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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 106 章 ...

  •   在Nanda和Nando的生日宴之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每天早上五点,亓弋都会在地下室的健身房里先跑上一个小时,之后教导钟昊搏斗技巧,而海同深则每天都会收到一个报平安的句号。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七月中,在某一个深夜,被外面走动声音吵醒的亓弋侧躺在床上,在平复了心跳之后摸出枕下的手机,打开日历数了数日子,而后他切换app,发出了一条消息。
      听到铃声的海同深几乎是在一瞬间清醒,他飞快地滑开手机点进软件,当双眼完全聚焦之后才打开未读消息。
      “我们叫作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地芬芳。”

      海同深想了想,拿过床头的那本《罗密欧与朱丽叶》,快速翻找起来。片刻之后,他停住了手。这是一句话的中间部分,完整的句子,或者应该称为段落,是这样的——
      “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作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地芬芳;罗密欧要是换了别的名字,他的可爱的完美也决不会有丝毫改变。”
      海同深靠坐在床上,仔细想了想,而后又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他很快就收到了回复:【蹲点中有事找苏行他今天值班没睡觉】。
      早已经习惯了晏阑不打标点没有断句的聊天方式,海同深也没跟他废话,转而点开苏行的头像发了消息过去。很快,苏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被吵醒了,找你聊聊。”海同深说道。
      “嗯。”苏行应了声,说,“弋哥给你发什么了?”
      “你这脑子转得也太快了!”
      苏行:“自打你从经纬宝库出来之后手里就多了一部手机,那肯定是弋哥给你留下的,你们一直有保持联系,这应该很好猜吧?”
      “准确来说,是他单方面联系我,我没办法回复。”海同深坦白道。
      “噢,那就是广播模式。当年兰副部卧底的时候就用过这种方式,我听他说过。利用广播模式,同时限定特定频段特定设备作为接收方,技术上可以实现定点发送的。你不能回复,对于弋哥那边就是没有信号传回,这样就能避开一些信号监测以及报警设备。这也是保证他的安全。”苏行顿了顿,问,“所以弋哥给你发什么了,需要我来帮你分析?”
      “《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一句话,我复制给你。”海同深操作了一下屏幕,“发过去了。”
      “这是半句。前后都有内容,我大概有印象。”苏行很快回答道。
      “不是,你这脑子里到底还装了什么东西?”
      “呃……我确实记性挺好的,看两三遍就能有印象,不过这不是重点。”苏行那边传来了翻书的动静,很快他就接着说道,“名字……海哥,我觉得名字是重点。这一长句的重点是在第一个分句,后面的两个分句只是第一分句的解释和扩充。”
      “果然。我也是这么想的。”海同深说,“所以他是想提醒我,亓弋和毕舟来这两个名字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苏行回答:“很有可能。弋哥肯定比我更了解你,在宝库留下的那些线索已经很明确了,所以他应该不会这么长时间之后才提醒你让你去查毕舟来这条线。单独看这句话,其实有点哲学思考‘我是谁’的意思,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抛开名字,这个人究竟是谁。玫瑰的特性不会因为它不叫玫瑰而有任何改变,罗密欧也不会因为失去自己的名字而变成其他非人物种。”
      “你刚才说特性?”
      “对。花的特性,人的特性,都是独一无二的,与姓名无关。”
      “但是这个故事是个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最后双双殉情就是因为两个家族是宿敌。这句话不就像个谶语一样吗?罗密欧没办法抛开姓氏,朱丽叶也没办法违抗家庭。”
      思索片刻,苏行说:“那或许弋哥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姓名……毕舟来和亓弋这两个名字是哪来的?或者说,姓名指向的是家庭关系,或是更深层的血缘关系?如果弋哥就是毕舟来,那么毕舟来又是谁?他的姓氏继承自谁,他的DNA从哪里传承而来?”
      “所以他是让我查毕舟来是谁?”
      “确实有这个可能。孤儿只是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父母,但还是有血缘上的父母的。毕竟没人是孙悟空,真实世界中石头缝里也蹦不出人来。”
      “啊……这倒是。”

