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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运动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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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天气异常奇怪，忽晴忽雨，忽冷忽热，让人摸不着穿衣的规律。
此时，天灰蒙蒙的，羊毛状的云懒散地躺在四侧，好似下一秒云散就是雨。
隔壁班的体育课又被他们班主任占去了，所以这节课，操场上显得格外空旷。
不过这倒正和方仔辰的意，今天班内选拔，免不得让旁的人看去真正实力。
运动会正式开始前还是不要透底，到时不举则已，一举则名扬千里。
迟池没有主动报名参加，但他的名字依旧出现在了预选名册上，这不出他所料。
第一轮看的是准头，每个人在球场的三个区域分别投十个球，按照中球数量依次进行排名。同时，该次成绩作为后期位置分配的参考依据。
“迟池，来喝水。”
顾萱一身夏季校服，脸侧的刘海弧度刚刚好，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明媚。
她怀里抱着四瓶水，刚从后门那边回来。看着迟池一个人在角落的场地练习投篮，已经练了很久了，所以先来把水给他。
“谢谢。”
“谢什么，我去找他们啦。”
前段时间，这两个字从迟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新奇，所以总追着想听。
不过现在吧，这个词显得太生疏，听起来又让人不太乐意了。
迟池简单地喝了两口水，继续手上的练习，记得没错，下几个就是他。
其实就这一会儿，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短板，三分球不是他所擅长的。
不过这也算正常，毕竟上高中后他极少练习。
况且以往的他，只会选择在足够有把握的情况下投篮，所以至今投出的三分怕是单手都能数过来。
但毕竟考核在那儿，他不得不挑短板踢。
“力量够了，就是……姿势不太对。”
陈许年不知道在旁边看了多久，此刻双手环怀，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三言两语倒是也能说清楚，但他又觉得语言太抽象，最终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去。
“来，用第一只手托住球的后下侧，另一只手侧面稳住球，球放在头上偏第一只手的那边。起跳时，第一只手发力，另一只手稳住球不发力。”
陈许年帮忙调整迟池的投篮姿势，双手附上球的两侧，缓缓操纵球对准篮筐那边，微微倾身与迟池视线齐平。
原本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虽然在外人看来，迟池像是被一整个圈进了怀里。
但在陈许年略微俯身后，二人之间的间隔几乎为零。
“像这样。”
迟池的耳朵本身就敏感，所有声音在他那儿都会被放得大些。
所以，此刻的距离之下，那般柔润的声音，就像朝着他耳朵轻轻吹了口气，很痒。
察觉到迟池略微偏过了头，陈许年停止接下来的动作，转过头去看他。
“怎么了？”
前几天有雨，地面的灰尘不多，不至于弄得人身上灰扑扑的。
今天天气正好，凉爽，偶尔有风，不至于运动两下就大汗淋漓。
所以练习了这么久，迟池身上也只浅浅地沁出一层汗。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分热度，使得他周身的气味分子迅速膨胀。
这个距离，陈许年恰好能嗅到迟池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青柠，又杂着栀子花香。
“太近了。”
“哦……哦。”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自己很忙。
陈许年与迟池拉开距离后，感觉到脸上突然腾起一股热，两人莫名其妙地沉默了一会儿。
这也没什么吧，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靠这么近也很正常吧。
“这天……有点热啊。”
“嗯。”
“今天这地，还挺干净，哈哈。”
“嗯。”
为了打破沉默，陈许年试图找话题，听着对方简短的回复，他只能在心中无能怒吼：
“我这到底是在干嘛啊！”
最终他打算逃离案发现场……
一阵凉风吹散了点脸上的热意，陈许年随意地抬手向后顺了顺头发，不由自主地轻呼出口气。
方仔辰此刻全副武装，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一副墨镜，高调地撇在头顶，一丝不苟地记录进球成绩。
陈许年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瞬，准备去看看他那边的情况。
但也只是在下一秒，脑子里就又开始循环刚刚的场景。
他身上的气味真的很特别……难道是沐浴露的味道？……但沐浴露有青柠栀子花香的？……难道是他自带的体香？
生物老师讲过，同性之间的体香是很相似的，一般不易察觉。
但也有一种极特殊的情况，天生基因的选择……
如果只有我能闻到迟池身上的味道，那是不是说，他的基因选择了我？
陈许年只觉得越想越热，真正走到方仔辰面前时，整个人已经面红耳赤。
“你打球了？”
“没……没有啊。”
“嗯？你这么慌乱干什么？”
看着眼前人明显一股不知所措的心虚，方仔辰轻挑了下眉，怀疑他是不是背着自己偷偷做坏事了。
毕竟自己兄弟的脸皮比城墙拐还厚，这般慌张的样子，少见得很。
“我哪儿有？你认真看，等会儿别给人记错了。”
陈许年故作镇定地咳了两声，将方子辰的身子拨正回去。
“切，没有就没有。”
反正他不愿意说的，就是把嘴给他撬开，里面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诶，该迟池了。”
跟着看了两场，陈许年终于从万千思绪中抽离，逐渐冷静下来。
