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新实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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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为，家庭是庇护的港湾，是温暖的、包容的归宿。
我见过无数露出温柔表情的父母，他们鼓励跌倒的孩子、耐心抱起嚎啕大哭的孩子，有时也会暴躁的教训孩子，但依旧爱着他们。他们是真正的父母。
我的父母不是。
我曾以为，至少通过努力，能够被认可、被看见，只要对我露出微笑和鼓励，那我什么都会做的。
……
我错了。
我什么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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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音的实验室内传开幼兽般的哭喊，女孩被重重摔倒在墙壁，她像坠落的风筝，也像枯萎的花朵，从未有一刻如此宣泄情绪。她真的受够了。
哪怕是死亡，也要表达出来——
“爸爸，我真的……”真的已经尽力了。
“你真的是个废物。”男人冷漠的话语打断她的未尽之言，她怔怔的看着无比陌生的父亲，原本的憧憬像融化的糖果，发出黏腻腐烂的恶臭，男人的身影在她眼中变成混乱的线条。
他说：“你妈妈也是个废物，生出你这个没有异能的小废物。”
啊，说起来，爸爸每次回家都会和妈妈互殴，妈妈好像住了很久院，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看到她了，不过因为爸爸不在家时妈妈也会打自己，所以妈妈不在还偷偷窃喜过。
原来在爸爸眼中，我和妈妈是一样的吗？这也算一种成功？
“我会像杀了你妈一样宰了你，让你们在地狱忏悔，没有异能的废物。”
他在说什么？
女孩眼中漆黑的线条变成庞大无比的怪物笼罩她，她在黑暗中，透不出一丝光。
是的，好像是爸爸把妈妈打死了，还说自己连目睹亲生母亲死亡都觉醒不了异能，那个时候妈妈看过来的目光怨毒又锐利，像一把刀将她的心割成无数碎片，自己永远都得不到妈妈的认可了。
其实她想说，她已经把家里的书都看完了，已经拿地下室的实验体学会了实操，已经能帮上他们的忙了。
她说不出话。
那只从未感受到温暖的宽厚手掌终于触碰到自己，他攥紧了纤细的喉咙，她却终于感受到属于父亲的温度。
灼热，滚烫，富有力量。
“爸……爸……”
“下地狱去吧，废物。”
女孩发出尖细嘶哑的断续气音。
书里说的没错，窒息而死的时候，眼中出现的不是黑暗而是炫目的红色光斑，走马灯在阵阵发昏的脑袋里如水流过，其实循环往复的只有最重要的事。不论妈妈还是爸爸都在不断重复着的、对自己的批判。
——你是个废物。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是个废物。
废物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可是啊，可是，为什么？
如果说实验有对照组，为什么其他人都和自己不一样？为什么那些大人会用怜悯的目光看自己呢？
为什么只有我是废物？
“呀，打扰到你们了吗？”
少女娇俏的话语如同一柄刺破黑暗的利剑，混乱的黑色线条世界突然闯入的外来者，像神一样轻易压制了在自己看来无比强大的爸爸。
仅仅是一句话。
“7、7号……”男人堆出谄媚的笑容，皱纹让他的脸更像线条了，“我马上出去。”
实验室的门关闭，室内重新恢复昏暗，男人也止步在关闭的门前，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被唤作7号的少女皱眉歪头瞥向他，语气相较于刚进来时瞬间冷漠：“谁让你出去了。”
她迈出一步转了半圈，舒展眉头语气重新上扬，变脸的速度比翻书都快：“呐，我最近新做了个实验，在大脑埋下精神种子引爆，看看破坏的是哪里的中枢，怎么样？要不要让他帮帮我？小姑娘。”她走到奄奄一息的女孩身前俯身，女孩充血的眼睛里是她放大的面容。
男人闻言几乎是想瞬间恶语相向，又在7号的目光下瑟缩，别扭的恳求：“喂，你是我女儿吧，你帮7号大人做实验，让我出去，我还有其他事没做。”
博览群书无数的女孩意识到，爸爸的性命似乎被掌握在她手里。
她的手柔软、弱小，连拧开瓶盖都做不到，现在却能掌握男人存活的命运。
只要她轻飘飘的一句话。
天呐，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女孩嘴唇微动：“……”
“嗯嗯，我听到了哦，你很不错嘛。”少女直起身，男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正在疯□□作机关试图打开门离开这里。
“别白费力气了，我可是最高权限。”她走过去，小皮鞋与大理石地板接触发出的声音如死神敲响警钟，“现在，来帮我做实验吧。实验结束后你没死就找人给你治疗哦，啊，最后一句是和小姑娘说的。”
她言笑晏晏，眼睛里是目眩神迷的紫芒，对着男人愉快宣判：“你今天必死无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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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谷，实验体7号，目前记录在案的最强[心灵掌控]异能者，京都十三院的王牌。可以说以一己之力将精神病院扩张成不输于专业研究所的实验场。
雾都、魔都、罪城的研究所纷纷递来橄榄枝均被拒绝，他人难以理解她为何要在小小的精神病院死磕。
院长孟崇知道，京都十三院已经成为郗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温床，她傻了才会想不开从“制定秩序”到“听从秩序”的地方去。
看在郗谷给他带来巨大利益的份上，对其任性表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操作非常娴熟。
