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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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是一瞬间变凉的，秋天好像没来过一样，转眼气温就降到了接近零下，最近又下了几场雨，为这点冷以外多增添了点湿气。
他待在卧室写自己的卷子，然后听到外面突然闹了起来，止为犹豫了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大概又在原地坐了一两分钟，他还是推门出去了。
姚榛站在楼梯上，而止星阑和止杰锋走的神色匆匆，他只看到两人的一对后脑勺，然后姚榛看他，“你出来干什么？”
“……发生什么了？”
姚榛轻轻皱起眉，然后又松开，神情恢复了那种事不关己的模样，“止星阑外公死了。”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那双温和的眼睛，脑子一瞬间有点发懵，姚榛看见他还站在这里摆了摆手，“回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止为脑子依旧懵懵的，他慢慢走回卧室坐在桌子前，呆了好一会儿脑子才开始转动，距离上次他跟那个老人见面不过过去了不到两个月，他其实还是想跟老人一起坐一会儿随便聊几句，但在当时老人的身份让他有种很难为情的感觉，后来也没有机会去聊天，最后只是从窗户上看了看离开的身影，只是他没有想到看起来身体还算可以的人就这么离世。
止为：“……”
……
舅舅李严生继承了外公的衣钵和相当部分财产，现在也是这一辈赫赫有名的人物，也证明了李家在短时间不会败落，那么就有结交的必要，人死后的风光与人情是根据未来的荣光来决定的，除了极少的一部分密友，其余基本都是人情往来，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止星澜默默站在那里冷眼看着相熟或者根本不认识的人，照片上的老人依旧和蔼熟悉，偌大的地方他太过渺小，在深夜守灵时他也会突然产生一种近乎惶恐的情绪。
时间是最留不住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他的亲人会全部离去，他所喜爱的珍视的会逐渐远离，其实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爸不是他爸，他妈死了，舅舅之所以是他舅舅，那是因为他妈是李萩声，是因为他外公是李青山。
老人的离去往往代表着下一辈亲缘关系的减淡与消弭。
止星澜轻轻打了个寒颤，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本来天气冷又开始下毛毛雨，现在不是个好时候。
他莫名不愿意离开回去，但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家，至少那里暂时还算是。
止星澜只能回去。
他在底下坐了一会儿，草坪是湿的，把衣服头发弄湿了他也不在意——母亲之前喜欢坐在楼上，他坐在这个地方正好可以被看到，在那种的年纪这只是一种来获取母亲关注的幼稚又低效的办法。
他坐了会儿，心也跟着周围逐渐暗下来的环境慢慢的沉下来，心几乎下坠到一种挤压他其余脏器的地步，沉甸甸的他想吐。
他抱着一点可笑的、荒谬的期望往楼上看，他希望这里那盏母亲装上的，周围有小花装饰的黄色小灯亮着，但是并没有。
他只能从那里看到一点屋子里透出来的光……还有，止为？
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都不愿意承认的那点能看到人的欢欣，然后就是一点轻微的恼怒。
毕竟他现在很像某些中二剧情中下雨不懂的避雨来淋雨的人。
止星澜倏的站起来抹了下眼睛，把上面沾着的那一点点雨擦掉低着头往回走，最近几天对方的刻意冷落他不是没有察觉，他不想表露出自己现在的怯懦，也不想知道对方脸上到底是怎么表情。
他打算直接回房间洗个澡睡觉，靠这个来麻痹一下自己的情绪，没想到在楼梯上遇到了止为。
本来就不是很宽敞的楼梯，上面有人刻意拦着他也没法把止为给掀翻了，只好停住了脚步。
他没抬头，无声的让拦着自己的人挪开位置，他站的地方也低一些，下一秒一个毛巾就被放在了脑袋上。
止星澜僵住了。
止为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等他自己擦头发，站在那里的人却没动作，他很谨慎的看了会儿，两个念头在大脑里打架，对止星阑的那点同情和喜爱还是占了上风，于是他试着拿住了毛巾给他擦了几下。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有些很莫名的同情心泛滥，此刻的止星澜像一只被雨给打湿又梗着脖子的小狗。