      苏行明显愣了一下,稍做调整之后,他说道:“对不起海哥,我这几天连着跟案子,现在是嘴比脑子快。”
      “没有。”海同深笑了笑,“不就是说了句俏皮话吗,晏阑的片儿汤话更多,我都习惯了。接着刚才的说,之前通过资料我们分析过,毕舟来有可能是当年某个烈士的后代。这个资料很难查啊!”
      “兰副部。”苏行立刻说道,“无论是从级别权限还是参与这件事的程度来说,唯一有可能知道的就只有兰副部。这样吧,等今天晏队那边收网,我跟他说一下这个情况,我们再想想办法调查一下。”
      “好。麻烦你了。”海同深道。
      “不麻烦的。这案子本来也有我们的份,晏队这段时间一直在查当年的爆炸案,具体情况等他确定了整理好再跟你说。”
      “没问题。”海同深说,“那就先这样,你熬夜也别熬太狠了,值班的时候是可以偷偷睡觉的。别那么实诚,身体是自己的。”
      “知道了,谢谢海哥,那我先挂了?”
      “嗯。”
      挂断电话之后,海同深长出了一口气。他想起了当初审讯况沐时曾经说过的话,当时他给况沐施压,曾经说过况沐就算知道亓弋是毕舟来,也不知道毕舟来是谁。下意识的一句话,现在想来,却是心中早就有的疑惑,在那样的时刻不经意间漏了出来。
      锁上手机,海同深关了台灯躺回到床上,透过纱帘看着夜空。亓弋曾经说过,卧底的时候想找人说话就会看月亮,或许现在,失眠的亓弋也正在看着这轮圆月吧。

      三天后,傍晚,晏阑推开了海同深办公室的门,他毫不客气地从箱子里拎出一瓶矿泉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把手中的文件扔到桌上,而后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去沙漠了?这么渴?”海同深打趣他道。
      “唔——”晏阑摆了摆手,把最后一口水咽下,之后才说道,“从中午到现在一口水没喝。”
      海同深把手机锁上,靠在椅背上,撑着手看向晏阑,说:“你最好查到一些值得你这么辛苦的线索。”
      “所有线索都是值得的,不分高低。”晏阑呼出一口气,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文件,“一个一个说,先说我最近查到的。我让家里把康宜轩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这是所有的情况,正好我一边说你一边整理。”
      “嗯,你说。”海同深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文件全都拿了出来。
      “先说基本信息。康宜轩今年47岁,他15岁进入中科大少年班,本科毕业之后赴美留学,博士毕业之后先后在大摩、资道、远洋等大型跨国金融公司工作过,30岁时入职寰宇亚太,四年后以家庭原因主动申请调岗进入经纬集团就任业务副总裁,并一力推动了经纬集团在新能源领域的发展,42岁时从经纬集团离职,同年成立融宜新创,一直到现在。”
      “这履历也太逆天了。”海同深感叹。

      晏阑点头表示同意,接着说道:“这个人的履历非常清晰,但是他的家庭情况却很模糊。当年他以家庭原因申请工作调动,对公司说的是想要照顾不愿离开家乡的父母。但经过调查发现,他跟父母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形同陌路。他还有个弟弟,这些年他只负责出钱,他父母都是由弟弟在照顾。根据他的老师回忆,康宜轩的父母对他一直是打压逼迫式的教育,上学时候他的成绩一直都是断层第一,但只要他某一科比上次考试时低一分,换来的就是父母的打骂。”
      “我靠?这么牛的学生还会被家长这么对待?”海同深咋舌,“这也太恐怖了。”

      “更离谱的是,他十岁那年,他父母生了他弟弟康哲辙。这个二胎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从小快乐教育,不想吃什么就不吃,不想去幼儿园就不去。”晏阑介绍说,“后来他去中科大上学,每次假期回家,看到的就是父母对弟弟溺爱,对自己依旧严苛。二胎家庭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后来康宜轩去美国读书也是对这家人失望了。其实他弟弟也很聪明,本硕都是北大光华金融专业的,他也知道自己跟哥哥从父母那里得到的东西完全不同,所以后来他选择了回到本地的公司就职,方便照顾父母,让康宜轩可以不被父母干扰。你要知道,这些圈层的人,是很会搞太太社交的。以康宜轩的身份,会有很多人想巴着他,但是所谓的贵妇圈里,却从来没出现过康宜轩的妻子。我查了户籍资料,康宜轩没有与任何人办理过婚姻登记。但是他出过国,理论上如果他在美国与人登记结婚过,在国内就不用再领一回证。他没有结婚证,不能证明他没结过婚。”

