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荒唐理由 ...
-
邓向许愣了一瞬，谢景程目光灼灼，周围的空气慢慢冷下来。
谢景程一只手撑着坐了起来，邓向许见状想上去扶他一把，谢景程一个眼神过去，他又畏缩回去。
过了又一会儿，邓向许才开口：“你没接电话，我就叫了开锁师傅。”
谢景程有些恼，伴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行……”
他的手抓着被子蜷起来：“那你告诉我，那天的钥匙是从哪里来的？”
邓向许沉默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救。
谢景程已经猜到了结果，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听我解释。”
谢景程把头偏到一边：“没什么好说的。”
邓向许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因为怕你在家不安全。”
谢景程轻嗤一声。
第一次听这么荒唐的理由。
无法理解。
喜欢？
可笑。
“你走吧，医药费我自己付，不劳你费心。”谢景程下了逐客令，“我感谢你，但是我说过，你做过的事我不会原谅你，见到你只会让我更讨厌。”
“我知道。”邓向许看着他。
谢景程回望过去，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回答。
他苦笑道：“我知道，你恨我。”
“但我不会放弃的。”
谢景程唇齿张合，后又紧紧抿着。
他很固执，但这样并不能让谢景程动容。
谢景程知道，一旦他对眼前这个人放低态度，他就会得寸进尺地迎上来。
最后纠缠不清，受伤的还是自己。
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很透彻，这种事情能想得通。
邓向许最后从病房里离开，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谢景程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谢景程自己也有点搞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未来的路一片灰蒙蒙。
一切变成了未知。
他没有在医院呆很久，因为知道在这里呆着的费用不低。
可是等到他到前台去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结过账了。
邓向许……
谢景程从医院出来，整个人看着有些颓丧，走出来发现是自己不熟悉的地段，有些茫然。
然后拿出手机导航，发现邓向许将他带到了一处市郊区，距离他住的地方有点远，他不熟悉这个地段，打车看预算至少要七十。
太贵了。
谢景程紧了紧手机，还是拿起来给傅望京打了个电话。
“喂，傅哥……”
“怎么了？”傅望京问道。
“我迷路了……”他语气中带着苦笑，“你能来接我回去吗？”
“你在哪里？我马上到。”那头传来了声响。
“我……”
喉头有些哽咽。
“我不知道……我发定位给你。”
“……好。”
-
傅望京看见谢景程的时候，他孤独地一个人走在马路上。
手机定位一直没有关，他时时刻刻看着，最后确认是谢景程，驱车到他身边。
傅望京看着谢景程的表情，憔悴中带着一丝落寞。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上车。”傅望京偏了偏头。
谢景程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脸色白得要命。
傅望京有些担忧地看了他好几眼。
“我没事。”察觉到傅望京的目光，谢景程脸上露出一个笑。
“我……”
他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卡住了嗓子似的，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失声。
傅望京把车停在了江边岸上，这里可以看到城市的那一头。
“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谢景程看了眼窗外，问道。
“这里的风景很好，空气很新鲜，可以放松一下心情。”说着傅望京眺望远方的高楼。
一座座建筑耸立着，拔地而起，像雨后春笋。
新生。
夕阳很好，谢景程却是喘不过气。
“傅哥。”
傅望京透过后视镜看他，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嗯。”
“我……”
难受。
不能说。
不能说……
可是他快要撑不住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傅望京问。
谢景程一愣，抬起头看傅望京。转眼又是失落。
傅望京眼光一颤。
谢景程哭了。
无声的。
傅望京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谢景程，谢景程却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傅望京将手收回，他扶了扶金框眼镜，面对谢景程担忧的眼神说道：“没关系。”
他笑得很温和，谢景程看得有些出神。他将视线收回：“谢谢。”
“可以不用跟我说谢谢，帮你是应该的。”
“为什么这么说？”谢景程不解。
“我们是朋友啊，嗯？”傅望京道。
朋友吗？
谢景程其实觉得这种关系也不是很可靠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背叛。
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在下一秒。
变数太大了。
他不喜欢。
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够给他依靠，他将自己的一丝丝希望寄托于对方身上。
谢景程沉默，傅望京知道应该给对方一点点思考时间。
什么都没有再说，车里开着冷气冻得谢景程有些发寒，他瑟缩了一下，被傅望京察觉到。
