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厌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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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想着为母亲分担一点什么。”艾伦仰起头，倒在座椅上，轻声道，“她现在还在壮年，可她似乎已经没有继续把持朝政的打算。”
那些贵族雌虫像豺狼虎豹一样，垂涎着克里斯汀手中的权力，垂涎着他未来的位置。
无法完成繁衍族群责任的雌虫会被他们剔除出雌虫的队伍，沦落为伺候其他贵族的侍者。
艾伦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指尖感受到薄薄的皮肤下血管鼓动的声音。他闭上眼，轻轻道：“维迦老师，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维迦盯着他，艾伦的眼皮也很薄，薄到几乎能看清眼皮里毛细血管的颜色，淡淡的粉红从皮肤里透出来。神使鬼差一般的，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能够亲吻他就好了。
维迦为自己大胆的想法惊了一跳，暗自在心中忏悔自己突生的欲望。艾伦懒懒地一掀眼皮，似笑非笑地扫了维迦一眼。
维迦心里突了一下，总觉得自己的念头已经被艾伦完全看穿，可艾伦没有对他的想法做出任何评价。他只是轻轻道：“没关系的，老师，您大可以放心地把您的想法告诉我。”
这话像是某种蛊惑，维迦的肩膀放松下来，温柔醇厚的嗓音如艾伦幼年时听过的一般无二：“……您不是已经愿意出来接触其他的雄虫了吗？”
艾伦小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很调皮活泼的日子，那段时间大多是维迦在照顾他。
总有雄虫幼崽哭闹着说艾伦欺负他们，维迦那时候也还年轻，对那些雄虫幼崽的哭闹没有任何手段——他其实是不相信艾伦会欺负其他幼崽的。
艾伦小的时候脸圆圆的，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睁着时总蒙着困倦的水雾，活脱脱一个玩偶娃娃的长相，在克里斯汀建立新帝国之前总是被雄虫幼崽欺负。
那个幼崽叫什么来着？哦，对，杰拉德。
是被克里斯汀厌弃的那头雄虫和一名亚雌的虫崽。
那个雄虫不知好歹得很，整日疼着杰拉德，对艾伦总是忽视的。维迦不止一次看见艾伦手里的玩具被杰拉德抢走。
不过当克里斯汀推翻上一个帝国的统治之后，艾伦殿下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维迦这样想着，继续道：“阿诺德阁下不会为此生气的……您只需要按您的想法走就可以。”
维迦永远是支持艾伦的，如果艾伦想要集权，想要收走那些贵族雌虫手里的权力，他也会选择站在艾伦身边。
艾伦哑着声音笑了一声：“其实我真希望我可以只和阿诺德在一起。”
阿诺德懂分寸，知进退，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不出声地站在他身边当一个美貌的花瓶。
他也同样有着自己的才华，能够画出很漂亮的机甲设计图。
“……您只想和阿诺德阁下在一起？”维迦愣愣地看着艾伦反问道，“您确定……”
“不。”艾伦坐起来，单手托着自己一侧脸颊，“我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想法。”
他会被卡森吸引，不是吗？
既然还会被其他雄虫吸引，那他或许就说不上是爱阿诺德的。
艾伦这样想着，有虫轻轻敲了敲门：“殿下，卡森阁下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艾伦下意识望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但他今天没有戴表，映入眼帘的只是空空荡荡的纤细手腕，白皙漂亮，腕和掌之间有一处明显的凹陷。
“殿下，已经过去有一些时候了——十几分钟总是有的。”维迦笑了笑，站起身向艾伦行了一礼。
艾伦厌倦地打了个哈欠，淡淡道：“那让他进来汇报。”
维迦应了一声，拉开了门：“殿下让你进去。”
那位虫侍看起来年纪很小，怯怯地走进来，冲艾伦行了一礼：“殿下，卡森阁下的体检记录显示……他身体健康，没有和其他雌虫的亲密行为，您如果想和他交往的话……”
“我知道了。”艾伦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疲倦的劲，“您先回去吧，跟别的虫说我如果想去见他的话会自己去找。”
“好的，殿下。”那位虫侍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艾伦。
艾伦也正好抬眼和他对视。
看着那张还带着些青涩稚气的脸，艾伦微微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温柔和善的笑，声音也放软了些：“快些回去吧，我过会儿让维迦老师给您送点赏钱……偷偷的，不要给其他虫侍知道。”