最近两年罪城一直在权力机关打审批，请求郗谷进行实验协助，郗谷以“其他实验时间冲突”为由拒绝，再拒绝就不美了。
“你去看一眼，说不定会感兴趣。”孟崇院长劝道，“总不能一直呆在舒适圈，我听说你的射击课毕业了，你要从法师变成射手？”
“您昨晚又偷偷打游戏。”郗谷嘟囔，“总要为异能用不出来的时候做准备。”
“我们大名鼎鼎的最强控制系也会害怕？”
“有备无患。”郗谷同意院长的说法，她确实有些杞人忧天，说实在的她就是个柔弱的控制系法师，别人一拳就能把她打倒在地求她别死，“我会去的。”
头发花□□神奕奕的老者慈祥微笑：“好孩子。”
少女移开目光，嘴角一撇：“啧。”
“我听到了啊，去去去，到时候13号去接你。”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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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时代第十八年，最具突破性的实验当属【蜂巢实验】，虽然后期被强制叫停，但延伸出的【零点培育计划】依旧是罪城主要研究，如其名，实验对象只有一个人：零点。
他还是个少年，面容冷峻棱角分明却又因少许婴儿肥显得柔和，他很白，躺在金属光泽的手术台上，穿着白色拘束衣，显得更加苍白瘦弱。他的四肢、关节、大脑都被卡扣扣紧，大脑的卡扣相对特殊些，连着极片贴在额头四周，旁边架子上挂着简易脉冲装置。
链接拘束衣心脏部位的电脑显示内脏的各种问题，其中心脏占据一半屏幕。
装着不明液体的试管布满一推车，辅助机器人在一旁待命，显示屏上是被设定好的、方块组成的微笑脸。
郗谷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这种地点遇到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伙伴。
这该死的命运。
原本想再次敷衍过去的罪城之旅，在看到实验体时，心里已经做好三种预案。
“7号？”研究员疑惑的看过去，猛地僵在原地。
那有着长长黑色头发的少女，嘴角裂开抑制不住的笑容，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瞳被透亮的紫色覆盖。
是[心灵掌控]的显性表现，眼瞳变色。
她散发出来让人几欲呕吐的恐怖气息，是一种针对全场的无形压力，有几个承受不住的研究员已经晕过去。
好在7号不负众望用能力“唤醒”了“沉睡”的实验体。
实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随着零点具备思考能力，能够清晰对话后，郗谷将其录入异能机关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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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号——”少年拖长了尾音，“我在叫你——”
“请闭嘴，你真的很吵。”郗谷将材料收拾好递给一旁等待的研究员，嘱咐道：“镇静剂每晚睡前再注射一支。”
“我——不——需——要——打——针——了——”
“你说的不算。”她转身把手里拿的文件夹比做刀轻轻砸零点脑门，后者装模做样的倒在床上。
零点乱叫：“我被攻击了，邪恶研究员打爆了我的脑壳。”
郗谷嫌弃：“别叫了，你是狗吗。”
零点抬手抬脚将腕处的锁链晃得哗啦哗啦响：“我是被拴住的小狗。”
强力抑制器往往有最朴实无华的钢铁外观，郗谷呆在这个允许零点复建运动的房间也略有不适，抑制器的磁场过分影响异能者，真不知道异能机关和权力机关是用什么东西搞出来的这玩意。
锁链依旧在哗哗响，她被烦得不行，在物理控制和精神控制中选择了拿着备份研究报告离开这里。
空间只剩下零点，少年安静了一会儿起身，他躺了很久，记忆断片，但是身体感觉还不错，没有肌肉萎缩，只是有点不像自己的。
仿佛灵魂和□□并不匹配。
他起初很惶恐，但是看到那个7号研究员又莫名安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没死就挺好。
脑海最深处有两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
“不要死”和“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一直在想脑子声音的缘故，晚上睡觉做梦都是一堆呓语。
“…巢…保护……”
“蜂王拒绝了她。”
“零……唯一成功……”
“我叫虫，要记得我啊。”
“咦，你也要进……呲…控……辅助吗？”
“■■。”
有人在叫他，他想。
少年知道那是自己的名字，可是他听不清，也想不起来。
仿佛有霞光切割身体掀开头盖骨，寒意穿过皮肉凝聚在眼球，掠过耳畔听到有人一直在叫他，等到听清他们叫他“零点”，听觉触发某种开关般回归，各种噪音出现，似乎还有蠕动的东西啃噬耳骨，发出清脆的咀嚼声。
眼球在眼皮下疯狂转动，空洞席卷而来将一切纳入黑暗，死寂中只听女声颤抖道——
“■■，活下去。”
…
头很痛，痛到要爆炸了。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在大脑深处席卷发出嗡鸣，眼前骤然白茫茫一片，钝痛的神经厮磨像是要把骨血都渗透碾压进眼球流出热泪。
喘不上气，那帮穿着白大褂的家伙们一直“零点”“零点”的叫，吵得他想全部杀光。指腹忍不住摩擦膝盖骨下面的疤痕，想笑，撕心裂肺的笑，却被更加剧烈的头痛牵制住嘴角上扬的弧度。遂痛到想笑，笑到让本就微弱的呼吸彻底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的呼唤7号。
“嘀嘀嘀”的提示音响起。
溃散的视线里映入一双小白鞋，那人蹲下身，能看到宽大的白衣领口别着S7的胸针。
失去意识前，少年看到一双紫色的眼睛，与拖了长长尾巴的、红色警示器上闪烁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新实验