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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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禾是独立园林设计师，有自己的工作室。国内做这个的不多，他又是出了名的能力强，圈内的大单基本上都要在他手上过一圈，之后才轮到其他人。
半年前他接了一个华南岐山市的生态景观修复项目，从地建批证下来到实地考察，算下来往华南飞了不下二十次，今天是最后一次。
深夜，机场里的飞机像巨大的白鸟，从众人头顶呼啸而过。
白禾坐在渝航休息室里打电话。
这个项目油水多，驻场施工团队换了几拨人，上个月代建方和材料方抓着一笔款不放手，扯了好久的皮。正赶上梅雨季节，白禾的现场勘察根本做不下去，因此趁此机会借口回了趟渝南，算是给自己喘口气，也能回去看看李辜。
“搭乘航班【HN998】的旅客，现在可以开始登机了。”
卫星厅的广播响起，白禾匆匆和电话那头的宋总交代几句站起身来。公司报销了商务座，他拎着一个16寸的鳄鱼皮箱进了提前登机的通道。
刚在座位上坐下，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喂。”
“禾儿，你上飞机了没有？”
白禾把箱包递给空姐：“刚坐下，再晚点你该打不通我电话了。怎么了？”
电话那头不算很吵，但白禾还是听出来了一些鼓点轰隆的音乐。李辜的声音很低，还有点哑，他应该是在外面应酬？
白禾心沉了沉，听到对面说：“我一个u盘落你家了，明天我去拿一下。”
他家的锁上留了李辜的指纹，李辜家也有他的，白禾没太在意：“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打电话吗。你现在在喝酒？你少喝一点，别跟那些老板——”
话说到一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男生的声音：“辜哥，你不玩了吗？”
白禾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应酬，他攥紧了拳头竭力不让声音出现异样，咬着牙把话说完：“你别跟那些老板喝太多，自己玩也注意个度，早点回家。”
李辜连连应声，还说了什么白禾没去听。他按下了静音键，防止李辜听到他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空姐递过来热毛巾，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等李辜说完，他点下取消静音：“好，我知道了。要起飞了，挂了啊。”
白禾把热毛巾压在额角上叹了口气。
工作一忙，他的偏头痛就严重起来，李辜又给他整这么一出，他现在只觉得心脏堵得慌，有点要冒冷汗的趋势。
可是能怪李辜吗？人家只是在享受自己的生活。
痛也受着吧。
白禾苦笑了下，低头系上安全带，转身就看到左边座位上一个艳光四射的大美女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
白禾假装没看到，低头打开电脑。
但左手边的那个美人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白禾盯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直白的视线，期间她拨了拨自己栗色的波浪长发，清雅的香水味飘到过道另一边的白禾鼻子底下，闻起来似乎是Armani的苏州牡丹。
李辜以前的某一个小情儿老是喷这瓶。
气味就是记忆，白禾被勾起了某段回忆，那种如鲠在喉的难受感随之而来。
偏偏那女人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白禾已经在想着要不要问乘务员要个眼罩来装睡了。
他并不是天生的g.ay，遇见李辜之前也是正儿八经谈谈女朋友的直男，但自从落入李辜这个王八蛋的陷阱里，他这辈子就决不可能去祸害女人了。
倒不是白禾自恋，只是他学生时代起就非常受女人欢迎。也许是他的长相不似李辜那么具有攻击性，又有些洁癖，每天把自己收拾的比较妥帖，一直都有不少姑娘夸他漂亮。
……搞不懂，怎么能用漂亮来形容男人呢？
白禾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飞机已经到达了平流层。客舱的灯光亮了起来，他余光的视线立刻瞥到，左边那个美人踩着高跟鞋站了起来。
白禾不安地抬眼看了四周：商务舱只卖出去了三个座位，另一个坐在前面的乘客正呼呼大睡，乘务员坐在帘子后面。
没人看这边。
等会如果……如果这美女找他要联系方式，被拒绝了也不会太丢面子。
果不其然，那美女站在他座位扶手边眨了眨眼：“能给个号码吗？”
白禾如遭雷击，语无伦次地报出了号码。