他实在很了解府上的虫侍们。那些虫侍似乎或多或少都对他有点特殊的想法——他是指，似乎特别希望得到他的赞赏。
艾伦并不明白原因，但据他所知，每一个服侍过他的虫侍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
艾伦的成长过程和寻常的贵族雌虫并没有区别，从小学习礼仪，在长大一点开始接触武器——他比起虫族常用的热武器，比如激光枪等总是更喜欢玩一些古旧的兵器。
八岁的艾伦已经是这方面的一把好手，他不止一次在宫廷宴会上听见克里斯汀向其他贵族称赞他，声称他是“她最优秀的孩子”。
尽管克里斯汀只有两个虫崽，但艾伦听到这种称赞时还是会忍不住红了脸颊，拉着克里斯汀的袖子小声道：“哪有啊，阿斯也很棒。”
克里斯汀听到他的话后会爱怜地摸摸他的头，轻声道：“阿斯也很棒，但你是最好的。”
艾伦至今都不明白，克里斯汀为什么会认为他是最好的。他的父亲论血脉等级完全无法和她现在的王夫相比，连带着他的体质也比阿斯卓穆显得要弱一些。
在最开始确认皇储的时候，他受到了很多质疑。
贵族们质疑他不够强壮，认定他只是作为虫后的长子雌才得到了继承王位的权力。
那时候的艾伦没日没夜地泡在皇宫的藏书室里，像一块海绵一样拼命地汲取各种知识。
学那些笼络虫心的手段，学怎么成为一个好的统治者，学各种各样的东西。
质疑声是从他十八岁那年蜕变成为S级雌虫后才消失的。
他们声称他的努力感动了虫神，才让他有机会突破自己血脉的上限。
也是从那天开始，艾伦的交际圈里多出了一批又一批前仆后继的追求者。他们说着各种各样的甜言蜜语，赞扬他在狩猎场上英姿飒爽，赞扬他和克里斯汀相似的容貌，赞扬他表面展现出的温柔可亲。
可艾伦冷眼看着他们如雪片般飞来的告白信，却只看见自己在他们的话语里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他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离开皇宫，但现在他已经记不清他交往的第一个雄虫的名字了。
那个雄虫有着暗淡的姜黄色的头发，眼睛……他的眼睛是黄色的，还是灰色的？艾伦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那个虫和其他虫一样，永远说他温柔体贴，处处都顺着他的心意。
可他厌倦那些赞美。
他和那个雄虫提了分手。那个虫在那一刻才突然变得鲜活起来。
那双眼睛哀伤地望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年轻的雄虫跪在他身前，垂着头，那双同样不算顶好的眼睛被碎发遮去：“您是遇到了更适合您的虫吗？”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他抬起头看向艾伦的眼睛，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倒映出他恐慌地睁着眼的模样，冰冷得像摆在商店里的镜子，只照出了他的丑态。
“不。”艾伦沉默了很久，冷淡地摔下一句，“只是我厌倦了。”
那位雄虫没有自己的理想，他的爱就仅仅只是空洞地在爱他。
“如果需要分手费……”艾伦盯着他，腿不耐烦地摆了摆轻踢了几下雄虫的腹部，“您只管去要就是了。”
雄虫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诺诺道：“您怎么能这样想我？”
艾伦指尖卷起垂在颈侧的一绺黑发，恹恹地扫来一眼：“您这话说得很奇怪。”
“从您认识我到现在，您到底了解了我多少呢？”
他的眼神清澈而干净，看得那个雄虫愣了一瞬——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对艾伦的喜欢确实更多的出于肉.体上的吸引，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他就被艾伦的美色打动。
可艾伦显然更关心灵魂之类的问题。
灵魂，思想……虫族不在乎这个，他们只在意未来的虫后能否为他们繁衍子嗣，至于艾伦的想法——
谁会在意呢？权力的上位者也同样会被权力束缚，他们只会逼迫艾伦去完成他们的愿望。
他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恹恹地用手背遮住嘴，淡淡道：“您根本没有了解过吧？”
那雄虫噎住似地停在那里，愣愣地看向艾伦，眼光陌生得仿佛第一次认识艾伦。
门外传来笃笃笃的轻响。艾伦懒懒散散抬起眼：“进。”
一位银发亚雌推开门，温柔而恭顺地向艾伦行了个宫廷礼：“陛下有要事急召，请殿下尽快入宫。”
“好的。”艾伦冲那位亚雌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雄虫，温柔道，“我去和母亲开个会，您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厌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