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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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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下节就是老刘的课！”
希德七中的传统，考试最后一天晚上十点前，所有学科的分数都会改出来。
“别慌，慌也没用。”
陈许年趴在课桌上，昨晚收拾完睡觉已经很迟了，他就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少睡十分钟都会困死的人，现在整个头都窝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引得迟池转头看他。
“很困？”
“有点，你不困吗？”
“还好。”
“……”
眼前人没了声，许久过后。
“昨天，谢谢你。”
“……嗯，不用谢。”
陈许年声音黏黏糊糊的，人已经迷糊了，也不知道是真听清还是假听清。
迟池盯着他睡着的脸，心里感到有些许抱歉，面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他总显得像个支不出门的孩子，连道谢都做不到在人清醒的时候说。
就当他已经听见了吧……
“都别睡了啊，上课。”
十分钟怎么过得这么快啊……
陈许年重重叹了口气，抹了把脸，不情不愿地坐直身子。
“成绩出来了，这次我们班只有四个进年纪前五十的。”
“什么叫只有啊？已经很多了吧……”
“我都能猜到有哪些了……”
刘鸣夕言毕，底下窸窸窣窣开始议论起来。
“第一名，陈许年。”
大家见怪不怪，只是有几个平日里就闹腾的，已经开始赌起他的具体分数了。
“689，年纪第三。”
纵使大家已经习惯陈许年常居年纪前列，但对于这个分数，这个排名，还是忍不住起哄。据说高一的时候A班班主任就来找刘鸣夕要过好几次人，奈何是陈许年自己不想走。
“第二名，迟池。”
听到这个名字，陈许年的眼睛惊喜地亮了一瞬，弯着笑眼去看迟池，当事人脸上没什么情绪，察觉有人在看他，也顺着眼神回看过去。
“我去，迟池？”
“上来开大？”
“666，一二名挨一起去了。”
现在他们总算是明白老刘为什么会这么主动去摇人了，按惯例，转校生一开始最多只能到C班，他们班主任是不忍明珠蒙尘啊。
“673，年纪十七。”
“十七啊……您已超过A班33.3333%的学生。”
“服了服了。”
陈许年注意听着周围同学的讨论，眼底笑意更甚，手撑着头，望着身旁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同桌。
“迟池，你好厉害，你好像，什么都会。”
陈许年说这话时，停顿得很奇怪，让人很难不猜到他话里有第二层意思。
“没有你厉害。”
迟池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说，说的就都是实话，从不带旁的意思。
“天神下凡，救人水火。”
“不愧是我们能文善武的小迟同学，话说得就是好听。”
看着此时那双满含戏谑的月牙眼，迟池心里“切”了一声，不再和他扯皮。
“第三名，程婉如，648，年纪43。”
“第四名，顾萱，645，年纪49。”
因为迟池的到来，排名又有了小幅度的变化，有的打赌输了，唉声叹气，而有的则是……小发雷霆。
“我去，你们仨孤立我是不是，我不活了！啊！！”
成绩考差本来就烦，四进三更是深感背刺，沉重的心情雪上加霜。
“方仔辰！你跟个蛆一样捏来扭去的干嘛？这次班上就两个人没上重本，你就是那二分之一，还不好好干。”
“我知道了……”
限定款联名篮球没了，小组领头人地位（自己封的）没了，什么都没了……
“哎呀你放心，我们三个就是你的……雪犬，一起拉你跑绝对不会翻翘。”
陈许年看方仔辰整个人都蔫下去了，实在不忍心，想着说点什么逗他开心的，奈何平时也少有安慰人。
同时，陈许年决定在学习上好好督促他，总不能看自己好兄弟以后去讨饭吃吧。
“既然这样，我可以叫你小陈子吗？”
方仔辰往后靠了靠，微侧着脸，语气可怜巴巴，眼睛一眨一眨的，一看就阪着贱。
“叫太监呢？”
“没啊，叫我家家犬呢。”
“我去你的。”
“呼～爽啦～”
方仔辰又一副没事人一样吊儿郎当起来，毕竟他可不想他们太担心自己。
“迟池以后你不能再惯着他，帮他写作业了。”
其实迟池倒不是白白替他写，上次班上选领操员，体育老师很执着于选迟池上，说他人白又高，操做得也好，当之无愧的门面，要不是方仔辰以三天作业为交换，缠着老师选他上，迟池就真不得不承制而作了。
“好。”
“萱萱……”
“嗯？”
顾萱一记眼刀，方仔辰只好悻悻地抽回身子坐好。
台上的老班已经表扬完成绩好的，有进步的同学，顺带着做了一次提醒和总结。
“这次考得不错，学校许诺的运动会月底正常举行。”
“啊？！耶！！！！”
本来这次没考过B2班有些失落，但这个消息一出，大家哪儿还有心情去伤心啊，一个个耷拉着的蘑菇伞盖全都撑开了似的。
“其他随便你们，篮球赛是每个班必须报名参与的，男女生各组一支队伍，这事儿交给方仔辰。”
方仔辰在班上成绩虽然差了点，但在体育方面一直不错，横纵兼向发展。他以为这次自己拖了班级后腿，老班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大展身手了，没想到……
“怎么？不愿意？”