无他，只因这位绝色美女张口吐出来的，居然是男人的声音！
“噗，你真可爱。”
看到白禾明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美女发出低沉的笑声。他递过来一张名片，轻浮地用指甲刮了刮：“华南在下雨，等会下飞机了可以送我一程吗？没人来接我，我也没带伞。”
“我，呃，我那个……”
美人没留给白禾拒绝的时间，眨了眨眼又回到了座位上。
白禾这会根本没精力再去想李辜的事情了，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这大美女是个男的？他是怎么发现的？怎么发现他是g.ay的？！
如果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能发现，那李辜…？
不，不不不，不要自己吓自己，李辜没这个脑子和闲心……可是，可是可是万一呢？！
翘着兰花指的李辜在脑海里跳出：“白禾，你居然也是g.ay！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白禾一阵恶寒，用力甩了甩头，另一个满脸失落的李辜又冒了出来：“禾儿，我们兄弟一场，你为什么要骗我？”
白禾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祈祷自己的脑子能清净一点。
“嘻嘻。”
左手边的那个女装男又笑出了声，估计是在笑他吧，不过白禾不在乎。他脑子里复盘再复盘，确定这么多年自己没有露馅，李辜也没有任何要发现的迹象，谨而又慎地松了口气。
好了白禾，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呢。
按李辜那一棒子打不出屁的性格，最多最多也是憋出一个笑来：“哦，原来白禾你也喜欢男的啊？
白禾摇摇头叹笑。
李辜这人，说是个菩萨也没什么区别。
家世好，家庭幸福，脑子又聪明，人生路上顺风顺水。这也就算了，偏偏这人还对什么都挺无所谓，从不自恃矜贵，轻易不能被人得罪。白禾认识李辜七年来就没见他跟谁红过脸，人淡得扔水里滚三圈都津不出色来。
就连当初跟家里人出柜被他爹怒扇两巴掌，他也还笑得出来：“爸，你消气了没？”
那场景白禾一辈子忘不了，李父脖子都气得跟关公一边红了，李辜还能麻溜召管家给他爹上杯凉茶，降火。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李辜这人有能把人漫不经心气个半死的能力，因此他暗暗发誓，这辈子任何事情都决不和这二比较真，不然估计哪天被李辜气死，他都能以为自己原地躺下睡着了。
可能也是因为把李辜的脾气摸得太透，这么多年来，李辜最重要的人他不敢想，但要说最好的弟兄，最铁的朋友，那没人不知道他白禾和李辜是穿一条裤子的！
白禾摸了摸鼻子，发现嘴上挂着傻兮兮的笑，又垮下脸来，恨铁不成钢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二十六七了，跟暗恋的人处成最好的兄弟，你特么还挺得意是吧？
右手啪地一声拍完脸，左手又连忙在打的地方揉了揉：我开心怎么了？老子暗恋这么多年，一没做舔狗二守住了贞操，可对得起自己了！
“哈哈哈！”
左手边的美女更大声地笑出声，白禾恨不得转头对她大喊：“我精分怎么了？你还异装癖呢！”
但白禾默默地忍住了。感谢李辜多年来的佛光洗礼，他已把‘忍’字一诀修炼至臻化境，马上就要到大圆满境界了。
我忍！
白禾打开电脑狂敲键盘，效率拉满，飞机落地前最后一刻把终版的CAD平面图和SU模型改好了。剩下的一些细节部分等到现场检查后再修改，最大头的是水土流失后的坡度和植密数据，其他差距应该不大。
白禾工作起来什么也不管上，因此在到达层出口被女装美人拦住的时候，是真情实感的愣住了。
眼看白禾还要回忆一下才能想起来他是谁，美人气笑了：“哥哥，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不是说好要送我吗？”
“你拿了包就走，人家的东西好多，都追不上你。”
白禾脸色渐渐变绿，这人漂亮得和女明星一样，偏偏装也不装，就大剌剌用男人声线硬撒娇，周围的人都自以为隐蔽地频频回头看他俩。
白禾不敢和这种看起来就不正常的人纠缠，连连摆手往后退：“没车，我没车。”
偏偏在这时，出口外一道尖叫声传来：“小禾哥！可算接到您了！”
工作室的小助理安睿屁颠颠跑来：“宋总说早上八点开组会，现在5点，您赶紧上车还能睡一会呢。”
美人似笑非笑，盯着白禾：“没车？”
白禾心里把安睿痛骂一顿，扣紧了手指看天看地；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应该大气一点，不就行个方便吗？外边真下着雨呢！再说等送他到目的地，从此天涯是路人，有什么大不了？
他想通了：“啊，那个我们上车吧。”
美人把行李往安睿手上一塞，摇着裙摆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