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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交心之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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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江南的路途不快,也并不好走,洛挽歌很快就一朵即将枯萎的花一样焉了下来,眼泪汪汪地躲在太子怀里。
“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到江南?”洛挽歌快哭了,赶路怎么这么辛苦?
“快了快了。”太子哄着他,哼着歌安抚他的情绪,心疼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到了,到江南了。”暗一掀开帘子。
太子抱着洛挽歌跳了下来。
天空中的乌云散去,阳光倾泻在大地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这就是江南。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江南出乎洛挽歌意料之外的平和。
洛挽歌坐在院墙上,晃荡着自己的双腿,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暗鸦,江南的这些世家为什么反应这么平淡?”
暗鸦,也就是改名后的暗一,整理好今天学习需要的药材,一板一眼地说:“不知道,不过,小主子,到上课的时间了。”
洛挽歌叹一口气,跳了下来,落在暗鸦怀里,坐在桌子上认真地开始跟着他学习药理。
时光如梭,一晃眼,他们已经在苏州定居下来了。
“哥哥。”洛挽歌从背后偷偷靠近太子,跳到了他的背上,“想我了吗?”
太子抓住他的胳膊,无奈地笑笑,“晓晓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自从洛挽歌到了江南就开始发奋图强,认真研习毒药,决心要把一皇宫的人都给毒死。
太子大多时候也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看见他。
“哼哼,我已经把暗一和暗二一身的本领都学过来了。”洛挽歌得意地哼哼。
“所以……我发现了一个疑点。”洛挽歌在太子面前竖起一根手指。
“母后死前的症状完全符合千机引中毒的情况,但是千机引又的的确确是慢性毒药。”洛挽歌摸着自己的下巴。
太子手往身后一背,握住洛挽歌的腰,把他一把提到自己怀里,手在他耳垂上轻轻摩挲。
“你说,我在听。”太子应了一声。
“母后明显是药浴了千机引一个月才出现的症状,但是一个怀孕9个月的人为什么会不间断地药浴?要知道,组成千机引的几味药材味道可都不小。”
“如果不是隐藏在其它药材的味道中,不太可能不被发现。”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先皇后当时自己也在药浴。
她为什么要药浴?难道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吗?
“假死药。”太子忽然说出了三个字。
洛挽歌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4年前,母后原本打算怀孕难产假死。”4年前,太子就猜出了先后的想法。
洛挽歌:“什么意思?”
“母后天性自由,她既不愿被几丈红墙困住,也不愿被感情化作的锁链永远束缚在皇后这个荆棘宝座上。”
“她想要逃跑。”
先后做事并不谨慎,常常待在凤仪宫的太子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她的异动。
太子并不赞同她的做法。
其一,母后除了决心一无所有,谨慎、聪慧、决心、勇气,这些都是成事必不可少的因素。
做事不够谨慎,就容易在中途被他人算计,由假死变成真死。
至于决心和勇气,母后如果真有这些东西就不会嫁给父皇,委曲求全了这么多年。
其二,母后树敌过多,容妃、慧妃等诸多妃子都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在自己最引人注目的时候行此举,实在是太不聪明。
至于更多的……
太子已经懒得列举。
但是太子也并不准备阻拦,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至于少了一个助力……
就算没有母后支持,只要他想,他就能坐上皇位。
太子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他发现,熙文帝也发现了这件事。
愤怒是熙文帝的第一反应,紧接着是愧疚、恼怒……
看来母后的逃跑计划要失败了。太子漫不经心地想。
不过,母后竟然真的死在了那个晚上。这件事让太子很是惊讶。
父皇显然已经出手保护母后,现在看来,恐怕是失手了。
还有人掺和其中,弄假成真,让母后死在了那个晚上。
也或许母后已经逃跑了,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一山还有一山高,真死还是假死,谁知道呢?
