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爱欲囚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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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艾伦有意拉长的尾音把阿诺德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晴天霹雳般的一句话让他开始忍不住发抖，“如果您诸位只是想要我多接触几个雄虫，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那些贵族们的眼神倏地一下亮了，唯恐艾伦反悔一样争先恐后道：“殿下您肯多接触其他雄虫就好！”
“您可一定要多多接触啊！”
“最好能多看上几个雄虫，他们一定都乐意做您孩子的配子！”
艾伦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厌倦地垂下了眼。
他是个性冷淡，在他成年后第一次和雄虫相恋时他就知道了。
那只有着暗淡的姜黄色头发的虫使尽浑身解数，可艾伦还是感受不到任何想和他孵蛋的冲动。
他松松地抓着酒杯，看雄虫的眼神和看一个木偶并没有差别，他甚至会觉得和对方接吻都变得格外无趣。
争执，吵闹，泪水……每一个知道他对孵蛋没有兴趣的雄虫都要在他面前来一遍这样的流程。
可这有什么用？
艾伦只会对他们的吵闹感到厌烦。
他还是最喜欢阿诺德，阿诺德总那么听话，虽然偶尔他的欲望让艾伦难以承受，但阿诺德从来不会吵着要他给自己孵一颗虫蛋。
早会结束后回去奖励他一个吻好了。艾伦愉快地想着，对门外阿诺德心里汹涌的暗潮一无所知。
他当然不会知道——阿诺德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柔软的掌心，疼痛让他陡然清醒过来。
艾伦要扔下他了。
他是哪里做得不好了吗？阿诺德惴惴不安地想。
明明前一天艾伦还愿意趴在他怀里。
早会结束后艾伦和阿诺德在另一个宫殿见面。艾伦心情颇好，正等着阿诺德走过来抱他，可阿诺德却站在另一边许久都没有动。
“生气了？”艾伦挑了挑眉，手指轻碾几下，心里一酸。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艾伦想不明白，他这两年对阿诺德的需求几乎百依百顺，好几次都险些因为睡过头错过早会。
“没有。”阿诺德转过头不去看艾伦，声音闷闷的，“我生什么气……我还不是您的丈夫，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好，确实是生气了。
艾伦慢慢走过去，轻轻地搂住阿诺德的腰：“您知道的，我总得答应他们点什么。”
出去多接触点陌生雄虫对艾伦来说是最容易达成的目标，况且他如今只是皇储而非虫后，一直只和阿诺德在一起对阿诺德也不会有好处。
雄虫的嫉妒心是种可怕的东西。艾伦漠然地想道，他曾经在路上遇到自己的两位前任互相撕扯，就仅仅是因为他们都不满于对方曾经伺候过自己。
但好无趣。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甚至不能让他对他们再提起一点兴趣。
可只要想到这种事可能出现在阿诺德身上，艾伦的心就控制不住地开始闷痛。
为什么呢？艾伦想不明白。
除了名义上作为未婚夫的头衔以外，阿诺德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好吧。”阿诺德轻轻道，“我明白您的顾虑。”
艾伦的心毫无预兆地紧紧攥成一团，酸涨得厉害。难道是因为阿诺德足够体贴温顺吗？
艾伦很快否决了这一点。
过于温顺体贴的虫反倒无趣，阿诺德能让他两年都没再动过寻找新雄虫的念头也不是因为他的温顺。
艾伦抿着唇看向阿诺德，突然上前一步，压着阿诺德的后脑勺强迫他和自己接吻。
阿诺德愣了一下，很快就回应了艾伦的亲吻。他们吻得足够入神以至于等他们分开时艾伦已经有些喘不上气。
他看着阿诺德，突然毫无征兆道：“放心，我只会和您结婚。”
阿诺德被他这句话说得气笑了。
“是，您只会和我结婚，但现在您要为了满足那些虫的期待和我分手。”阿诺德说得生硬，第一次没有顺着艾伦的话往下说。
他当然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
温柔小意地表示对艾伦的理解，支持他去做所有他想要做的事。
他应该这么做，必须这么做，不然艾伦就会厌弃他。有很多雌虫这样告诉他。
可阿诺德突然觉得很累，他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艾伦的脖颈上还残留着他的牙印，阿诺德闭着眼都能想象出对方身体上有多少自己留下的暧昧痕迹。
艾伦就打算这样带着他的痕迹去和别的雄虫……阿诺德气得眼圈都红了，只能狼狈地低下头遮掩自己越矩的愤怒。
