵立秋、江垠、钱嬴……这一个又一个疑点糅杂在一起，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他心底激起了层层难以平复的涟漪。
-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