一件大衣盖在了谢景程身上。
谢景程的身体僵住，他怕衣服从自己身上滑落下来，傅望京帮他扯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衣服的一角。
“有什么麻烦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话，可以告诉我。”傅望京道，“我希望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谢景程止住了泪，低着头：“好。”
“回家了。”
谢景程一个人回到家，傅望京并没有停留，他也不想对方在他身边多待。
不为什么，也不是因为讨厌对方，只是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样子落入对方的眼中。
他自卑，自尊心又强。
遇到事情他只能默默憋在心里。
时间久了，渐渐也成了习惯。只是今天突然爆发出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浮木永远没有中心点，也很难漂到岸上。
他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什么事做，填补空闲时间，忙起来能分散精力，能好过一点。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到他，迟早的事，他知道，但是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从这个地方离开。
这个月还剩十多天，他已经交了这个月的房租，不可能说白交了这十多天的房租直接离开。
而且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住处，只能祈祷着他们不要这么快找到这个地方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还在这个城市里待着，就会留下痕迹，被人发现。
恶犬追着味道就能闻到肥美的食物在什么地方。
总会被发现的。
疲惫感席卷全身，又想睡觉了。
睡觉大概是最能让他感觉舒服的事情，梦境似真似假，分辨不出哪边才是真实世界。
“咚——咚咚！”
敲门声将谢景程从睡梦中吵醒，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门外人没有说话，只是一味敲着门，谢景程凑到门边听到外面还有窃窃说话声。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带着那种常年吸烟的烟嗓，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咳嗽两声，隔着门，谢景程似是能闻到他们身上的烟味。
“别说话，嘘！”女人说道，“一说话说不定他就不给咱开门了。”
倒是想得很清楚。
他们还是来了。
谢景程冷着脸开了门。
“干什么？”
还在拉扯的两人见门就这样被打开，动作僵住一瞬，然后分离开，拍了拍衣服。
“景程啊，爸妈去学校找你，怎么不住在学校里了呢？”谢母笑得很和善。
谢景程知道一切只是她的伪装。
“你不用去上课吗？你去上课的话，等你回来妈给你做好东西吃怎么样？”
谢景程看着他们：“我毕业了。”
“啊……”
一时间有些尴尬。
谢景程一个人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让他们进去的打算。
谢景程态度坚定：“请回吧，我是不会再给你们钱的。”
谢母尬笑了一下，随后道：“你看妈和你爸这么大老远赶过来，身上也没几个钱了，你看要不给我们点钱出去住，我们也不打扰你。”
“就一点，算妈求你。”
“你们要是是想回去，我可以帮你们买车票，其他的，想都别想。”谢景程眼神淡漠。
“爸妈过来不只是为了钱的事……就是好久没见你，想来看看你。”谢母笑道。
记忆与现实重合，模糊记忆里那个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变成现在的模样。
眼睛凹陷，长久熬夜和精神压力下枯黄的皮肤，像个狗皮膏药扒在他身上。
妈妈变了，可她还是妈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摆脱这一切，只能交给天命。
有的时候逆来顺受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心会痛，但那只是痛苦一下子，很快就会过去。
“就帮妈这一次好不好？”谢母道。
一旁的谢父一直没有说话，谢景程也不在意他说不说，一如既往的没有方向，没有气势。
如果不是因为他，谢母怎么可能会沾染上赌？
他恨父亲，也只是恨。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去做，那些都是无用功。
沉默了一段时间，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谢母的眼睛亮了亮，掏出手机展示上面的二维码。
真好笑。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加好友，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电话，以及那张银行卡。
谢景程转了一千过去，足够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关上了门。门外的人又私语几声，从这栋楼离开。
他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地板冰凉，他身上更冷了，身体瑟缩了一下，然后抱臂将自己圈在一个范围里。
他拿起了手机，又打通了那个电话。
“傅哥……”有些哽咽，“我能跟你聊聊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荒唐理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