14年前的雨夜,太子接住襁褓里的小可怜,触碰着他冰冷的脸蛋,饶有兴味。
听完太子的讲述,洛挽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胆子好大。”
“所以,皇帝讨厌你是因为他知道当年的事你是知情者?”洛挽歌回过味来了。
难怪便宜爹每次骂哥哥都要骂他冷漠无情。洛挽歌心想。
太子说:“他打压我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自己其实也不确定母后是真死还是假死,万一母后是假死,看见我和你吃苦,也许会心软,让人往宫里送点东西,那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母后。”
说到这里,太子冷笑出声,“他也不想想,母后能决定在你出生那一天假死,根本没想过你背上克母的名声会怎么样。你在母后心里算个什么?”
“至于我,我在她心里也不是个什么。”太子对于自己在她心里的定位,提都懒得提。
反正跟晓晓差不多。
太子继续说:“其二就是发泄自己心里的怒气。他觉得,如果我劝说了母后,事情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洛挽歌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火,恨恨地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出生的时候脑子被挤坏了?风水轮流转,他俩给我等着!”
洛挽歌向来记仇,熙文帝和先皇后在他心里算是挂上号了。
“所以,他肯让我们来江南就是把我们当成鱼饵了?”洛挽歌气不过。
太子点点头。
不生气不生气,便宜爹嘛,便宜货就是这样的。洛挽歌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气。
洛挽歌的头搭在太子的肩膀上,两只眼睛里冒着熊熊火焰看着京城的方向。
‘滴答滴答’,雨打在窗台上,细密的小雨很快变成了大雨,风呼呼地吹,书桌上的书被吹的不停翻页。
洛挽歌走到窗前,低头看向地上迅速聚起来的水洼。
雨越来越大了。
太子走到他身后,伸手把窗户拉上,手掌放在他的头顶上,两个人一高一矮,照出来的影子在灯火的映衬下摇晃扭曲。
“你说,那个女人还活着吗?”洛挽歌幽幽地问。
“她应该是死了,她没那么聪明,也没那么大的势力能保住自己。”太子靠在窗边,低头看着洛挽歌。
“你说,徐家的人知道这件事吗?”洛挽歌接着问。
“他们肯定知道。”太子笃定地说,“不然,他们不会也怨上我。”
“呼————”洛挽歌呼出一口气,左思右想,怎么都气不过,“这些人都有病吧?这个世界有没有正常人了?”
“这个世界不正常的人多才是正常的。”太子笑着摇摇头,很平静,“要做一个正常人太难了。”
洛挽歌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他吸吸鼻子,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太子懵了一会,擦擦他的眼泪。
“都14岁了,怎么还是这么轻易就落泪?”太子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
“我是人啊,是人就会受到世上发生的各种事情影响情绪。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难道我伤心了还要把情绪藏在心里吗?伤心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如果有谁因为我伤心嘲笑我,那他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如果他不反思,我就用拳头和毒药教他怎么反思!”洛挽歌哭得上气不接上气,还恶狠狠地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你总是这么有趣、可爱又特别。太子盯着洛挽歌,目不转睛。
洛挽歌哭够了,瘪着嘴有气无力地抱怨:“这个破烂世界,我来的这里难道是给别人当工具的吗?我还以为母后是爱我的,都是假的。”
“我爱你是真的。”太子认真地看着洛挽歌的眼睛。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希望是真的。”洛挽歌嘟着嘴,“算啦,只要你一直对我好,就算你是骗我的,是为了我的空间我也认了。”
洛挽歌敢说,就敢承担被人背叛的风险,没什么可怕的。
太子没有急着辩解,而是有些疑惑,“为什么?”
“你想啊,你装模作样哄了我一辈子,演戏的人是你,压抑自己的人也是你,我反正高高兴兴被人哄了一辈子,就算最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又怎么样?”
“我之前都过得很开心很快乐啊,虽然最后知道真相我可能会痛苦,但痛苦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了,知道真相了,我估计我也快死了。”
“只不过是死亡的时候痛苦一瞬,这些和之前长久的快乐比起来不值一提。”洛挽歌大气地拍拍太子的肩膀,用力地点点头。
“如果你是骗我,千万记得要骗我一辈子哦!我不介意!”洛挽歌眉眼弯弯,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太子握住他的手,抱住他的腰,低头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是骗你,我是真心认为,你才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空间的确珍贵,但没有你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