艾伦抬手轻拍阿诺德的脸颊，平静道：“您爱上我了，是吗？”
阿诺德愣愣地看着艾伦，那双眼里曾经的柔情在这一刻仿佛被冻住一般。
艾伦一字一顿道，自己的心也跟着他的话被凌迟：“您爱上我了，您希望我只是属于您的。”
可至少现在，他不能是属于阿诺德的。
艾伦感受着陌生的剧痛，茫然地想道。那他该怎么办呢。
他其实也想和阿诺德一直这样过下去，两个虫坐在一起读同一本书，耳鬓厮磨，读累了就能歪过头靠在阿诺德肩膀上小憩，额头上印一个温柔的吻。
可艾伦很清楚，除非他成为新的虫后，除非他已经强势到可以不用在意其他雌虫贵族的支持，否则他永远得不到这样的生活。
帝国建立的时间还太短，短短十几年对虫族来说弹指一挥，新的平衡还没能建立。
艾伦正想着，突然听见阿诺德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一直都在爱您。”
阿诺德重复了一遍，仿佛怕艾伦听得还不够清晰。
“我一直都爱您……所以，您去做您想要做的事吧。”阿诺德的眼泪从眼眶里坠落下来，一滴，一滴，烫得艾伦的心蜷缩起来。
“只要您高兴，不管您想谈几个雄虫，我都会支持您。”
他垂下头，一遍一遍在心里重复，他必须要支持艾伦。
艾伦忽然愣住了，他看着阿诺德掉下的泪水，想说的话哽在喉中再也说不出口。
最后化成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阿诺德的嘴角。那吻是苦涩的。艾伦迟钝地想，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自己吻到的是阿诺德的眼泪。
心痛到他无法呼吸。
艾伦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阿诺德了，哪怕他最后不和阿诺德结婚，他一辈子也忘不掉他了。
再也不会有雄虫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了。
艾伦在此之前从来都对雄虫抱着一份怀疑，这种怀疑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得来的。
他的父亲，旧帝国的雄虫伯爵，克里斯汀抛弃的前夫，曾经有两个虫崽。
这位父亲从来没爱过他，他把所有感情都给了另一个虫崽和那个虫崽的长辈。
即使克里斯汀带领其他雌虫从推翻了旧帝国，童年时最初的大雨仍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他曾经害怕母亲会把他丢下，因为他父亲的不忠而苛责他。那个时候阿诺德就已经默默地站在他身边了。
可他用了十几年才意识到，阿诺德爱他。
他用了十几年，才给了阿诺德那么一点根本无法填补对方空洞的爱。
艾伦茫然地想，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阿诺德紧紧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小声道：“不要在乎我了，艾伦。”
“……您可以爱其他雄虫的，您可以不和我在一起的。”他喃喃道，不知道是在说服艾伦还是在说服自己。
而在艾伦看不到的地方，他又变了一副模样。
他想，要造一个金笼子，锁住艾伦的心，要用纯金打造的链子把艾伦禁锢在他的身边。哪个雄虫能比他更好？哪个雄虫能比他更清楚艾伦的需要？
不会有这样的雄虫。阿诺德无比清楚地知道，不会有。
艾伦被他拥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艾伦只是笑，笑到眼角有泪水开始控制不住地落下来，他没有说话，呼吸声却也带上了哽咽。
他说：“我知道……”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您一个虫默默付出了那么久；对不起，到这种时候还要让您为我牺牲；对不起……
他或许，还要很久很久，才能真正地学会怎么去爱一个虫。
所以，再等等他吧。
艾伦自私地想，再等等他吧，反正他也已经等了那么多年。
他咬了阿诺德的脖颈，雄虫吃痛的闷哼声让艾伦忍不住笑起来：咬一口，标记一下，他就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了……
对吧？
艾伦理所当然地想，阿诺德一定会等着他啊。
同时阿诺德想，他的爱会被消磨吗？
——如果被消磨了的话，等艾伦回来时，又要怎么办呢？
根深蒂固拘束着他的思想一遍遍洗刷着他的念头。
再爱他一点吧。阿诺德的心在叹息，只要他能给出其他雄虫加在一起都无法给予艾伦的爱，艾伦就会永远属于他。
艾伦离开宫廷的那一天，阿诺德没有为他送行——他怕自己忍不住胡思乱想，也怕自己忍不住拉住艾伦的手，想反悔说不想让他离开。
可他也不敢让艾伦离开他的视线，他嫉妒地想——怎么能爱上别的雄虫呢？
他未来的丈夫，当然只能爱他才对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爱欲囚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