“愿意！老班，人好。”
一下课，愿意参加的同学都跑来报名，虽然距离运动会还有两三个周，但挡不住大家热情四射。
这个课间陈许年倒不困了，看了看眼前围着的一群人，有点插不上话啊……一转头，却发现迟池已经趴着睡着了。
不是说还好的嘛……
他的脸真的好白，睫毛好长，右眼下有颗泪痣，左脸颧骨上也有一颗，除此之外的痣都好淡……
陈许年平时没机会这么近地观察迟池，原本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很高的小白脸，可现在看着，却是难得的好看。
会打架，成绩好，整个人淡淡的但不会任人欺负，热情礼貌，乐于助人，有时候……还很有趣。
“陈许年，你报哪些？陈许年！”
“嘘！你小声点，迟池睡觉呢。”
陈许年“嘶”了一声，微蹙着眉虚拍了一下方仔辰，好在迟池习惯性戴耳塞，并没有被这一声吵醒。
“运动会不是还早吗？”
“早点规划总是好的。”
方仔辰拿着笔神气洋洋的，有种天降大任的使命感，这个时候显得特别认真负责。
“那我……”
“你要一个1500长跑，一个跳高，一个跳远，再加一个篮球主力。”
“？你谋害亲兄弟啊？”
还没等方仔辰进行第一轮说服，上课铃就响了，他只好憋下嘴里的话，头转了回去。
“下课再说啊。”
迟池揉了揉眼，摘下耳塞，有些迷离地坐直身子，头顶上翘着两根呆毛，人还不是很清醒。
想睡觉也是会传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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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课间他们小组周围都围满了人，方仔辰忙得抽不开身，连句话都没和陈许年说上，一直到吃饭时间才又将身子转过来。
“走走走，吃饭去。”
陈许年下意识看了眼迟池的脚，在方仔辰疑惑的眼神里开口拒绝。
“你们去，我等会儿和迟池一起。”
这人昨天不是还在闹别扭嘛……算了。
方仔辰觉得陈许年肯定有自己的节奏，就没再多问，起身和顾萱一起走了。
人群的喧闹声，在炎热的九月天午时，巧妙无息地转变成窗外的蝉鸣，分针转动的滴答，以及此刻B2班内默契的两道写字声。
并没有写太久，但陈许年已经觉得有些累了，特别是在听到操场那边若有似无的篮球碰地声后，他有点浑身发痒，生命在于运动，这话真的是真的。
迟池见自己同桌没两分钟就开始撑着头发呆，可怜的草稿本已经被戳出了一个黑洞。
想着，反正现在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况且自己腿脚不便要走得久些，早点去食堂也好。
“写完了？”
陈许年见迟池开始收笔，嘴角瞬间上升100像素不止，眼睛亮亮的，仿佛只要听到肯定的答案，就能立马原地弹跳起射。
“心疼本子。”
“啊？哦～我们小迟同学真是心地善良啊，连一个本子都能平等得到关怀。”
迟池一直不太理解，人怎么能爱运动到那种地步，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还是有这么多人顶着大太阳在操场上挥汗如雨。
“他们怎么不去室内篮球场打？”
“估计人满了吧，而且你不觉得，在太阳底下，人会充满力量吗？”
“不觉得，很晒。”
“很晒吗？”
陈许年转头，见迟池的脸在耀眼的光线下皱成了一团，看起来气鼓鼓的，有点好笑，于是抬手给他挡了挡。
手掌投掷下的阴影刚好罩住迟池的双眼，好看狭长的眼睛舒展开，棕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格外明亮。
“用不着。”
“又用不着了？那迟小少爷什么时候用得上我？”
“……”
迟池现在尽量让自己的走姿看起来正常些，不过还是一瘸一拐的，陈许年看得有点着急，有好几次都想直接把人扛起来带走。
但他想，自己不一定禁得住能文善武的小迟同学的一拳。
“不对啊迟少爷，你是不是还欠我句谢谢啊？”
“我……我说过了。”
“什么时候？”
陈许年觉得不能吧，自己能没听见？可迟池不会说谎啊。
“数学课之前。”
“老班的课之前……我不是在睡觉吗？”
听到这儿，迟池莫名其妙心虚起来。
“哪家好人趁人睡觉的时候道谢啊？”
不过……他应该是怕吵到我睡觉才没叫醒我的，心真细。
陈许年觉得道理通，于是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那就算迟池已经道过了吧。
“陈许年。”
“嗯？怎么了？”
“……”
“怎么不说话？”
见他一副很犹豫的样子，像在暗暗下决心呢，所以陈许年也不催，就默默等着，等了好一会儿。
“为什么总是帮我？”
“总是？有吗？”
“就是感觉……”
虽然自己也没多急切地想融入这里，甚至可以说没这个打算，但他也能分辨出好赖，陈许年那些看似烦人的纠缠，不过是想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多一丝自如。
“因为你帅？”
“因为你成绩好？”
“因为你是我同桌？”
陈许年觉得谈起来理由有点多，但都不足够充分，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因为你是个好人。”
迟池莫名被发了张好人卡，呆然地眨了眨眼，随后不禁在心里想。
这个人还真是……单纯，又自来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