但当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心还是下意识地紧了一瞬。
操，有这么尴尬吗陈许年，就这么耿耿于怀？人家说不定早就忘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兵荒马乱个什么？
陈许年佯装镇定地抬头，直直盯向迟池的方向。
打败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尴尬，以毒攻毒，诚不欺我。
让一个下定决心的人破功，只需要一个对视。
他怎么看过来了……
陈许年马不停蹄地低下头，清晰地感受到红晕缓缓蔓延至他的耳根。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周围真的有人拥有读心术，要是这样，他就丢人丢大了。
“我去，一分球全进，二分球十进九，迟池可以啊，平时看他不怎么动弹，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就惊了个大的。”
陈许年闻言，这才又抬起头来，顺着方仔辰眼神的方向望去。
此刻，迟池独立在球场三分线外，风掀起他的衣摆，勾勒出背脊的形状。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可他似乎毫不在意。
周围是嘈杂模糊的，可独有他在的那一片天地是清晰明朗的。
其实，顾萱无心物化，却一直感觉，迟池就像一颗生长在潮湿环境的蘑菇，总是淡然地迎着风雨日月，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中安静肆意地生长。
“他比旁的人都更沉得住气，不骄不躁，准头自然好。”
陈许年兴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有多自豪。
等他回过神来，看见的就是方仔辰写满怀疑的脸。
“人家迟池厉害，你在这儿骄傲得，跟看亲儿子拿第一了似的。”
“……迟池，我的好同桌加好兄弟，我怎么就不能自豪点了，而且你看，我刚教他的标准投篮姿势，现在就使得行云流水了，说到底我还算他半个师傅呢。”
迟池现在已经投了七个三分球，虽然只进了三个，但比起刚刚，不得不说有了很大的进步。
“还师傅呢，人家本来就聪明，一点就通，又不是非得要你。”
“是是是，不是非得要我，他没我都一样。”
陈许年的语气突然就不对劲起来，像是懒得跟对方扯，转头去看顾萱她们训练去了，走之前还朝方仔辰大大地“切”了一声。
这个人怎么……一下子就破防了？
方仔辰疑惑，方仔辰不懂，方仔辰不理解。
按照排名，现在的第一名是迟池，因此他很顺利地进入第二轮。
说真的，这一轮下来大家对迟池的印象又刷新了。
一开始他是一个很帅的转校生，然后他成了一个存在感很低的新同学。
直到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他变成了大家口中的学霸。
再后来就是有人诬蔑他打架，不过，凭借大家对他礼貌文静的刻板印象，没人相信。
而今天，他们才真正理解到老师口中的那句，优秀的人方方面面都优秀。
“好了，接下来开始第二轮，留下的人分为四组进行比赛，下课铃响为止，我会依据比赛过程中的表现，对大家进行评分。”
实战能力必然更加重要，方仔辰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为第二轮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辰哥，这边还差一个人。”
第一轮之后留下了十九个人，按照五人一组，的确还少了一个人。
此时，女生篮球队那边的训练在杨韫雯的带领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拉拉队的舞蹈经过顾萱的指点也初见成效。
碰巧是天气不热，这才能看到B1班这般壮观的训练场面。
“我来吧。”
陈许年刚去转了一圈回来，赶上了他们的第二轮选举。
“你来？这失公平，我们实战经验哪比得过你，一会儿被吊着打我可不愿意啊。”
“诶呀没事，你们那边不是还有迟池吗？他投球可比我准多了。”
迟池正在后面练习用指尖转球，或许是指甲长了些，球总是从他指端滑落。
“不影响，无论输赢，这场着重看个人的表现。”
陈许年最终还是补上了那个空位，成了迟池他们组的对手。
篮球撞击篮板发出"砰"的声响，弹向半空。
王荜辉如离弦之箭冲至篮下，右腿积蓄力量蹬地而起，黑色球鞋摩擦地板发出轻响。
他佩戴臂章的左臂高扬，在漫天挥舞的胳膊中准确截住下落的篮球。
落地时他快速转身，运球向三分线推进。
这时一个蓝白色的身影猛然挡在他眼前。
此时距离下课还有两三分钟。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将球传给斜对面的迟池。
完美接过球后，迟池迅速朝二分区靠近。
尽管他的三分球十个进了五个，但没有十成把握，他不想冒险。
更何况只差两分他们组就能反超，这一投是关键。
而此时对面拦他的，是陈许年。
二人僵持了一瞬，迟池微阖双眼紧盯对方腰部，突然朝左一个短距离猛冲，随后迅速朝右滑去。
然而对方并没有上当，预判般地严守右边。
迟池终归是多想了一步，转身快速绕过陈许年左侧，三步上篮，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为小组赢得了比赛。
”迟同学，怎么逗我跟逗狗一样。”
陈许年一抬手接住经网坠落的球，往天上抛了两下，转身正对迟池，虎牙微露，球在指尖处转了又转。
“那你，叫一声来听听。”
“汪。”
迟池倒是没想到他叫得这么干脆，一时间没绷住。
尽管课间只有十分钟，却还是有不少人趁着这个时间活动两下筋骨。
陈许年两步追上转身回教室的迟池，探过头去看他是不是还在笑。
“迟同学，你笑点好低啊。”
“这不够好笑吗？”
“哪儿有这么好笑了？”
“那可能是，看见你就想笑。”
陈许年噎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小得跟个蚊子似的。
“……你这个人……干嘛突然说情话。”
“……？我有吗？”
“明明就有。”
迟池想不通陈许年在别扭什么，就像陈许年想不通迟池今天怎么这么直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