手下的脑袋微微一僵，但没有任何动作，对方并没有因为他最近很直白的表达出抗拒止为稍微大胆了一点，他擦头发的动作有点生疏，不敢太用力，所以没办法擦的特别干，只好来来回回擦表面那一层头发。
止星阑僵了好一会儿，任由那块毛巾来回再自己头发上擦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自己伸手按住大力擦了几下，只是他还是没抬头，轻声开口，“回去吧。”
止为没动，止星阑就再次开口。
“很晚了，去睡觉吧。”
止为还是没动。
止星阑低着头深吸了口气，搓了下眼睛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还隐隐约约有点泛红，但已经尽量去克制着不露出什么脆弱的神情，“我没事，你回去睡觉吧。”
止为安静的跟他对视了几秒，然后点点头转身就走，“那你早点睡。”
止星阑：“……”
他是真想让止为回去的，但现在止为真走了他心又一跳，本来就不好受现在更难受的不行，没忍住长长叹了口气准备就在楼梯上坐会儿，刚坐下走了没一会儿的人又折返回来。
“你真坐在这儿不走了？”止为绕过他走到止星阑面前伸手拽他，“起来，先回卧室。”
这次止星阑没拒绝又折返回来的人，一声不吭站起来跟着他走，止为在前面给他把卧室门打开让开位置似乎并没有要跟着他进来的意思，只是简单的把他送回房间了事。
止星阑现在已经完全忘了他不喜欢别人进卧室，很不快的站在卧室门口看他，“你干什么去？”
“你不是让我回去睡觉吗？”止为也板着脸。
他嘴唇动了动，一句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挂在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闷闷看了止为一会儿嗯了声准备自己进卧室待着。
止为看他就是死活不开口，硬是憋着不吭声，眼看着马上就要自己一个人待着郁闷去了，还是伸手把门给挡了下，“你吃饭了吗？”
他早上吃了一点，按照平常的量根本不顶饱，可能是心情不好吹了风，基本上感觉不到什么饿，于是他点点头，“吃了。”
止星阑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现在那股奇异的自弃的感觉已经过去了，他犯不着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直接脱了外套打算去卫生间拿块毛巾出来，止为却先一步去卫生间了。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盯着卫生间的门看，等着止为从里面出来，他没有等没有多久，大概不到两分钟他就拿了两块毛巾出来，先把一块放在床头柜上伸手给他擦头发。
毛巾偶尔从脸上划过，头发上的水珠被一点点沾尽，清瘦柔软的手偶尔触碰到他，止星阑稍微抬了点头有点专注的盯着他看，止为动作一顿，本来还在随便他看，被盯的时间一长有点受不了，胡乱用毛巾在他眼前晃了几下遮挡止星阑的目光。
但并没有用，止星阑该怎么看还是怎么看。
“看我干什么？”止为闲聊一样的问他，又换了块毛巾擦了擦止星阑脖子里残留的水。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止星阑抓住止为的手腕。
止为被他抓着手腕手上擦拭的动作稍微迟缓了点，但很快又适应了麻利起来，“嗯——不一个人待着。”
止为有点受不了止星阑现在的目光，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要看了，底下陈姨在熬粥，你一会儿喝了直接睡觉。”
他抬起一只手的姿势其实很方便止星阑抱住他，止星阑有些蠢蠢欲动，但始终没迈出第一步，只是把脑袋凑的更近了一点，像是玩木头人似的一点点挪，好一会儿终于把脑袋放在了他胸口。
那颗脑袋还是有点湿，把他胸口的衣服也沾湿了一点，正是因为湿了才更能明显的感知到温热的体温，止为愣住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安抚着摸摸他的脑袋。
止星阑没吭声，只是把胳膊揽了上去，慢慢收紧让贴的更严密了一点，他死死抱了好长时间，直到两个人的体温不分彼此才稍微松开了一点，止为得以稍微脱身，把手里碍事的毛巾搁置在一边稍微蹲下了一点让他抱的更方便，也把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止星阑死死把脸埋进他脖子里，止为被凉的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就感到一点温热的东西落在脖子里，他后知后觉那是眼泪。
止星阑咬着牙，越想控制越使劲抖的更厉害，他把脸埋的更深，尽力从止为那里汲取一点温度和气味，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让他有口难言，梗在那里他甚至喘不上来气，身上每一寸皮肉都在颤：
“我什么都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