      “那你查到了吗?”海同深追问。
      “当然。”晏阑扒拉了两下桌上的文件,指着其中一份说道,“这个,是十三年前宁洱景区的一份接警记录,内容为儿童走失,报警人就是康宜轩。”
      海同深拿着那份资料粗略看过,总结道:“在景区买水,一转头的工夫孩子就不见了,整个景区都找遍了,调了监控……但是监控有死角,那个角度正好被商店的招牌挡住了,只能看到是有人把孩子抱走了,但是找不到抱走孩子的人?”
      “对。”晏阑点头,“那个孩子到现在还没找到。按时间推算,那孩子不是生在我国境内的,所以在国内并没有户籍信息,当年留档的也只有孩子的护照照片以及一张生活照。你看看时间。”
      “孩子丢了之后康宜轩就申请调回国内了!”
      “没错。这个接警记录上也登记了孩子母亲的姓名,叫杜歆。我又搜索了杜歆的资料,确认杜歆还活着,她现在在一家私密的高端疗养院中,重度躁狂,精神分裂,已经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了。而这也是康宜轩一直隐藏家庭关系的原因。所有投资人在评估项目时,创业者的家庭情况也是重要的一环,家庭不稳定是一个不能被忽略的危险因素。”

      这点海同深倒是清楚。他一边翻看资料,一边说道:“宁洱景区就在云曲,边境城市丢孩子……这孩子还在不在国内都难说。”
      晏阑手中的笔转得飞快,他说道:“十几年前康宜轩就已经是拿百万年薪的企业高管了,他在经纬集团这些年创造了不少效益,挣的只会多不会少,在他离开经纬集团之前两年,就有消息说他已经迈入千万年薪的门槛了。经纬宝库对外公布的投资数额是3亿,理论上来说,就算康宜轩把所有乙方项目都承包了,他最多也就洗出3亿来。更别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实际上能倒腾出来的,顶多也就八位数,搞不好也就几百万。他这种级别的高管,为了区区几百万,给自己的未来埋了个大雷,真的很得不偿失。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丢在云曲的孩子,成为了康宜轩被拿捏的软肋?”
      海同深愣了一下,接着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份文件,说:“前天收到的,你看看。廖厅回去之前说过,云曲那边发过来的资料都是亓弋让他们调查的,这些资料查到之后他们会想办法通知亓弋,然后同时也会在我手里留档备份,因为我们现在是掌握最多信息的,我们要进行分析推理,这样才能帮助亓弋更好地行动。这份文件就是前几天云曲省厅发过来的,我当时还不明白,但现在……”
      晏阑快速读过资料,接着说道:“有照片就好办,用电脑做个数据比对就能出来。这个我来解决,我们带着笔记本来的,我把照片拍一下,快的话今晚,最慢明天一早就能比对出结果。”
      “好。”海同深点头。

      缅北。
      亓弋下楼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到了DK身边。
      “不用等了,今晚就咱们俩。”DK说,“提护送他们俩回矿区,之后会在那边住一晚,明早再回来。”
      缅北有大量的玉石矿和金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在DK这里,矿区却有两个指代,大范围的是指DK势力范围内的数个玉石矿,而更具体的,则是指被安排在玉石矿深处的制毒基地。时至今日,亓弋仍未能探知那个制毒基地在哪里,这也是他这次卧底的最终任务。他必须找到制毒基地并协助警方完成摧毁,否则,就算是DK去世,也没有办法阻止绿水鬼往境内的渗透。
      “先生有安排?”亓弋问。
      “三天后,7月17号,我会宣布那件事。让他们先去矿区那边确认进度安排好人手,确保万无一失。”
      “您要去矿区?”亓弋问。
      “我不去。就在家里宣布,邀请函也已经发出去了。”
      “所以您还是不肯放过我。”亓弋低了头说道。
      DK用他那苍老的手盖住亓弋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说:“在这个地方,如果我不给你你应得的那些,才是害了你。这道理你明白,所以,阿来,别闹脾气。”
      亓弋轻轻点了头,说:“我知道,谢谢先生。”
      “好了,那就吃饭吧。今天就咱们俩,你吃慢些,多陪我一会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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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首发于202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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